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条约》立后,首来上海,请援英、法例立约者,为西班牙及葡萄牙。桂良据奏,未许。十年,苏抚薛焕署理钦差,督办江浙闽粤(五口)及内江各口通商事务,诸国多以为请。上谕仍令严拒。并令晓谕英法美三国,帮同阻止。有“如各小国不遵理谕,径赴天津,惟薛焕是问”之语。十一年,普鲁士在上海请立约,薛焕拒之。其使艾林波径赴天津,请于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又入京,请法使代请。总署请派仓场侍郎崇伦赴天津办理。是年七月八日,议定条约四十二款,专条一款,别附通商章程善后条约十条,另款一条。此约开广州、潮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芝罘、天津、牛庄、镇江、九江、汉口、琼州、台湾、淡水十五口(第六条)。彼此均得遣使(第二条)。普国得派领事,亦可托他国领事代办(第四条。光绪六年续约,乃定中国亦得派领事赴德)。其领事裁判权,见第三十五、三十八、三十九款。最惠国条款,见第四十款。税则订明照《通商章程》办理(第十五款、第二十四款)。所附《通商章程》十款,与咸丰八年与英、法、美所定者同。订约之初,普鲁士欲以彼国文字为准,亦援英、法例也,中国不许。后以法使调停,另备法文一份,如有辩论,援以为证,谓法文为欧人所通习也。此约以十年为限。期满德使提出大孤山开港,长江添辟口岸,鄱阳湖行轮,德船入内江内河,德商入内地办货各条,屡议无成。至光绪六年,乃由沈桂芬、景廉与德使巴兰德议定续约十条,章程九条。续约第一款,除宜昌、芜湖、温州、北海前已添开口岸,及大通、安庆、湖口、武穴、陆溪口、沙市前已作为上下客货之处外(案此系光绪二年中英烟台条约,见后),又允吴淞口停泊,上下客商货物。第二款,订明德国欲享最惠国利益,则中国与他国所订章程,亦须遵守。第八款,中外官员,审办交涉案件,以及商人运洋货入内地,洋商入内地买土货,如何科征,又中外官员如何往来,一切事宜,应归另议。今先订明,彼此均允妥商。此条意重在第二端。巴兰德原议洋货入内地,应征厘金,另议归并抽收。并请总署具照会,声明洋货入内地,应否免厘,与各国会商订办。总署拒之。巴兰德遂出京。时光绪三年五月也。旋由李鸿章与商,告以如议免厘,必于正子两税外,再加若干。巴兰德乃复入京,往复商榷,订为此条,实为加税免厘之议所自始。又议土货改造别货,经总署咨商李鸿章驳覆,实亦《马关条约》之张本云。
荷兰定约,事在同治二年。由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奏闻,约凡十六款,多与他国同(第一款,订设使领;第二款,准在已开口岸贸易;第三款,内地游历通商;第四款,传教;第六款,领事裁判;第十款,纳税以税则为准,不得与他国不均;第十五款,最惠。另款声明,各国税则,届重修年份,荷国亦一体办理,不另立年限)。
丹麦使拉斯勒福(亦作拉斯喇弗)于同治二年,来求通商,径入京。署三口通商大臣董均函知总署,饬城门拦阻。英使威妥玛称系其宾客,请勿拦阻。又援法为德葡代请之例,为之代请立约。朝命折回天津,向三口通商大臣(崇厚)递照会,乃派侍郎恒祺,令同崇厚办理,总署奏称事与法使哥士耆认大西洋(葡萄牙)使为朋友,由哥士耆出面商议相同,应仿葡萄牙成案办理,条约亦照葡萄牙商办。而丹使所拟,系以英约为蓝本,恒祺驳之,令与葡萄牙一律。威妥玛又言,丹与英为姻娅之国,拉斯勒福又托己代办,条约应仿英。旋定约五十五款(第二、三、四款,规定彼此各得遣使,丹使有要务,准赴京会议,与泰西各使臣同一优待;第九款规定设领;第八款规定传教;第十款规定游历通商;第十一、十二款规定各国通商口岸,均可通市居住;第十五、十六款规定领事裁判权;第二十三款规定输税照税则为准,内地税或过卡完纳,或在海关一次完纳,各听其便,如一次完纳,准照续定税则完百分之二十五;第五十四为最惠国条款;第五十一款规定公文等不得称彼国为夷云)。
