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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闷油瓶

二十四。闷油瓶

虽然先前听了小花所说,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个大概轮廓,但等我真正亲眼看到这另一扇麒麟石门的时候,还是吃惊不小,忍不住在心里把这墓主人臭骂一顿,他这是得有多财大气粗,光是这么大规模的石门就能修筑两扇,也不知是不是钱太多了没地儿花。

总之一句话,有钱,任性。

原以为这扇石门和先前那扇应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在我近距离仔细观察了这扇石门后,还是发现了它和之前那扇石门的确有些微不同之处。虽然乍一看两者之间似乎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但只要稍微用心点儿去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这扇麒麟石门明显要比之前那一扇偏小些,还有那尊青铜麒麟像,之前的那尊明明是在石门旁侧的阴影里,跟故意隐藏似的,不容易让人发现,而眼前的这尊青铜麒麟像,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放在石门的正前方,而且它的身形也明显要比之前的那尊青铜像略显小些。

发现这些不同之处后我不禁心生疑惑,心想难道这些东西还能缩水不成,还是说建造这座墓穴的工匠等筑完前一扇石门和青铜像的时候,发现材料不够了,才故意偷工减料似的把这后一扇麒麟石门和青铜像弄得小些的?

一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想来回摸索一下这扇石门,以便能仔细看个明白,说不准还能在它上面发现点儿什么别的有用的东西,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够解释它和之前那扇石门的那些个不同之处。

开始时我试着挪了一下步子,感觉还成。或许是先前被坤子扶着走了这么一段距离的路,手脚关节舒活了些,也没有先前那股子跟被冻着似的僵硬感了。这下子倒是顺了我的意,毕竟一直被坤子扶着我这老脸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再说了,我一大老爷们也没那么多的矫情劲儿,只是受了点凉湿气,现在走走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难不成我还要死皮白赖地赖在人坤子身上不肯下来?就算是坤子开怀大度,不介意这些鸡毛蒜皮的枝末小事儿,我自个也受不了。

我摆摆手,示意坤子可以放手不用再扶着我时,他一愣之后,立马就换作了一脸的担心,不断问道,“真的没问题了吴老板?你用不着跟我客气的,真的!”

“不用担心,我这腿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罢我便象征性地甩了甩腿。

“可吴老板……这恐怕……”

不等坤子说完我便摆手道,“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把手拿开。”

最后还是在我的坚持下,坤子才不再多说什么,放开了扶着我的手,只是那一脸的担心始终挂着,手也悬在半空,瞧那模样似乎只要我一有要倒下去的趋势,他立马就会再度出手扶住我。虽然我知道坤子他是好意,但这样直白的举动还是让我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于是我故意把步子迈得大了些,以显示现在我的腿脚好的很,让他用不着在那儿瞎担心。坤子见我走了几步没事儿,叹了口气,这才把一直悬着的手给放了下来。

我径直走到麒麟石门前,离近了看才发现,除了和之前那扇石门相差无几的麒麟壁画外,在这石门的边上竟然还刻满了铭文,不过这些铭文很小,一个字大概也就我小拇指盖般大小,所以先前在远处观察的时候我还误以为这些全都是花纹。说实话,因为以前我做拓本的手艺,再加上这几年也没少和类似的古玩生意打交道,这些铭文我多多少少也认识些,不过因为古人写这些东西都是一气呵成,从不拖泥带水,更没有标点符号的概念,就算我看懂了这石门边上刻着的所有铭文,也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匆匆扫了几眼之后发现,这些铭文,至少在我能认出的铭文之中,“生”字出现的频率最高,甚至可以说是这十个铭文里面就有五个字都是“生”,且这些‘生’字刻画得极深,比起其他铭文要明显得多。看到这儿,我倒是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面就写道,“生,其意为当新事物成长到一定程度时,打破其原有的平衡状态,突破重重障碍而展现出新的面貌”。

照这么说来的话,这个‘生’倒是很符合这旁支张家的狼子野心——不满现状,急欲改变,养精蓄锐,好一举推翻本家。那这铭文十有八九都是在记述他们是如何一心推翻本家的,不过最后成没成功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能看明白的,就只有一个‘生’字而已,而其他的几乎都是没有意义不成句子的单字。

