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艾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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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串门(4)

“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照顾所以感到很抱歉呢。今天打算做一天合格的哥哥。这个怎么样,索菲亚?”

简拿着一条装饰华丽的红色石头项链,再次微笑着(看向艾琳)。相比之下从他嘴里吐出的陌生名字让艾琳感到很无语。这又是什么状况!但是一直看着他们的商人会心地笑着,挑选商品的女人们也在斜眼瞟着他们。

瞬间,摊位周围变得沉默了。艾琳从那朝着自己涌来的无声的目光里,觉察到了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她楞了一会,便放弃似地叹了一口气,最后点了点头。

“啊,你喜欢?太好了,我买这个。”

“索菲亚小姐,真是太适合您了。你哥哥真有眼光。”

商人看着这两兄妹,不停地称赞。不知如何是好的艾琳迅速拉着简逃离了摊位。

“哦?慢点走。”

“安静点!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吓我一跳啊!”

“嗯呃,先停一下,我给你带上。”

“喂!”

他没有在意艾琳不满的呵斥,轻轻地撩起她的长发,温柔地给她戴上了项链。继而与她视线相对时,呲眯一笑。

“真漂亮,索菲亚。”

与他平时顽皮乖张的笑容不同,此时,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凄楚、暗淡。艾琳看到这样的他,把到嘴边的话由咽了回去。两人沉默之时,突然听到了正横穿公园的小孩子们的声音,嘈杂的笑声响彻春日里蔚蓝的天空。面对着十分悠闲平静的光景,艾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向他问道:

“你真的有妹妹吗?”

“当然有了。”

简一边说一边笑着。

“她还在的话应该比公主你大三岁吧。”

他以前说过,父亲反叛失败当时,自己被抓后,在送上死刑台的前夕惊险的逃亡了,他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家人的。艾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他,然而简只是嘿嘿地笑着。

他确实是坏,是他将布里奥斯推向危险的境地,将列昂置于严峻的状况下,还种下混乱与不安的种子,逐渐动摇这个国家根基,并且荒唐地将自己也牵扯了进来。但是,不知为何艾琳无法怨恨他。今天一天对简的不理不睬,艾琳感到有些抱歉,她迟疑地问道:

“我……和你的妹妹长得很像吗?”

“哦?这是什么话,索菲亚是多么漂亮清秀的孩子呀,哪是像公主这样冒失鬼……咳!”

“真是个千古逆贼!揍你一顿你可别告我啊!”

被艾琳擒住脖颈,一个劲儿地咳嗽的简却一脸享受的表情。

“啊哈哈……现在魔法棒的效力用完了?”

“什么?”

简说出了奇怪的话,艾琳擒着他的脖颈,抬起了头。冷静下来后,观察了四周,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的搜查队士兵正凝视着这边。刚刚虽然打了马虎眼,但现在的眼神与刚刚完全不一样了。也许是简的“魔法”失去了效力,艾琳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这时才放开了他,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几步。但是,简却迅速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了怀里。

“呃啊!”

“给你穿给你吃的就想擦擦嘴逃跑吗?公主原来是坏女人啊,咳咳……”

简轻击艾琳的后颈,她便失去意识倒了下来。搜查兵迅速地跑向这边,但他一手抱着公主,另一只手从怀里抽出一支新的魔法棒将它折断了。

“那么,约会到此结束。”

简一把将药洒向士兵们后,跳向了在公园正中央形成的圆形的魔法之光。他和艾琳消失的同时,那黑色的魔法之光也在地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

艾琳睁开眼时已是暮色时分,她意识到自己再次来到了这熟悉的地方。

在被树林包围的旷野里,艾琳被捆绑着倚靠在石阶上。此时的她都不敢大口呼吸。她决心回去以后一定要向国王报告,把魔法师森林里的东西一把火烧尽。

“醒了?”

“没有其他的地方了吗?你们这些叛贼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鬼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简已经换上了东方的穿着,靠着窗户站在她身边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你就理解一下吧,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到不会受到妨碍又可以打斗的地方。”

“什么……哦?”