西班牙于咸丰八年桂良赴沪议税则时,与葡萄牙先后求通商,桂良坚拒之。同治三年西班牙使玛斯援丹麦、荷兰例,请于三口通商大臣。命候补京堂薛焕会同崇厚办理,英新旧使威妥玛、卡鲁斯先后来津见崇厚,称奉本国之命,相助为理。总署亦接英法俄美四使函称相同。玛斯遂托病,由驻京各使向总署代请入京立约,又欲援丹麦、葡萄牙之例。中国以两使仍赴天津填写定约日期,且其托英法及到京在未奉谕旨之前,今在既奉谕旨之后,万难允准,驳之。玛斯乃允在津商议。其所开送条款,请增开漳州,该国人犯,欲寄中国监狱,使臣驻京,须载明长住或久住字样,且欲立约后即行驻京。各使纷向总署,代为说项,威妥玛尤力。属照美约第六条款订立,嗣后再有别国钦差驻京,方准一体照办。彼仍持久驻之议,又求订期限为三年,以便与布使同时进京,又再三辩论,乃肯删去云。西班牙约凡五十二款,又专条一款,其第二款云:“大日斯巴尼亚国(即西班牙)大君主欲派秉权大臣一员至中国京师,亦无不可。”而专条规定议约后本应进京居住,惟因为翻译官缺少,议定画押后三年,方派使来京,限内仍准每年一次抵京。前此苦禁外使,不许入京之举,几几不能维持矣。第四款定设领,有云:“所派之员,必须日斯巴尼亚国真正职官,不得派商人作领事官,一面又兼贸易。若系小口,贸易不多,可暂令别国真正领事官料理,仍不得托商人代办。”此则咸丰八年,桂良在沪,照会英法美使,即以是为言(原照会云:“各国领事皆系商人,本是无权管束,且己亦走私作弊,岂惟不能服众,反使众商效尤。本大臣等商议,如各国欲设领事,必须特放一员,方准管事,不得以商人充领事,致有名无实。”)。而至此始见诸条约者也。第十款订明准华民至日属各处承工。四十七款订明:“中国商船,不论多寡,均准前往小吕宋地方贸易,必按最好之国,一律相待。日斯巴尼亚国嗣后有何优待别国商人之处,应照最优之国,以待中国商人,用昭平允。”亦为前此条约所无。此外各条,均与各国略同(五条规定通商,六条规定传教,廿一、廿四条规定纳税,十二、十三、十四条规定领事裁判权,五十为最惠条款)。
比利时商船,初尝至粤,后久绝。道光季年,法人为请通商,未得许。同治二年,其使包礼士至上海,薛焕奏言,德已不遵理谕,径赴天津,若再严拒,必至效尤,当令在沪核议,许之。焕与议定,而未互换。四年,比使金贝至天津,谒崇厚,以前约未将通商章程叙明,请再议。命侍郎董恂赴津,定约四十七款。规定使臣有要务得入京(第二款)。税则照所附章程(与他国同)办理(三十款)。余亦与他国略同(第七款规定设领。第十、十一款规定游历通商及通商口岸。第十五款规定传教。第十六、十九、二十款规定领事裁判权)。
意大利于同治五年遣使阿尔明雍来京,由法翻译官李梅代请议约,并经阿尔明雍照会三口大臣崇厚,由崇厚奏闻。派谭廷襄会同崇厚办理。定约五十五款。使臣或长行居住,或随时往来,订明总候本国谕旨遵行(第三款)。领事不得用商人,别以照会申明。第二十一款云:“将来中国遇有与别国用兵,除敌国布告堵口,不能前进外,中国不为禁阻意国贸易,及与用兵之国交易,凡意国船从中国口驶往敌国口,所有出口进口各样货物,并无妨碍,如常贸易无异。”为他约所无。第五十四条为最惠国条款,有云:“各国如有与大清国有利益之事,与意国民人无碍,意国亦出力行办,以昭睦谊。”亦略有相互之意云。余与他国略同(第二款定遣使,第七款定设领,第八款定传教,第九款定内地游历通商,第十一款定通商口岸,第十五、十六、十七款定领事裁判权,第二十四款定税则,照通商章程办理。所附通商章程,亦与他国同。第二十六款,定条约未满期,列国议改税则,则意国亦更改云)。
