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茂有点好奇赵迪贤会说出这种话,于是就问了句:“你能知道我心里的感受?”
赵迪贤也点了根烟,语气满是不屑道:“你以为你的人生够精彩了是吧?那你知道我这辈子是怎么走过来的吗?”
欧阳茂撇了撇嘴,“没兴趣知道。”
赵迪贤笑呵呵点了根烟,没说话。
但很快,欧阳们就有点忍不住了,“你要愿意说出来的话,我倒是想听听。”
赵迪贤按灭手里那根只抽了一口的烟头,然后走到门口酒柜倒了两杯红酒过来,他自己端着一杯,另外一杯就放在欧阳茂面前,可看着他连续喝了两三杯后也没开口,欧阳茂就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去睡觉了啊!”
“就算要说那也得先喝点酒啊!”赵迪贤很装的走到窗前,然后很没素质的直接把手上那杯红酒从窗口倒了下去,欧阳茂当时就很没好气的骂了句有病,可赵迪贤依旧笑呵呵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一直到欧阳茂彻底没耐心的时候,赵迪贤才终于走回沙发上坐下,轻声说道:“要说赚钱我肯定没你那么厉害,但要说这辈子的经历,你可能还真赶不上我,你好歹还是从大学毕业才开始一个人出去闯荡,我他妈连大学都没读,就被我父亲给丢出去了,你是不知道那种活在陌生环境里的痛苦,而且我身边还是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往死里折磨我。”
“整整三年,我都不知道那三年里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到了第四年的时候我也开始彻底麻木了,而且自己也变成了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想必你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被丢到国外去,实际上就是我父亲故意的,他把我弄到一个雇佣兵组织里,美名其曰是想锻炼我,但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我能活着回来。”
“到了第五年,我彻底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可是我走不了,因为我父亲给我签的是十年的合约,我要敢逃走他们就会把我抓回来往死里折磨,所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把这个雇佣兵组织其余的五个人全部弄死了,有三个被我用枪爆头,有一个被我用刀割下了脑袋,还有一个就是被我活活打死的,你肯定想不到,我弄死他们五个人只花了半个小时。”
“逃离了这个组织后,我本来是想回国的,但我又害怕我父亲,于是就在朋友的介绍下进了另外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不同于那些雇佣兵,而是需要单独去完成任务的,也就是所谓的杀手,刚开始进去的时候我的任务很简单,所以佣金也很低,杀个人才不到五万美金,半年后,我破了他们组织的记录,任务成功率百分之百,这时候我就开始接受更加高难度的任务,佣金也从不到五万美金涨到了五十万美金。”
“三年后,我在黑市上名声大噪,有人给我取了个‘修罗血神’的称号,当时有不少国外政府悬赏我的脑袋,从二十万美金持续涨到一百万美金,那段时间我每天睡不好觉,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朝你开冷枪,当时一个组织里的人还有不少想要取走我的脑袋,但无一例外都死在了我手上,直到第五年,可能是组织上也觉得我是个麻烦,于是就让我全身而退了。”
“在国外漂了十年,这十年里我几乎每天都在刀口上过日子,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有时候自己都会被噩梦吓醒,十年后我终于回到了国内,我父亲知道我回来了,他本来是想让我跟着他做生意的,可我没同意,而是回到了老家重新开始,后来遇到赵志远他妈,我们结了婚,没有拍结婚照,没有办酒席,就连双方家长都没见过。”
“生了赵志远之后,我觉得那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我从刚开始给别人打工,然后慢慢自己做生意,当然这期间里我也在默默关注着我父亲的动向,他在江南这边的事迹人人皆知,人人都知道他是这一片的土皇帝,有用不完的钱,有使唤不完的手下,但这老家伙却还是不知足,后来去了京城,结果被人弄死在那边。”
“虽然我当时还在想着死的真好,但是很多年过后,我突然得知他死的很冤,于是我就打算替他报仇,我当时想了很多种方法,可最后我却选择了抛妻弃子,所有人都在骂我白眼狼,所有人都在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是东西,可我还是义无返顾。”
“来到珠三角这边后,我进了孙家,接手了孙氏集团。”
“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打造了一艘庞大的商业帝国,可能比不上你在国内的大笔投资,但至少我也给自己争取了一些底牌,我当时想的特别美好,我以为再多给我几年时间,我就能完成自己的目的了,指不定还能走完我父亲当年没走完的路。”
“只是这时候,我又突然发现我父亲当年的死好像没那么简单,直白点说,就是他的确该死,因为他当年实在是做了太多让人憎恨的事,也犯了很多错,更不要说他得罪的那一大帮人了,所以后来我也开始犹豫,我到底该不该去替他报仇。”
“可不曾想,等我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赵志远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被人牵着鼻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当时非常气愤的找到了齐文丰,而结果让我很意外,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父亲那老家伙替赵志远铺的路,也就是说那老家伙在祸害了我之后,还他妈把我儿子也给祸害了,你大概想不到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反正就差没把那老家伙坟给刨了。”
“再后来就是这两年的事了,我儿子走的很坎坷,可我以他为荣,真的。”
“至于我父亲,恨着恨着就不怎么恨了,可能跟你的感受一样。”
“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母子俩,尤其是他母亲,我连她死之前的最后被一面都没见到,我曾经还幻想着跟她重新办一次婚礼,跟她去拍一次婚纱照,只是再也没机会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赵迪贤在这一刻竟然不经意间红了眼睛。
面前坐着的欧阳茂举起酒杯,微笑说道:“跟过去干杯!”
赵迪贤自嘲笑了笑,也跟着举起酒杯,“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