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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1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春天挺好,北方风大,南方雨多,各种项目都赶着扎堆上马,组里缺人得厉害。

而且刚好还是招聘季。

以为缺人遇上招聘季好比瞌睡遇上枕头?太天真,刚招来的愣头青能顶什么用,而且在忙得要死的时候还得满世界往校园里跑,简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天就爱折腾人。

找工作辛苦?赶进度的时候还要翻山跨海地跑着看简历才是苦差事。

明明说好组长轮年走,但今年特别巧,休假的休假生孩子的生孩子,还有一个又不休假又不生孩子的跑去结婚了,这下得了,就剩VP叶修无牵无挂,顺理成章地被推出去参加校招宣讲会,和人力资源部的魏琛一起跑了整个南区所有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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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需要你,再累也得扛,哪怕半夜四点刚挂了美国投资人悠闲下午茶喝完打来的电话,早上八点也得商务西装细领带人模狗样进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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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和魏琛在会场外面抽烟,看得到彼此青黑的眼圈,再看看外面入场的方向,年轻的孩子们眼神明亮,毫不掩饰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叶修和魏琛对视一眼,再看见的却是各自眼中的不忍。

学生时代多喜人,莽撞清纯,残酷青春,把任性当日常来玩,他们怎么就这么期待长大?

摇摇头把烟掐了,老魏说:“差不多了进去吧。”不忍归不忍,把这放大就成了对自己的残酷了,所以连哄带骗地还是得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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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简历里选三十个,也已经是极限。一个一个地进来,客套虚伪地问为什么选择加入我们啦,对自己的规划啦,有什么喜好啦……这些招聘时的鬼问题,问了几百遍,叶修头都要昏了,问多了别人,自己都会疑惑,幸亏他立场坚定主义真,不然很难不困惑自己怎么就踏上这狗行业。

结束面前这一个,拿水喝,会议室门一开一合进来个人,叶修正好抬头看见,进来的人个高身条细,没有学其他孩子借不合身的西服来出丑,干净的衬衫长裤,领口开一颗扣露出清浅锁骨,袖口认真系好,手指细长皮鞋干净,嗯,看样子就耐操(一声),连面几十个,终于看到个顺眼的,叶修感觉满意。就连闷热烦躁的会议室也仿佛进了一丝舒服的凉意。

这才抬头看脸。结果一看,就把正要舒坦向后靠的背挺直了。

魏琛多机灵的人,一看这两人目光相对,一个表情僵了,一个眼睛里本来有的期待换成不耐了,心里顿觉好玩。目测这是遇上熟人了吧?魏琛把那孩子的简历拿起来,又赶紧回顾了下VP叶的履历,才突然醒悟之前这叶老板怎么那么多感慨,感情是母校啊,面前这个,还是同系师弟,只是隔了好多级,怎么认识的一定有点意思。带着点看戏的心,魏琛把简历递给叶修,然后微笑表示这个你主来。

叶修接过来直接放下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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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吧这位同学。”叶修表情和声音一样严肃,但手下动作却是想要摸烟,被魏琛看到,咳了下提醒他。叶修无奈,只得拿起笔在手里晃起来。

他是真有些没办法,需要借助点外力来缓解一下自己的意外。

“我叫邱非。”

当然知道你叫邱非,你跟着我屁股后面师兄师兄地叫的时候,生怕猴哥记不住你这师弟。

自我介绍?

那时候叽叽喳喳说师兄我要当师兄的同事我也要进嘉世,拍胸脯说得信誓旦旦,怎么,临到跟前就叛逃了?

叶修在面试者前少有地走神了,醒悟过来时,邱非的自我介绍已经结束一阵,正淡淡地看向他。定定神,拿出手里的笔在简历上“邱非”两个字下面打点,再抬头,只觉眼前这孩子比他大一的时候更瘦,但眼睛里那股子执拗却一点都没放下。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啊,表面上西服笔挺坐姿端正全身正气凛然的精英范儿的叶修心里,边唱歌边挂着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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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也是到学校来开宣讲会,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热闹,只不过那时叶修还在嘉世风头正劲,几句话就煽动得人热血上头,感觉在顶级跨国企业画点图就能改造整个世界了一样。下面一片师弟师妹听得眼神亮晶晶,叶修也乐得勾画蓝图挥斥方遒。

宣讲会结束,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围上来,有提问的,有自我介绍的,那时叶修耐心多好啊,哪怕是一听就知道的蠢问题,也是微微一笑,唇角一勾,细致客观地答了,无论是风采还是风度,好感还是帅气值,那都通通爆表,让师弟妹们更是一番心向往之。

也有机灵点的,这就开始塞简历,呼啦一下收一大堆,饶是耐心再好,手里的东西开始论数公斤计,叶修这加班熬夜亏欠的身体素质就有点跟不上了。还有人围上来要说什么,叶修努努嘴向自己怀里快要高出头的纸片,直接回:“东西就放上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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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拿回去翻,才发现一大堆简历里,有人居然做了嘉世最近两个项目的分析,不才都是他跟的。大学一年级,却看得出博闻强识功底扎实,资料查了不少,数据分析得都还挺不错,就是眼力见少了点,可惜才大一。

叶修想了想这个叫邱非的孩子也许是个人才,也是好心就回复了邮件,给了一些指点没想着有太多交集,不想孩子还挺认真,来来回回的邮件请教,一来二去还真有了些师傅带徒弟的感觉。

第二年还是他去宣讲,不出意外又看到这孩子,行,就凭这股子轴劲,还真是块好料子。公司有实习生计划,叶修破例开了个后门把大二的邱非弄到公司来锤炼,看着个漂亮小孩被一堆老家伙折腾得跑前跑后晕头转向,叶修叼着烟笑,邱非正影印资料,肩膀被叶修拍了拍:“怎么样,还习惯吧?”

“师兄,这里不能抽烟。”

全嘉世都知道这里不能抽烟,但偏就这个小家伙敢当着面跟他提。来回的人都特意放慢脚步边笑边听着,叶修说好,我错了,自罚,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