我正研究着石门边上的铭文,小花一个唤声把我给招呼了过去,胖子正蹲在一旁,盯着青铜麒麟像看个没完,还不停地用手摸摸这儿,碰碰那儿,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可惜,可惜”,我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还念叨着把这青铜像给搬出去的事呢。

“小邪,你真的已经确定了?”小花又一次问了我,“现在你要是想明白还来得及,我们都……”

我立马摆手打断小花的话道,“用不着再说什么了小花,我自个的决定我清楚的很。”小花见再劝我也是白费,只好点头,不再说什么。

“得了花爷,天真那倔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只要他认定了的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个屁!”胖子在一旁絮絮叨叨着,不过手上还是没停下动作,仍旧摸索着那尊青铜像,还顺带把头顶那根粗角给拔了下来。

我走近青铜像一看,果然看到了和之前所看到的几乎完全一样的锥子漏斗。我一咬牙,从包里抽出小刀,向小花他们示意了一下,便把原先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又给割开了条口子,血一下就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锥子漏斗上方,让血尽数滴了进去。这回要比上回顺利得多,血刚流进了锥子漏斗底部的那个小孔后,“咔嚓”一声脆响,青铜麒麟像的嘴便缓缓张开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直接就把手给伸了进去,很快就摸到了那根像是棒子的舌头。正当我想就这么全力一拉的时候,突然,一阵轻细的叮铃声传进了我的耳里,这叮铃声很小,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我出现了幻听,可叮铃声断断续续,愣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便忍不住扭过头问小花他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叮铃声。

“叮铃声?”小花一脸疑惑说,“小邪,你确定有听到叮铃声?”一旁的胖子和坤子更是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他们没有听到!

我不禁瞪大了眼,那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叮铃声。可现在我已经拉动了青铜像嘴里的那根状似擀面杖的舌头,但意料之外的,等我完全拉下了那根擀面杖之后,我的手并没有再度出现之前的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铁链碰撞的金属声便立马响起,这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甬道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同上次一样,随着声音的响起,石门缓缓打开了,不过,这次竟然从里面冒出了丝缕青烟!

我原以为那或许只是石门带起的清灰也不一定,可随着石门缝隙的变大,青烟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浓厚。看到这场景,我立马就联想到了当初在长白山青铜门时看到的那幕阴兵借道,心中一惊,立马就想转身让小花他们快躲到一边,可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动不了了!全身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压根儿就没法动弹,甚至连我的嗓子都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接踵而来的怪事让我不禁冷汗直冒,汩汩的汗水很快就沁湿了我的里衣,要不是经历过的怪事儿够多,胆够壮,我现在恐怕就不只是冒冷汗这么简单了。

石门的缝隙越来越大,青烟也没有要消失的意思,不一会儿,我的周围就满是这青烟了,开始时因为害怕青烟有毒,我死死憋着气,尽量不多吸入青烟。等石门完全了打开之后,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青烟仍旧不断涌出,可是我却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阴兵借道’。

正当我怀疑是不是自个想错了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影从石门后缓缓走了出来并进入了我的视线,不过奇怪的是,那个人刚踏出一步便顿在了石门前,半截身子都还隐没在石门后的黑暗中,让我看不清面貌,不过单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个二三十岁左右的成年男性,而且,奇怪的是,我看着竟然觉得这身影十分熟悉,就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难不成是阴兵大队长?

那个人在石门前顿了没一会儿,就继续挪动了步子,完全走了出来,借着长明灯的灯光,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但是,我没有想到,眼前看到的竟然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长明灯灯火阑珊,摇曳着。

他冷清的面庞自从四年前他同我道别离开之后,我就只在梦里见过几次而已;这四年里,我一切的努力,归根就底,也都是为了他;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我们见面时的场景,想他会对我说什么,我又该怎么回答,我原以为还要再等整整六年……

不是在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也不是在刻有繁复陆离的花纹的青铜门前,而是在这偏僻的湖南宁乡,麒麟石门前,我在这儿见到了他,这才只是第四年。

闷油瓶……应该是张起灵,长明灯的火光映衬着他微微苍白的脸庞,四周,寂静一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