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艾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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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解开诅咒的方法(2)

这王子好像轻而易举地便能够嗅到她身上萦绕的死亡气息。伊莉娜的身体原本就虚弱,而血统的原因让她成为了杀手,她常常过度使用自己的能力,再加上又一直被迫使用能力,所以她原本就不长的寿命就变得更加短了。而唯一让伊莉娜心中挂念的是:自己死了以后,儿子的生活。列昂察觉到这一点,于是向她约定自己会承担起保护米卡尔安全的责任。

伊莉娜不再做其他的回答,只是默默地朝着列昂点头。

和平的日子一直在持续。六岁的米卡尔在安全而舒适的后宫里接受着霍兰特的绝对保护。伊始,刚来到布里奥斯的米卡尔噤若寒蝉,而且过去的阵阵回忆还时常涌上心头,但是身心渐渐地稳定下来之后,他也慢慢地学会了开口说话。

伊莉娜根据时事分析,判定再也不会受到“黑色血统”的威胁,于是便偶尔带着儿子外出。虽然身体有几个月急剧变差而不能去很远的地方,但是位于布里亚郊外的紫椴湖,她倒是很喜欢去。

“哇啊!”

米卡尔的小脸渲染着红晕,眼睛瞪得老圆。

这里是个人迹罕至、安静闲适的地方。护卫们远远地守着,伊莉娜只带着米卡尔走向紫椴湖。当他们踏进紫椴湖的那一刻,粉红的花瓣仿佛在欢迎他们一般,集体缤纷飞舞。这犹如身临奇幻之境。也许是因为伊莉娜的影响,她隔代继承了精灵师的能力,尚能和些许精灵进行交流。

米卡尔把小手伸到半空,附近的花瓣仿佛在向他翩翩起舞,萦绕在他的小手周围。伊莉娜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米卡尔好像也从她那里继承了能与精灵交流的能力。

“米卡尔。”

“嗯?”

“开心吗?”

这个被花瓣围绕着的小可爱,小脸红扑扑的,面对母亲的提问时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可爱依然用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裙角。

“这里真漂亮,要是每天都能来这里的话那该多好啊,母亲。”

“是哦。”

母亲和他对视相望的那一刻,小可爱犹如天使般地粲然微笑。

伊莉娜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米卡尔出生后不久便被送去了山村,五岁的时候遭在路西昂二王子的手里,被他拉去杀手集团待了一年。虽然生下了米卡尔,但是她自己给予了儿子的却寥寥无几。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个孩子居然还把自己当做他的母亲。

某一天,当自己对霍兰特说出那样的话时,霍兰特却也只是微笑。

“当初你为了救米卡尔,潜进‘黑色血统’这个魔窟里,独自一人摧毁了敌人一半的势力不是吗?如果那都不能称之为米卡尔的母亲的话,那就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是那天霍兰特对伊莉娜的安慰。

伊莉娜几乎没有经历过骨肉亲情,便也认为自己根本不懂亲情。自打出生以来,她便被彻底地培养成了路西昂王族的工具,但是对于自己居然能够成为一个母亲,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个小生命,她感到特别地惊奇,同时也特别地焦虑。

“母亲。”

和精灵们一起蹦跳玩耍了一阵后,米卡尔笑眯眯地跑向她。坐在一边深思的伊莉娜看向了儿子,他正在灿烂地笑着。

“我……我想听那个一闪一闪的东西。”

伊莉娜点了点头,让米卡尔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地,伊莉娜伸出双手开始在半空中划动,她仿佛在弹奏着竖琴,而空气正是她手中的琴弦,光芒闪烁,旋律跳动。她唯一会演奏的是那首摇篮曲,也是米卡尔尤其喜欢的那首摇篮曲。

米卡尔和精灵们融洽相处,生怕自己踩到那些花瓣,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俯视着。这个单纯白皙的孩子,真希望他不要接触那些刀刀剑剑,也希望他不要再回想起自己被抓进“黑色血统”的那一年。但是,现在应该还是没关系的,他的手并没有沾上任何人的鲜血,他脑海中那个关于杀手巢穴的记忆会渐渐模糊以至消失的。

“米卡尔。”

伊莉娜看着睡在自己裙幅里的儿子,轻声唤道。

“奇塞尔的名字会在你这一代结束。所以你就尽可能地平凡安静地活下去吧。”

她喃喃自语,略带犹豫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那是有着和自己一样颜色的头发。

“诅咒血统的束缚也好,命运也罢,这些东西全部都不要管……只要和珍惜你的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伊莉娜那般地渴望着,虽然自己终究拥有不了平稳的生活,但是也只希望这幼小的孩子能够那样安安静静活下去。

如梦般的短暂时间飞逝而过。霍兰特的弟弟在爱尔莱茵秘密地准备着反叛,最终在建国纪念日当天,带着士兵们潜入王宫。大量的士兵正向布里亚进军,首都陷入了猝不及防的大混乱。

“米卡尔!”

