书城历史金陵梦——大陈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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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风光入城

人心相背众志诚,是非成败几人知

“马上收拾行李,我要马上去建康。”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渡过长江回江南了,可是这一次,陈叔宝怕是要食言而肥了。那位老先生是他生命中最尊敬的人,不仅是因为幼时教育之恩。在五胡乱华,礼仪扫地,文化狼藉的当代,他高尚的道德情操和高深学问是何其珍贵,他是国家的财富,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众人从他的眼神看到了毅然的决绝,那是在战场上才会有的说一不二的严酷神态,无人敢劝。花非凡温顺的领命而去,亲随的众人也只是默然,他们明白陈叔宝此去,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但忠义仁孝,不正是他们跟随陈叔宝的原因,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重义轻利的人,他们反倒觉得有些奇怪。

“殿下,我带两个营的士兵,随您一同南下。”已是将军的樊毅总觉得还是带上兵比较安全。

“不用!我这次回去是为了营救沈夫子,又不是勤王保驾,带什么兵。前段时间,朝廷一直下书,催我们派人回京报告淮南近况,我一直忙于公务还没来得及遣人。这次我就以述职为名亲自回京。”陈叔宝果断的拒绝了。

“诺,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樊毅不再坚持,继而问道。

陈叔宝闻言,扭头看了看他,说道:“你不用去了。淮南不能人亡政息,我走后,你要把我的新政执行下去。等我回来,我要看到一个兵强马壮的淮南。”

这次樊毅却不肯了,执意要去。陈叔宝有些话不好明说,给樊猛递了个眼神。

樊猛立马心领神会,冲樊毅郑重的说道:“你留在淮南,殿下在建康才安全。”他也是有私心的,谁都看得出,如果真要因为谋反罪,杀个教书先生,何必要公然在众人面前逮捕,弄得声势浩大,这不明白给自己找事么。即使是为了立威,又为什么不一刀斩了了事,反而要一拖再拖,就怕事情闹得不大。这分明是朝里有人在给殿下下套,此行危险,樊毅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弟,他实在不想置他于这样的险境。

樊毅一想也是。乱世之中,有兵才有权,真要全部人都入京,万一淮南反水,那不是要被一锅端。自己坐镇淮南,要是殿下有什么不测,大不了反了。于是郑重的拍了拍胸脯,说道:“殿下放心,有我在,淮南就在!”

陈叔宝满意的点了点,对于樊猛也有了新的认识。虽然是军人,但他有个懂政治的头脑。

议妥之后,陈叔宝一行人,就此南下,樊毅带着一营人马亲自护送到江北,送他们渡过了长江。

江上的清风格外舒暖,可是陈叔宝却是心事重重,无意浏览两岸的迤逦风光。

下船之后,打马向京城飞驰而去。陈叔宝原本打算静悄悄的入京晋见天子,可没想到,建康等待他的却是人山人海的热烈欢迎。儒生和百姓们都夹道欢迎这位凯旋的皇子,北伐的英雄,尤其是他们得知,他此次回来是来营救沈夫子的时候,他们的心情更加的激动。这是一个贵族和军人的年代,儒生和百姓们没有渠道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心意,淮南王俨然成了他们在朝中唯一有力量的代表。

这仿佛又回到淮南的盛大欢迎,让一行人都十分的兴奋,只有陈叔宝和陈文宾眉头紧锁。深知礼仪利害的陈文宾对陈叔宝说道:“殿下,您不过是地方的一个郡王,这样的欢迎实在太过,容易落人口实,尤其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与殿下的大事不利。”

“嗯”陈叔宝深以为然。自己此行是如此秘密,怎么会有人迎接,一定是有人事先设计,目的显然是想引起皇帝对自己的猜忌。这次只怕是要辜负了百姓的热忱了。

正当陈叔宝扬鞭要快速通过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却是禁军大都督赵德柱领着一列人马过来见礼。

“赵大都督请起,你怎么来了?”陈叔宝是又惊又喜。

“昨夜,负责京城治安的司隶校尉来我府中,说有人报告,今天会有许多儒生和百姓来街头迎接殿下,需要人来维持秩序,他手下的人不够,所以才请我,希望我能派兵协助治安。”

陈叔宝这才发现,两旁维持秩序原来是禁军。

“京城一般有什么盛大庆典或活动,即使司隶校尉的人不够,也是城防部队派兵维持秩序,怎么会让禁军来?”

禁军在当时也是野战军,只是相对地方军而言的,它是中央军而已,平时并不负责城防守卫。

赵德柱解释道:“司隶校尉找了城防指挥蔡景历,可是他去巡视城防了,一时找不着,他也是突然接到的密保,情急之下,这才找得我。我虽觉得不妥,可久未蒙面,也想见见殿下。太尉听说殿下要来,也很高兴,正在太尉府恭候大驾,我们这就去吧。”

陈文宾见陈叔宝满面故友重逢的喜悦,生怕他会答应,马上扯了扯陈叔宝的袖子,提醒道:“殿下是回京述职的,要事在身。外藩郡王,未经召见就入京已经很是敏感。如果再和军方过从甚密,只怕不妥。”

赵德柱一听虽有些不悦,可是细想一下,果然如此,只怕蔡景历的巡视防务也不是偶然。若有所悟的他狠狠的拍了下脑袋,突然感觉自己被利用。

“赤毛虎,我此行回来的目的,你也略知一二吧。现在还是不要和我太过热络,要不然等我垮了,就没人捞我了。太尉府,我暂时不去了,代我向裴太尉请罪。如果这次能全身而退,我一定登门拜访。还有,你赶快让司隶校尉找蔡景历换防。然后和他联名具表,参蔡景历个渎职。”陈叔宝说道。

“殿下都进城了,还有必要换防吗?至于参蔡景历渎职,有这个必要吗?他是在巡视城防,又不是逛窑子,说来也是正事,深夜能去巡视城防,可见忠诚王事,这不是给他请功吗?”赵德柱颇有些不解。

陈叔宝指点道:“我进城了,可人群还没散,怎么没必要。最重要的是,禁军无诏入城,有违法纪,一开始还是应急,可始终不通知城防军,难保有人会说你别有用心。你和司隶校尉联名参蔡景历,不在于能不能参倒他,而是想朝廷表明是司隶校尉先请的你,你不过是应急而来的。再说,禁军出入京城,是何等大事,没有陛下的诏书,仅凭司隶校尉红口白牙,就能畅通无阻,这还不是大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显然是蔡景历的阴谋,那也别怪咱们不客气。”

“好嘞!”赵德柱一边感谢陈叔宝能为自己考虑,一边欢喜于有机会能打击蔡景历。

陈叔宝领人下榻馆舍后,一面向内阁呈送述职的报告,一面命陈文宾向小黄门递交了想要晋见天子的申请。同时,闭门谢客,不见任何官民,一心等待着召见。

傍晚时分,负责宫廷内外交通的小黄门亲自领着一队御林军到了馆舍,向陈叔宝宣召,明日入宫晋见。一场激烈的宫廷斗争,渐渐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