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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黄泉(六)

六、忧思不胜愁

其实白月晖生下时瘦弱无比,还患有一种奇怪病症,受不得风吹,只要被这九幽这潮闷的风一吹,就立马浑身起成片成片的血印子,又疼又痒,煎熬的生不如死。老城主几次寻医问药都看不出端倪,有说是治不好的绝症,有说是娘胎里带出的病疾,还有说被人下了风眠毒蛊,总之两三百年吃了无数灵丹妙药都毫无起色。

所以长辈们都心疼他,一直将他养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不准他外出,很少与人见面,这才养成了孤冷傲慢的心性。

纵然被宠护有加,白月晖也极为不满,毕竟闷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久了也会憋出毛病,所以聪明绝顶的他时常会偷跑出门,在院子溜达一圈,权当散心透气,纵然回去以后浑身的痛楚让他难以忍受,心里也乐意,因为那里总能遇到一个人,一个叫秋雨的少女。

秋雨是个丫鬟,从脸到身上全是伤疤,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丑的也算是吓人,连容貌也看不清,只有那双眼睛灵动有神,笑起来像是装满了天上的星辰,让人欢喜。

初见她时,是白月晖刚学会遁隐之术不久,第三次逃出关着他的小屋,又热切又有些害怕的在新发现的偏僻院落里疯跑,玩的有些尽兴,竟然没注意有人过来,恰好和秋雨撞了一个满怀。

没有见识过人的白月晖,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当看见那满是伤疤的脸时,竟然笑了。

“这位公子是笑我丑吗?”秋雨低着头,有些不开心,有些东西这辈子也习惯不了,就如被人嘲笑。

“我叫白月晖,和你一样也是个怪物!”初来乍到的大公子除了客气以外就是不通人情世故,哪个女孩自己会愿意别人叫自己“怪物”的!

秋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只剩下一声重重“哼”声在他耳旁飞舞。

“倒是个有脾气的!”

之后他就经常跑到这个偏僻院落来找秋雨。

第一次道歉时他说,“你是丑了些,但是我不嫌弃啊!”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第一次夸她时,他说,“你虽然人不好看,但是脾气也不好啊!”一个小小的粉拳砸在他肚子上,毫不留情。

第一次想她表露心迹时,他说,“我都不嫌弃你,你,不也能嫌弃我!”说完话立马抱着脑袋,捂住肚子生怕再无端挨了一下。

摸不透女人心思的白月晖等了许久却不见身上那里有什么疼痛,睁开眼睛却看见秋雨眼里泛着灼灼的泪光,让人心疼,“你是在戏弄我吗?”

“戏弄?”白月晖来来回回念了几遍也不懂其意,“我为什么要戏弄你?”

“我那么丑,又,又脾气不好!可,可你却这样,这样好看,我们俩在一起你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低着头,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全然不像以往风风火火的模样,小嘴撅着,委屈的无以复加。

“所以我不嫌弃你呀!”白月晖笑了笑,那风华无双的容颜好似点亮了黎黄的天际。“我就是想和你一起,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忽然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烫到了耳根,急忙转过头,声音不自然的拔高几分,“我,我就是怕你出去,出去祸害别人,与其这样倒不如祸害我一个人!我这是善举,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本以为又是一顿好打,却听到那银铃也似的笑,“好,那我就祸害你一个人!”

第一次吻她的时候,是在一个静的吓人的雨天,坐在长廊下秋雨本想躲闪,嘴上怯懦了一声,“脏了你,别亲!”

白月晖还是狠狠的吻上她的唇,一阵缠绵后,两个人的心都快跳出了胸口。

“味道还不错!”舔了舔唇,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白月晖得意着掩饰着慌张。可看见秋雨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立马急了眼,“你,你叹什么气,是不是后悔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秋雨没好气的掐了他一把,疼的他跳了三尺高,转念又换了一副惆怅容貌,“咱们俩都是这个模样,你弱不禁风的,我又没什么本事,以后在一起过日子一定很苦吧!”

“弱不禁风怎么了!”白月晖不服气,“我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骑射韬略也不输与人!连昆仑十二天的人都对我赞赏不已呢!”

秋雨却看得出他心底的恐惧,正色盯着他问:“公子,我问你,如若让你不在受这风寒折磨与我们二人自此分离中选,你选哪一样?”

白月晖不知道她何出此问,挠了挠头,“当然都想要!不过……”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不过,我更想和你在一起,若没了你,我就算平顺安康,寿与天齐也是会寂寞如雪的吧!”说着将她揽入怀中,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牙骨塞到她手里,这是天狗的牙,祖传下来的圣物,英招一族的至宝,他的挚爱,骨头上还镌刻着两个风骨清奇的小字“秋雨”。

“这就当我的定情信物吧!”

秋雨笑的苦涩,怎么送个定情信物都和普通人不一样,唉,谁让自己偏生就愿意喜欢上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呢,天下间最敌不过的就是自己愿意吧。

第二日两人又偷偷相会在一起,刚一见面秋雨就拿出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打开之后白月晖心尖微微发麻,红了脸,那是一缕青丝!

“公子!”秋雨笑的有些难过,“我身无长物,浑身上下最完好的就是头发了,放心,还会再长的!”

“又丑又蠢!我当然知道会再长的,只是以后你人都是我的了这头发又算得了什么?倒是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白月晖看的仔细今夜的她局促脸上好似扣着丝丝的痛楚。

“是,是这几日天气太潮,我浑身的伤疤开始发痒发疼了!”侧过脸秋雨不敢再多说话。

“我会治好你的!”白月晖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第一次觉得有比病痛更折磨人的东西,“以后不准在这样自残了!”

秋雨点点头在他怀里湿了眼,“公子,你可要好好留着这样东西,我若不在了还有这东西陪着你!”说出来也不觉得渗人。

“胡说,你能上哪去?”白月晖没好气的握紧定情信物,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发,心里全是舍不得。

“是啊!我能上哪去呢,我一定会陪着公子身边,保护你一生一世!”

可惜虽然秋雨承诺,但并未践行。

第二****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了,再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