战血溅到了后宫。刺客们的到来,让后宫也陷入了动乱,伊莉娜拔着剑,向着自己的儿子拼命地喊道:“逃去国王的本殿!快跑去请求帮助!”

“啧啧……那怎么行,偏偏这话跑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一名蒙面男人残忍地砍着一名逃跑的侍从,桀桀地笑着。那粗暴的声音似曾熟悉,伊莉娜不禁愁眉紧锁。

“没错,黑色血统。该不会是说你们忘记了吧?我们因为你这臭娘们儿可是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如果不是得到爱尔莱茵公爵的关照,可能还真的差点儿要收场了!虽然事先已经有所了解,但是你这臭娘们的儿子还真是天才。只要好好培养,那么他就会成为一名炙手可热的杀手。那么‘黑色血统’也将会成为大陆之霸。所以这次我会把他带走的。”

伊莉娜愤怒地咬着双唇。江河日下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足以对抗这些家伙,但是也不能放弃。她让骇然失色的米卡尔站在自己的身后,强力地持着手中的剑。

“米卡尔。我一发出信号,你就赶紧转身逃跑。跑去本殿。”

“哦,母亲……”

“不能被抓到。”

伊莉娜困难地呼吸着,冰冷的眼神慢慢地射向包围了前方的“黑色血统”刺客们。

“走!”

她短促地喊叫着。下一秒,米卡尔紧紧地闭上了噙满泪水的双眼,开始跑了起来。

砰砰砰砰,心脏开始可怕地响了起来。米卡尔带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拼命地跑着。过去那些黑暗可怕的记忆艰辛地挤了进来,慢慢地燃烧了起来,仿佛要将他那小小的身躯再次吞噬。

“啧啧……这小短腿跑得还挺快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米卡尔的脚步兀然停止。这个孩子的脸上已经没有半丝血色,眼里充满了悲痛和绝望。

一个黑色蒙面人悄悄地把他包围了起来。这个男人手手里提着伊莉娜还在簌簌地流淌着血的脑袋。当他走近了米卡尔时,米卡尔终于看清了他手里提着的脑袋。刚刚伊莉娜看起来还非常美丽的脸庞,现在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出五官了。

浑身无力的可怜的米卡尔,他现在连一声哀鸣都发不出来了。

“可怜的小家伙。继承了奇塞尔一族的血脉的你,还能逃得掉吗?”

米卡尔跌坐在地上,呼吸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那个蒙面男人对着这样的米卡尔桀桀地笑了。随后,那个蒙面男人把伊莉娜的脑袋随便往地上一扔,一双血淋淋的大手把米卡尔提了起来。

“哈哈,走吧。回到你本来该待的地方。”

被男人像行李一样提着走的米卡尔呆呆地看着自己母亲的那颗滚落到了地上,变得血肉模糊的脑袋。

由闪耀着的空气组合而成的竖琴之声,紫椴湖边像毛毛细雨一样飘扬着的花瓣。外表冰冷,内心温暖的母亲,有点凌厉却是相当宝贝他的父王殿下,还有大哥。这所有的一切都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粉末,逐渐地沉淀在黑暗之中。

好不容易才获得的那些东西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消失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三年之后。

已经九岁的米卡尔已经把“黑色血统”如炼狱般的残酷训练全部都通过了,甚至,他已经突破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平。伊莉娜希望今后他手上再也不要沾染上任何的血腥,但与此恰恰相反,这个少年的人生已经泥泞不堪,注定要踏上一条黑暗血腥的不归路。

他也有过几次试图逃亡。但是“黑色血统”的根据地位于路西昂和布里奥斯之间,这里地形高峻险要,山峦连绵起伏。不仅如此,这里还要有千年不化的积雪,令人望而却步的悬崖峭壁,还有数不尽的沼泽瘴气以及布满四处的暗器。对于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孩童,在没有外人的帮助之下,想要逃离这样的根据地,无异于水中捞月。而且一旦被抓住的话,将会承受非人的严刑拷打,之后还会被送进“狩猎”这个终极惩罚的游戏当中。

“狩猎”就是为了那些逃跑未遂,或者是在训练过程当中被归类为“失败者”的孤儿们所面临的其中一种终极处理方式。他们把孩子们驱赶到野外,不给予他们任何东西,让他们成为杀手们追杀的猎物。杀手们在后面追赶着这些年幼的孩子,就像一场追人游戏一样,让孩子们经受这样的凌迟和杀戮,直至死亡,然后被抛尸荒野。米卡尔之所以能够活下来,那是因为他在“狩猎”游戏中没有被抓住杀死,反而好几次都挺了下来。

就在再次逃跑又被抓住的某天,被打断了四肢的米卡尔,受到了监狱禁闭一个星期的处罚。他躺在监狱里面,眼神空洞如木偶,他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自己的所失去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希望。

“喂,你被诅咒了。包括你母亲在内的,你们奇塞尔这一族的人都被诅咒了。”将伊莉娜杀死,并将他带到“黑色血统”的那个首领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现在该放弃了。认命吧。而且你现在也应该知道,那个并不算什么。”

