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离别
六月的校园四处充溢着离别的气息。
大四已经基本上没有课了，甚至有的同学应经找好了单位去实习，只等领取毕业证便可以转正了。叶小桐的打算也是毕业之后先工作，还了国家的助学贷款，以后再考虑考研的事。
下课的时候也只有9：45，叶小桐将书本整理好放入包包里，想着该去哪里才能度过剩余的几个时辰。若是从前，她定会去图书馆坐个半天，与书为友，得片刻心灵的安宁，便是她最最喜爱的休闲方式。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装着事情，若真是去了图书馆，怕也看不进半个字，反倒像是亵渎了那些书。何况，她也从不勉强自己做任何的事。既是看不进书，找个僻静的场所呆着便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也是好的，总好过回去不知怎么面对他，徒增烦恼。
他是那般精明的男子，这些日子若不是为了忙碌芸芸出国的事情，怕已经被他看出些什么了。回去若不小心被他看出些端倪，怕又是少不了一番风波。
她真的很累了，再也不愿卷入一些事事非非，更不愿让他为难。他终是笑时比较好看的，她不爱他的浓眉纠结在一起的模样。有时看他为公司琐事苦苦思略，烦恼地蹙眉，她便有种将用熨斗将之熨平的冲动。
谁说她不爱他？也许早已情根深种，不比他爱的少。只是她不是那会表达心事的女子，她的爱沉静却依然是深刻的。
叶小桐静静地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两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兀自繁荣着。但繁荣是他们的，与叶小桐无关。她就只是这么静静地走着，不快也不慢的步调，却硬生生地走出些许悲凉来。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淡淡的忧伤轻轻地包围着她，惹人怜惜，却偏偏又令人近不了身。好像是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人儿，我们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叶小桐了？是那个校花葛芸芸出国之后？又好像不全是。
人前，她还是如同芸芸在时一般，可以谈笑风生；可是，却总有些时候，她又似乎回到了以前那个淡雅有礼却总拒人千里之外的叶小桐，眼神有些恍惚空洞，仿佛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找也找不到，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定睛看时，她又恢复了笑颜，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样的女子，迷一样，却又有着水晶般清澈的眸眼，笑时尤其地耀眼。
以前的叶小桐，总是默默地不引人注目，班里好像不存在这么个人一般。但是，她渐渐变了，似是水晶身上的灰尘渐渐被人拭去，光芒渐渐地散发。
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竟有那么明媚的笑。不是妖艳的美，却自有别人没有的纯真。
只是，没人知道她的改变，其实是因为一个男子。那个许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男子。
可惜了……
叶小桐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一边的矮灌木。小小的叶子也绿油油的，生命力强盛，惹人怜爱。心里竟紧得难受。
这个四年来寸步不离的地方，几乎成了她第二个家。原以为，可以在这里落地生根，可惜天不从人愿，还是要离开。
忽然觉得有些造化弄人。四年前，她离开她成长的地方，将她今生最深的眷恋生生地抽离生命，血淋淋地痛，至今记忆犹深。没成想，今天要走的时候，还是如此地不干不脆，居然还是有了不舍，有了依恋。
苦笑，早知道结局的不是吗？
只是，在那样一个时刻，她的孤单寂寞将她的固若金汤的防线打开一个缺口，最是脆弱。他的出现于她而言，简直犹若天神。
所以，新年的礼花在空中绚烂时，她倚在他怀里与他说“在一起”，与他许诺“不离不弃”。
当时眷恋那个温暖的怀抱，自欺欺人地选择忽视未来的结局。现在又伤心难过，有什么资格呢？
他给了她美好的两年时光，足矣。这样的两年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她一般幸运地遇见，并且拥有。
正想得出神，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回过头去，是一个不认得的男生。
说不认得吧，又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他是叶小桐的同班同学。可是四年来所说的话一双手便数得过来。而且，眼前这个有些气喘吁吁的少年蓝俊杰，可是系里的风云人物之一呢。成绩好长相佳又有才华，而且还颇有运动细胞的那种优质美少年，走在哪里，都引得无数美眉竞折腰。甚至有不少别系的女生，费劲千辛万苦，只为见君一面。叶小桐实在是惊讶他会来找她说话。
少年青春的面庞不知是因为刚刚跑过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微微地泛了点红光，竟也是俊美难当。明亮的眸闪着热切却又有些羞涩的光。叶小桐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少年注定是少女杀手了。
叶小桐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她确实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他是少女杀手，对她却是没用的。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名叫葛立鸿的男子。他不是很帅，却是她的全部。
“呃，我刚刚有叫你，可是，你好像没有听到……”被叶小桐看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年开口解释道，语气里竟有丝丝的紧张。
叶小桐闻言轻轻地笑出声来。毕竟是个初长成人的小伙子，再如何“少女杀手”也是大孩子一个，与女生说话也是会脸红紧张。与葛立鸿的成熟实在是，没有可比性的。
忽然想知道，大学时代的葛立鸿是不是也是如此地年轻羞涩却纯洁美好。
叶小桐自顾自笑着，想得认真。没看到少年看到她笑颜时有些惊艳，又有些爱慕的神情。
不经意抬眼看向少年，与其目光相遇。他竟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一般，脸庞红了起来，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轻咳一声，“快毕业了，我想小聚一下……”声音有点小带着不确定性和希翼。真是个纯真可爱又英俊得一塌糊涂的大男孩啊。
“好啊，”叶小桐嘴角噙笑，“什么时候班级聚会，通知我一声。”
“不是，不是，”不想，他却急急地否认，声音有些不顺，“我想，呃，就我们两个……，好吗？”说完，他抬头对上叶小桐的目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直直地看着叶小桐的眼睛，眼神温柔眼里还有着恳求的意味。叶小桐心里一惊。
葛立鸿有时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她的，莫非这个少年……
不管是真是假，总不能明知道最后一定是失望却又给他什么希望，她实在不忍心如此地伤害他。趁现在他还未涉足太深不会有太大的伤害，早些让他收手便是了。
叶小桐于他，终不是“良人”啊。
渐止了笑容，只在唇角边挂着礼貌性的微笑。暗暗思忖该怎样开口拒绝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还未开口，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小叶子，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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