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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天问4

姐姐疼了一个晚上,也喊了一晚上的疼,母亲就这样坐在姐姐的身边,没有离开过,对于女儿的痛苦,母亲感同身受,疼在姐姐的身上,痛在母亲的心窝。

早上的时候,姐姐已经疼得全身没有力气了,她浓重的黑眼圈下面一双大眼睛无神的看着若男,有气无力的喊着疼,眼神中的绝望深深刺痛了若男的心,姐姐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若男宁愿那个疼的人是她,不愿意是姐姐!姐姐本身有癫痫病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为什么还要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呢?若男满腔的疑问和愤恨无处发泄,老天爷,真的有老天爷吗?如果有,让他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信封他的人们经历着怎样的折磨!或许,根本不应该信老天爷,而是应该相信自己,这个世界,没有比自己更可靠的人了!

慢慢的,被待产的疼痛折磨的筋疲力尽的姐姐,连抓着若男的气力都没有了,她嘴唇上下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妈,骨盆还没开吗?”若男的眼圈红红的,她不能哭,她必须坚强,因为她一哭,母亲和姐夫都会忍不住。

“一宿了,应该没问题了,若男,快去叫医生来看看!”母亲的声音有点颤抖。

这一晚上,若男已经无数次的找过医生,医生也无数次的说骨盆还没有开好,这会跟着若男来,显得有点疲惫。

“好了!开的挺开的了!马上安排引产!”医生如是说着。

“好。”

若男抓起一件衣服给姐姐披上。在医护人员的护送下,姐姐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在关闭之前,若男,母亲,姐夫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产房躺着一动不动的姐姐,里面隐约能够听到医生在教姐姐如何用劲,如何忍受痛苦,若男开始担心起来。

“妈,姐姐能配合吗?”毕竟里面只有姐姐一个人,若男没有陪同。

“放心吧,医生都很专业的,而且母爱也是天性,不用别人教的。”母亲的眼泪终于下来了,说:“我可怜的孩子……”

“妈,姐姐一定没事的。”若男的眼泪也涌了出来。

“我只希望你姐姐没事,孩子,我们还会有的。”姐夫的眼圈红红的,一颗晶莹的泪珠掉了出来,这是姐姐住院以来,姐夫第一次哭,其实整件事情,最难过的莫属姐夫了,姐夫一直强忍着悲痛,陪着姐姐,陪着大家。

产房的门关闭了,一家人在产房外面哭成一团,一个小生命就这样陨灭了。这是全家的希望,也同样被当着全家人的面。彻底粉碎了。

“哭啥啊,她们还年轻,以后会有的。”同一产房外等候的一个略胖的女人说着。

“你们生孩子?”母亲擦干眼泪,这里是医院,公共场所,不能让人家看热闹。

“我们也是引产。”女人没有一丝悲伤,说:“孩子都八个月了,查出来唇腭裂,要是唇裂,出来手术修补一下就好了,可是唇腭裂,这个就很要命了。”

“其实也能修补的,不用引产的。”若男不明白,孩子没了,她怎么能够那么淡定。

“生一个健康的宝宝才是最主要的,不健康的宝宝不仅仅是家庭的负担,而且对这个孩子来说,也是残忍,让她忍受别人的目光和污秽的言语,还不如不让她出生。”女人说的很坦然,她接着说:“你们这个呢?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先天性心脏病。”母亲轻轻的说。

“才四个月,发现的早,我们这个都八个月了,才发现的,而且先天性心脏病,不要了也好。”女人呢倒是看得很开。

“我们舍不得。”姐夫呐呐的说。

“没见过面,没事的,不想的,你还年轻,你们以后有的是几乎。”女人看着姐夫,很是乐观。

“希望吧。”姐夫看着产房的门,轻声说。

忽然,产房的门开了,一个医生探出头来,说:“生了,家属要看看孩子吗?”