想要说一句什么话的艾琳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头上放着东西。可是刚刚还戴着的套头帽被脱下放在了身边,那么现在自己头上放着的是什么呢,感觉比帽子更有些重量。她摇了摇脑袋,“啪”地一声掉下了什么东西。

那是舞蹈大会时,米卡尔送给她的礼物,王冠。

“哎哟,乖乖呆着。”

艾琳惊讶地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王冠,简拾起王冠(被简拾起),呼呼吹走了上面的灰尘。

“对了,还没和你说啊,刚刚见面之前我翻了翻公主你的房间。”

“什……什么?到底为什么……”

“李炜,拿着。”

简喊了某个人的名字,艾琳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站着人。简把王冠随意地扔向叫做“李炜”的人,他恭顺地接住了王冠。果然也是穿着东方的衣着,具有锐利目光的他似乎是简的心腹。这么一来,她忆起了狩猎大会时远远看到的事情。

艾琳无法理解简的行为,一脸惊慌地仰视着他。李炜将王冠恭顺地捧在在衣袖上,简看着王冠,紧接着脸上泛起了微笑。

“这个原来不属于公主的吧?一开始我真的以为是我看错了。时间久了,记忆也模糊了,所以以为那王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将王冠作为礼物送给公主的米卡尔是二王子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那古铜色的瞳孔里透着一股漂浮不定的杀气。

“这王冠的主人原来是索菲亚。”

浓重的晚霞下,树木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他一番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气氛陷入僵局,许久接不上话的艾琳咽了口唾沫。

“你说……什么……”

镶嵌着赤色石榴石与钻石的王冠,在晚霞中闪耀着血色。简看着王冠,满足地在咧着嘴角微笑着。

“啊,终于来了。”

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很快艾琳越过简的肩膀看到有人正跑过来。他真的是拼尽全身的力气跑过来,那清秀淡雅,闪着银光的头发有些散乱也觉得没关系。那样子就像如果抓不住某个东西的话,世界就会毁灭,所以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迫切

横穿过旷野跑来的米卡尔发现了在宅邸前的简和艾琳后,才勉强停下脚步。在艾琳几米前站着的米卡尔,想要呕吐似的急喘着,艾琳瞪圆了眼睛注视着米卡尔。

“有,有没有受伤……”

“没有。”

他喘着气,却气势十足地问道。艾琳反而一脸的惊讶。

“这小子,真是个祸害……”

“只不过是给你买了衣服和美食,哦,还有项链。”

直到知道艾琳平安无事后的米卡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倒下了,用手撑着膝盖,弓着腰,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

伴随着吃力的呼吸,米卡尔浑身都在颤抖,银发激烈地晃动着。

“不要……一个人乱跑……那样……”

跑在林间路上,米卡尔感到胸腔就快要爆炸了,他的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两颊泛起了与他并不和谐的红晕。他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安心了,又或是想哭了,只是用无法言喻的表情注视着公主。

“真的吧……因为你,一刻也不能安心。”

艾琳眨着眼看着米卡尔。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米卡尔。没有了一直以来光彩照人像百合一样的微笑,但也不像是弥漫着寒气那样冰冷的表情,相比之下,更像是一个刚刚把丢了的魂给拾回来的傻瓜。

他居然如此潦倒,并且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竟然是自己。艾琳看着还没缓过来喘着粗气咳嗽的米卡尔把斗篷一把甩在了地上,不知为何,她觉得他是在赌气。但是,正当公主要喊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刹那,她的视野一下子被伸出的长矛给遮住了。简在米卡尔与她之间横了一把长矛阻拦着,他咧着嘴坏笑道:。

“等着,要上演令人感动的重逢还远着呢。怎么样。心脏是不是咯噔地跳着?这就是效仿拉沙夫人留下纸片的意义所在啊。”

他像个淘气鬼一样一边说话一边大声笑出来。从他眼神里可以看出,给米卡尔留下关于艾琳的安危与带有威胁性的字条的人就是他。并且也是那纸条让米卡尔如此骇然失色,还追到了这丛林深处。但是,米卡尔没有生气,相反,他只是松了一口气。

“已经按照你的指示,我一个人来的这里。先把公主放了吧。”

“你当我是傻瓜吗?一把她放了,我不就完了。”

简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

“你要是确认完了公主平安无事了的话,现在开始谈谈我们的事吧。我对你小子可不薄。首先,我最好奇的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米卡尔愣愣地看着他。

“从一开始。”

“什么?不可能!”