事实如此,每天接受着惨无人道的训练,还有参加各种各样的暗杀活动,此时的他已经明白了——人的生命脆弱如蝼蚁,瞬间便可一捏即碎。逐渐地,他也开始对生死感到麻木了。何为生,何又为死?天地之大,茫茫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足以拨动他的心弦。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他已再无任何意义。腥风血雨,看不到光明的黑暗,还有那永远的痛苦和绝望,他所拥有的便只有这些东西。

最后一丝希望,他努力地想要珍藏过,拼了命地想挽回过,但是最终还是于某日某监狱消失了。很快,这个少年就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杀人机器。有一天,他听闻霍兰特颁布了一项命令——要完全肃清发动叛逆的爱尔莱茵公爵一家,而且与此有关的全部人员也要全部处决。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内心并没有丝毫起伏。因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就这样,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在他听从首领的命令,把那些逃匿的背叛者全都处死的某一天,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喊了他:

“米卡尔。”

像切白菜一样处理完最后一个背叛者的时候,米卡尔听到了那个叫声,手中的剑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散发着陌生气息的士兵们一窝蜂地把周围都给包围住了,接着那个喊了他名字的少年,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没事吧?”

米卡尔脸上滴着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血,所以乍然听到这样的问题时,他只感到很可笑。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米卡尔垂下那把沾满了背叛者们的血而变得湿漉漉的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有着黑色的卷发以及绿色的瞳眸。他的声音乍一听感觉很熟悉,但是米卡尔却一点也回忆不起他是谁。

“……不记得了啊。”

列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踢跶踢跶地向米卡尔走去。米卡尔马上举起了手中的剑,但是包围着他的那些士兵却以更快地速度把长矛对准了他。而对于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列昂好似全然不在意。

列昂停在了离他还有五步远的地方,看着满身血腥的弟弟。

“我来接你了。我会把‘黑色血统’的根据地给摧毁掉的。我来得太迟了,对不起。又要解决‘家庭纠纷’,又要追踪你所在的位置,所以才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而且这里是实力高强的杀手们遍布的地方,为了进入这里我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米卡尔不能理解列昂所说的话。他依然是用他那一双如琉璃般透明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列昂。而十四岁的列昂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木偶,眼神空洞,毫无生机。列昂内心不由得变苦变涩,他又再次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了伊莉娜女士,要保护你。”

“……伊莉娜。”

“那是你母亲的名字。”

列昂一边这样说道,一边从怀里面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接着说:

“虽然我知道我来得太迟了……但是希望你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从怀里面掏出来的东西是一个手链。散发着银色柔光的手链上,雕刻着一些粉红色的小花瓣。一看到这个手链,米卡尔的眼里慢慢地浮现出了光彩。

“这是伊莉娜女士的遗物。”

听到这句话,少年握着的剑“哐当”一声,从他的手里面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意外的是,米卡尔的“记忆”恢复得非常快。虽然米卡尔看到了自己母亲的遗物之后,受到打击昏迷了很久,但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列昂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眼神清明,完全不像刚受过打击的人。当然,大家都知道他这并不是真正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回到布里奥斯之后,米卡尔就在王宫里面和霍兰特再次重逢了。伊莉娜去世之后,自己待在“黑色血统”的这几年间,霍兰特国王好像也有了一些变化。在以前,霍兰特是绝不轻易把自己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的,但是看到自己的第二个儿子能够平安回来,他不由得眉开眼笑,并且还忍不住称赞了列昂。因为列昂代替了自己,指挥士兵完全捣毁“黑色血统”这个黑暗组织。

“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

和霍兰特见面之后出来的路上,米卡尔向旁边的列昂这样问道。

“肯定是待在王宫了。作为二王子应该要接受的那些正常教育,你要一一地补回来。剩下的时间,你想做什么都随便你。你有什么想要做的,那就去做。如果没有,什么都不做那就更好。如果你也希望的话,我可以让你永远地过上平静和安宁的生活。”

米卡尔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面的手链,无意识地跟着列昂,喃喃自语道:

“平静和安宁的生活……”

如此简单,如此朴素的这几个字,组合起来竟像是闻所未闻的话语一样,这是他从未敢奢望过的生活。可是,慢慢地,少年摇了摇头。

“……这样的东西,我是无法得到的……苦苦挣扎着……但是最终还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母亲是,我也是。”

受诅咒的束缚,奇塞尔这一族人的血肉里所携带的羁绊,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米卡尔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他向木木地看着自己的列昂,微微笑了一下。但是这个微笑并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那种可爱天真的笑容。相反,这个微笑包含了太多的沧桑、无奈和痛苦。

“我不能在王宫里面待太久。我该走了。”

“米卡尔。这里不会有谁为难你的。”

“五岁的时候……听说第一次把我带到‘黑色血统’的那个人,是路西昂的二王子。上次引发叛乱,把我母亲杀死,并把我移交到‘黑色血统’的是布里奥斯的二王子。所以,这个二王子的位置让我感到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