若男看向母亲,母亲摇摇头,说:“不看了,不看了。”她怎么能够见这个孩子呢,是她对不起她。

“那好,那我直接送到病理科了,你们是不是全部听从医院的安排,不需要买棺材了吧?”医生接着说。

“听从医院的吧。”姐夫说着,买了棺材,入了土,会更想念吧,还是不要有这种实际存在的东西吧。

“好的,病人在里面再躺一会,就可以出来了,家属在外面稍等。”医生说完,缩了进去,门仍旧开着那条小缝。

若男透过小缝看着里面的情景,里面很空旷,姐姐躺在一张床上,时不时支起大腿,姐姐身上盖着一个白色的被子,但是没有严丝合缝,而是虚着盖在了身上。

“怎么没有盖好呢,刚生完孩子,怕风!”虽是引产,也生孩子是一样的,也需要做一个月的月子,需要很多的注意事项,女人的月子做不好,一辈子会落下病根的。

“我进去盖好!”若男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不行,人家不能让你进,你身上又没有消毒,进去了带进去细菌怎么办?”在一旁的女人说话了。

“那怎么办?”若男看向女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里面的温度应该不低,等等看吧,一会就出来了,倒是我的女儿,怎么还没生呢?”女人略显焦急,朝着产房里面张望着。

果然如女人所说,过了十分钟,姐姐就被推了出来,若男将姐姐的被子弄好,还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给姐姐盖住头,毕竟外面有风,着凉了,姐姐会头疼的,一家人重新回到了病房。

“恩,这几天会有出血,没事的,等过几天做个B朝看一下子宫内膜的厚度,要是太厚的话,就需要刮宫了。”医生查看了姐姐的情况,说着。

“刮宫?为什么刮宫?”若男不是很理解。

“子宫内膜厚,血就止不住,血止不住,是不会排卵和怀孕的,刮宫就是将这些废血刮干净,止住血,然后就可以正常生活,要孩子了。”医生简单的解释着,说:“这一个月就是月子了,一定要注意饮食和着凉,不能干重活,不能洗澡,洗头,吃的东西不能太硬,这些你们都懂,我就不多说了。”

医生看向母亲,母亲点点头。

医生走后,母亲嘱咐若男买几包卫生巾,毕竟姐姐需要,若男买回来后,直接粘在了床垫上,这样不管姐姐怎么动,都不怕弄脏了,全程母亲都是捂着度肚子,似乎不舒服。

“妈,怎么了?”若男发现了母亲的异常。

“就是肚子有点疼,没事的。”母亲的脸色煞白,看来疼了好一会了。

“正好咱们在医院,去看看吧。”若男提议着。

“不用了,一会就好了。”母亲疼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连说话都吃力了。

“不行,必须去看一看,你看你都疼成这样了!”若男不顾母亲反对,扶着母亲做了检查。

医生拿着母亲的检查报告,说:“慢性盲肠炎,需要住院啊。”

“啊?盲肠不是没用的那段吗?可以做手术吗?”盲肠,若男还是懂得,本身没有什么用处,但是疼起来却很要命,纯碎那种无伤大雅却恶心人的存在。

“急性盲肠炎才建议手术切除,慢性这种能够治好,不用手术。”医生冷冷的说。

“可是万一这次治好了,下次再疼怎么办?”若男就不明白了,这么没用的地方,怎么就切除不了呢。

“你住院,一次性给你治好了,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医生开始烦躁了,若男的问题让他头疼。

若男看向母亲,母亲摇摇头,说:“不住院了,你姐姐还住院呢。”两个人住院,人手不够,而且,花费也比较多,母亲总觉得舍不得。

“那怎么办?不能让你疼着呀!”走出门诊,若男扶着母亲,很是担心。

“没事的,我早就知道是盲肠炎了,我回村子,让你大姑输输液就好了。”母亲嘴里的这个“大姑”,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和若男家沾点亲,每次母亲都告诉若男,叫她大姑。

“能行吗?”若男表示怀疑,虽然从小到大患病无数,但是村里的医生都是治小病还行,大病都是送医院的。

“没问题的,在她那输液还便宜一点。”母亲说着,回到了姐姐的病房。

第二天,母亲疼的严重了,若男找来了“大姑”,母亲也开始输液了,就这样,全家人分成了三份,父亲上班,养家糊口,姐夫没日没夜的在医院,照顾姐姐,若男一方面要在家照顾母亲,一方面还要去医院照顾姐姐,每天一早,若男早早起来,带上做好的早餐,赶到医院,将姐姐弄脏的贴身衣物洗干净,给姐姐擦洗,保持卫生,陪着姐姐聊天,到了中午,给姐姐、姐夫买好饭后,再飞奔回家,给母亲做饭,等着下午“大姑”过来给母亲输液,因为输液的时间比较长,“大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若男就学会了拔针,每次液输完了,若男熟练的拔针,再讲这些东西收拾干净,每天如此,若男明显觉得力不从心,每每坐车,都在车上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一时之间,家里出现了两个需要照顾的人,若男还真是感谢老天爷,让她知道她的潜力是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