简现在的样子与14年前执行死刑的前夕,逃出布里亚时的外貌完全不一样。再加上连名字都改了,混迹在留学生之间,在进入王宫之前动用了所有一切能动用的手段来完全洗掉身份。不管布里奥斯王室的情报能力再怎么发达,也不可能看破一个在东方重获身份的这个叫做“简”的人。但是,米卡尔只是撂下了几句简单的回答而已。

“当然,我不知道你就是14年前所谓的叛贼。当初见到你的时候,只是能确定你不过是个倒霉又让人倒胃口的人而已。”

艾琳被当做人质,米卡尔虽然一直在忍着火气,但是话语里充满了讽刺,毫不留情地回答了简。无疑,这些话让简暴跳如雷。

“你要知道你也一样是个让人倒胃口的人,你小子更让人倒胃口!不,因为我倒霉,就把我当成靶子来调查?”

“第一次觉得可疑的时候是在狩猎大会上。”

米卡尔平静地结束暴跳如雷的简的话语,接着说道:

“当时,你在狩猎途中把希尔迪娜·安诺的腿给弄折了,可能也是故意的吧,毕竟她可以吸引住列昂和随行人员的视线。”

艾琳听了他的话,狩猎大会时的记忆渐渐浮出脑海。那时,在深林里追赶着螳螂的简与希尔迪娜相遇后,简的长矛让她的腿受了伤。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想想,他能够惊人、娴熟地使用长矛,怎么可能会避不开一个没有运动神经的贵族少女让她因他的长矛而受伤呢。而且后来确实也是因为受了伤的希尔迪娜待在了列昂身边,使列昂无法自由活动。

“那之间将迷路的公主引诱到旷野……很不凑巧那天的参加者大部分都是贵族青年和随行人员,所以不可能好好地搜查。最后,熟悉深林内部的我只能独自行动。”

简按照事前的计划将艾琳带回宅邸,在艾琳不知情的情况下留下显示去向的痕迹,让米卡尔发现。另一方面,随行人员在搜查深林的入口时,让认为不是单纯的“迷路”的米卡尔无法脱离混乱,只能独自走向深林深处,然后根据那些痕迹找到邸宅。那结果,艾琳也知道。从简那里受到命令要去掌握米卡尔实力的入侵者们闯进了邸宅。

“首先在剧场绑架过公主的拉沙夫人……指着监禁公主的地方说那是‘度过一个晚上的房间’,知道公主在狩猎大会的某一个别墅里过夜的人除了公主自己和我之外,就只有你一个了。不仅如此,在舞蹈大会上也是,玩杂耍的时候也有入侵者,然而那些活动仪式里总有你的身影。为了给你的同僚和部下传递情报而在打晃子。这样还觉察不到的话不是很奇怪吗?”

艾琳的脸上越来越多疑问,相反,简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僵硬。他很惊讶于米卡尔的话。

“你小子开始怀疑我的时候我也早就知道了,出宫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你的狐狸尾巴了,以故意泄露了错误的情报……”

“好吧,托你的福,暂时要将你置之不理了,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是叛贼的头目。但是之后抓住了一两名侵入王宫的你的忠实部下,所以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

简皱着眉,手扶住额头。

“啊,真是个肮脏又倒胃口的臭小子,你和列昂都一样……”

“你好奇的就是这些吗?”