奥斯马加(疑为奥地利——编者)于同治八年,遣使毕慈来京,由英使阿礼士代请,毕慈亦照会崇厚。派户部尚书董均会同崇厚办理,定约四十五款。此约所异者,无传教之条。又奥斯马加商人运货赴各处贸易,单照等件,照各国章程,由各关监督发给,其不携货物,专为游历者,执照由领事馆发给,地方官盖印(第十一款)。第四十三款为最惠国条款,有云:“中国商民如赴奥国贸易应与奥国最优待之国商民一律。”实各约中最具互惠之意者也(第二款定遣使,或住京,或随时往来,各听其便。第六款定设领,不得用商人兼充一节,亦别以照会申明。第八款定通商口岸。第九款定税则,照所附章程办理,附章亦与各国同;又定未至修约年限,而税则有增减,各国一律通行,奥亦遵守。第三十八、三十九、四十款定领事裁判权。)
自咸丰戊午、庚申之后,各国来求通商,中国已不复能拒,其中略有顿挫者,惟秘鲁与葡萄牙。秘鲁以华工事,葡以澳门界务也。欧美之招华人出洋也,商舶皆在澳门,因就设招工公所。其初趋之者若骛,后闻往者被虐,多死亡,乃稍稍瞻顾。外人则重其募,奸民因以为利,谋诱价买,无所不至。而所谓“贩猪仔”之事起焉。同治五年总署与英法使议定招工出洋章程二十二条,订明澳门不得招工。八年申明前章,照会各使,英法二使均复称此项章程,在彼未曾允认,然十一年英领事在粤设招工公所,粤省大吏执五年章程为难,彼乃闭歇,盖公理主权所在,终有所不能违也。华工出洋者,实以往秘鲁、古巴、旧金山三处为多。同治八年、十年驻京美使两次代递秘鲁华工公禀,陈诉被虐情状。十二年,秘使葛尔西耶来,请立约,未至,美公使先为代请。总署照会各使,言必秘鲁先将所招华工,全数送回,并声明不准招工,方能商议立约。及葛尔西耶至津,北洋大臣李鸿章与之交涉。葛尔西耶言实无虐待情事,并言华工在彼亦有身家,断难送回。议不谐,遂停顿。十三年三月葛尔西耶复来。派李鸿章为全权,谕令将虐待华工之事,先行辩论明晰,订立专条,再议通商条约。五月先立专条,订明中国派员查察在秘华民情形,秘国以全力相助。华工合同已满,愿归国者,如合同订明雇主应资送回国,秘国当严催雇主照办,如未订明者,由秘国送回。合同年限未满而被虐者,由查办华员照会秘国,雇主不承,由地方官讯断,不服上告者,秘国应派大员复查。
旋立条约十九款。初议约时,葛尔西耶拟送五十一款,李鸿章不受,别拟二十款。中一款云:“此次先行商订往来通商条款,俟中国委员查办事竣回国后,如照所议办理妥洽,始可会议永修和约,倘或未尽照办,并此次所订条款,亦作罢论。”葛坚持不可。又拟删利益均沾一款,葛亦未允行。此约删传教之条,遣使(第二条)、派领(第四条)、游历(第五条)、通商(第八、九两条)、兵船停泊修理(第十条)、商船遭险救护(第十一条)均彼此并列,与他约之专指一面者不同(设领一条,秘国申明不得用商人)。虽领事裁判之权仍为彼所独有(第十二、十三、十四三条),而华民在秘呈控,得与秘国商民及待各国商民之例一律,亦径订立一条(第十五条)。第十六条云:“今后中国如有恩施利益之处,举凡通商事务,别国一经获其美善,秘国官民亦无不一体均沾实惠。中国官民在秘国亦应与秘国最为优待之国官民一律。”虽语意微有轻重,亦非他约专言一面者比矣。华工之事,第六款云:“除两国人民自愿往来居住外,别有招致之法,均非所准。”“不得在澳门及各口岸诱骗华人,违者,其人各照本国例从严惩治。载运之船,一并按例罚办。”第七款云:“秘国各府,凡有华民居住,即在该衙门外,设一汉文翻译官。以便通晓华民语言,随时保护。”约既立,鸿章派容闳赴秘鲁,华工20余万,情状具如公禀所言。光绪元年,秘使爱勒谟尔来津,由苏抚丁日昌在上海与之换约。日昌诘责爱勒谟尔,爱勒谟尔乃别具照会,申明钦差大臣前往商办,定必实力会商,以期尽除一切弊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