米卡尔叹了一口气看着他。

“要是你说完了话,就把公主放了吧,她是局外人,她和你挑起的事端一点关系都没有。”

刚刚还一阵滔滔不绝的简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

“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嘴张得老大,做出夸张的惊恐样,开始嗤嗤地笑起来。

“噗,噗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就像听到了很有趣的故事一样爆出了笑声。一个笑得快背过气去的男人的笑声响彻了布满霞光的旷野上空,艾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用惊恐的表情望着他,米卡尔也保持沉默注视着他。不管怎样,一阵哄笑的简用一只手遮住了脸,像带着抽泣声似得说道:

“咯,哈哈……抱歉,实在是太好笑了,噗哈哈哈……”

但是当他把手从脸上拿开时,他布满血色的瞳孔像是马上要把米卡尔撕碎一样,闪着令人骇然的寒光。艾琳在抽泣,简依旧抿着嘴角冷笑。

“关系,当然是有的。怎么会没有呢。她可是你唯一爱着的人,不是吗?光这一点就足够了,该死的臭小子。”

他拿着长矛的手太过于用力以至于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骨骼,就连艾琳也能确切地感受到肩膀后腾起的飘忽着的杀气。简注视着米卡尔,表情也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危险。她咽了一口唾沫。但是他到底为什么如此憎恨米卡尔呢?简就像看穿了艾琳的疑问一样,看着她笑了起来,说道:

“好吧,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憎恨这小子,李炜,拿出来让他们看看。”

简说完话,退到远处的李炜安静地走了过来,然后将艾琳戴过的王冠恭顺地给她戴上,这出乎意料登场的东西让米卡尔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确实被吓着了,但是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怒视着简。

“戴起来看看……公主。”

简似乎很享受米卡尔这样的反应,开始说起了他的往事。

“我的妹妹索菲亚,14年前没有死在死刑台上。很幸运,她跟其他人逃跑了才侥幸存活了下来。我听说她平安无事地逃跑了,真是觉得很幸运。即使我失去了父母,必须独自生活在东方,但是我唯一的妹妹能够逃脱出来,即使不知她逃到了哪里,但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她并且好好地守护她。”

简说完话,将视线固定在了米卡尔身上。

“几次在生死关头幸存了下来,勉强像人一样生活着……但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死了。不会是追踪了她八年吧。安静地隐藏在乡村里,作为农夫的孩子生活着的索菲亚,把她杀了。那可是已没有任何欲望只是安静地生活着的孩子呀。”

米卡尔依然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简,简似乎已经语无伦次了。

“然后更让人惊讶的是,指挥追查队的居然就是那乳臭未干的二王子。”

艾琳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好……那让我们来猜一猜。用刀将这个充其量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残忍杀害的恶魔究竟是谁?”

简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压抑着低声咆哮道:

“将她的尸身丢到山里,使她遭到野兽虎食的那个家伙,是谁?只有一点,连她唯一的遗物——王冠都给抢走的混蛋,到底是谁!”

简的怒吼在空中回荡。听到他冲击性的话语,艾琳的脸色变得苍白。一时间,这一片旷野被沉寂笼罩。米卡尔依然一副无谓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不是被抢走的。是她自己交出来的。”

铮!

长矛以可怕的速度呈弧线飞出的同时,米卡尔拔出了佩剑。猛烈出动的两个铁家伙之间摩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闭嘴!你这恶魔一样的家伙。你根本不是人!那可是与索菲亚的过去有关联的唯一的,唯一的纽带啊!”

“而且,这王冠是她父亲在谋反前夕,嚣张地将之作为礼物送给他女儿的。这王冠对不是一国公主的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件无用之物而已。”

“我说了让你闭嘴!”

简最终愤怒地咆哮着挥舞起长矛,那速度和威力达到了恐怖的水准。艾琳失神地看着这幅景象。她从未见过破坏力如此之强的招式。

“玄古流,是可以刺破笼罩整个天空的玄武的黑暗,从古代传承下来的东方枪术。”

旁边的李炜泰然地向她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