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长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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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英雄救美

绕山而过,不出五里路程,便看见了一座城池。

来时,他们因为急着赶路,绕道直往东鲁,过城而未入。如今虽与商路有约定,但距离武林盛会还有一段时间,倒是不妨沿途游玩着回去。

城池下,不见有守卫的士兵,马车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从城门口鱼贯而入。

听了君飞扬的建议,在马车进城前苏梅便已坐回车厢里去。可马车进了城后,车厢外大街一片热热闹闹的,有买卖的吆喝声,有老百姓闲聊声,隐约地还可以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的欢呼声、掌声,这下子她哪里还坐得住!

苏梅张手悄悄撩起前边的一角垂帘,举目环顾四周一下,而后笑叹:“没想到这边境小城竟是这么的秩序井然。”马车穿过大街,眼尖地看见了神色怡然地走在大街上的几名姑娘,她更是羡慕了,语气幽幽地说:“看来,这里的民风可是奔放多了。”

君飞扬讶异回眸,见她直盯着前方看,不禁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他一愣,笑了笑,“一般来说,边境小城多是混杂了各个民族的人,有些民族在女子行为约束上并不太严苛。”

静静收回视线来笑瞥着苏梅,知道她心里觉得不平衡,于是君飞扬接着道:“其实你也不需要太羡慕她们,有得必有失,虽然她们可以随意上街闲逛,可婚事上……”他突然顿住不说了。

“可婚事上怎么了?”苏梅疑惑,难道他是想告诉她天下女子同是可怜人,无奈婚事不由人?

只见君飞扬又动了动唇,缓缓吞说:“一女侍多夫。”黑眸定定看着柔美清丽的小脸,眼见着她骤然变了脸色。

苏梅骇然张大眼睛,樱唇微启合不拢嘴。久久她才发出声音来:“一女?”天下竟然还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别拉我!”一道尖细的声音迎面袭来,“我也陪他跳,反正我是真的不想活了,以死谢罪吧!”

十步之外,蜂拥而聚了不少人,个个仰着脖子往上望,指指点点不知在说着什么。

苏梅很快便转移了注意,“怎么了?”径自撩起垂帘,探出半边身来,挨着君飞扬,眼珠儿乌溜溜地瞟向众人目光之所聚处。

“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唉叹一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双手紧紧扳住一个姑娘的胳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又怎能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完又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

“呜呜……我爹娘……”姑娘本来还是一面凛然,可一听见老人家提起了双亲,当下泪如泉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爹和娘……早、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好不容易才说完:“他们早被……山贼……贼给、杀了……”

姑娘在高楼上一哭,下边大街旁观的人,当中有不少眼浅的,听她身世凄凉,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睛。

马车上,苏梅噙着泪花别转脸,不忍心见那姑娘哭得撕心裂肺。

不出门便当真是以为自己有多不幸,如今经过这么一遭,与这姑娘的苦楚一比,她在周家苦等的日子算什么?

静静退回车厢内去,手上拨开的垂帘慢慢、慢慢放下,“如今相公也死了,我无依无靠的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姑娘一声呐喊,才刚放落下去的垂帘,倏地又被人撩起。

半空上,姑娘奋力地想推开抓住她胳膊的老人家。“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相公不在了,宫儿也不想苟活了!”

“宫儿”二字震得苏梅目瞪口呆,她反射性地看向君飞扬,见他也皱了皱眉宇。

“你家相公杀了人,他……能活吗?!”老人家声音梗塞说,“不死也死了,你又何必跟着要轻生!”

老人家此言一出,大街上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大喊:“姑娘,你家相公杀了人是该死,可你这大好的人生呀,怎就这么傻脑筋的也要往死里钻!”大街上三五成群纷纷议论了起来。

“唉呀,这小娘子身世也太可怜了!”

“可不是,爹娘早些年让山贼给杀了,偏偏自家相公却做了山贼,杀了人命!”

“这……唉唉唉!”

“人都死了,这小娘子也太死心眼了!”

苏梅再抬头细看了一会儿,上面闹轻生的姑娘正是他们在山脚下遇到的宫儿。

宫儿的相公,不就是那莽夫么?

莽夫待宫儿可是……苏梅暗叫不妙,忙拨开垂帘整个人钻出车厢来,“宫儿,万万不可寻短!”君飞扬来不及拉住她,她已下了马车。

听到大街下有人唤出自己的闺名,宫儿泪眼婆娑,猛地低头寻着声源看。

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了一位白衣罗裙的姑娘,正仰着头对她这边大喊:“宫儿,冷静点,切莫做傻事!”那神情是又急又慌,说着说着,竟又沿着人群行前了几步。

“苏梅!”君飞扬飞奔下马车,及时抓住了苏梅的手腕,却拦不下她那颗焦急的心。

苏梅红着眼眶仰视那可怜的宫儿,而宫儿在上头正含泪俯视着她,就这么一个眼神,恻忍之心瞬间翻天铺地席卷而来。

大街上空,宫儿抖了抖唇:“相公!”她侧过身,梨花带泪的脸微微朝老人家身上偎依了过去,“呼!”大街上响起一片松气声,“君大哥!”这厢,苏梅骤然大喊。

原来宫儿趁着众人失了防备,冷不防一个回身,往大街下纵身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苏梅一声惊叫,就见君飞扬一跃而起。

眼见着宫儿在半空身体失重,头朝下跌了下来,“呀!”大街上的人群纷纷散去,个个双手蒙着眼睛都不忍心看接下来的一幕惨剧。

君飞扬雷厉风行甩出马鞭,宫儿发髻凌乱,长长的乌发险险扫过地面,幸好教倏地飞了过来的鞭子给捆住,君飞扬提着鞭子用力往上一抛,宫儿整个人随即腾空飞起来。

君飞扬飞身上前快手快脚一捞,搂过再度往下跌的宫儿,接着提脚往墙上用力一蹬,他已带着怀里的宫儿安然落地。

大街上顿时掀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

“好!”

掌声此起彼落中,苏梅含笑迎上前来。

虽然宫儿与他们非亲非故,可好歹也是有过一面之缘。幸好有他在,不然……

思及,那投向君飞扬身上的眸光,悄然掺杂了丝丝的崇拜。

“君大哥……”此时,人群已大致疏散开去。

君飞扬松开宫儿。听见一声柔柔轻唤,他微微转过头来,一双熠熠生辉的黑眸正好与她四目相对上。

薄唇轻启,君飞扬睇着面露殷欣的苏梅正要说话。

宫儿扑通地一声跪到地上,对着他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这才刚到了嘴边的话,只好硬生生地被迫撤下。

又看了苏梅一眼,君飞扬才别过目光。他瞪着宫儿松散不成髻的一头黑发,晃了晃神。

行走江湖多年,他什么世事百态没见过了,早就练得一副铁石心肠。今日之所以会出手救宫儿,纯粹是不想苏梅难过罢了。

这人不救也救了。可他怎么突然有种错觉,觉得是招惹了个麻烦?

苏梅见君飞扬抿唇不语,她弯身想扶起宫儿。

宫儿不愿意起身,反倒是趁机抓住了苏梅的手,哭哭啼啼说:“可怜宫儿我命苦,无依无靠的,这日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过了,今日得幸不死,难保明日不会再起心动死念头,两位若真有心要救宫儿,就请行行好干脆收留了宫儿吧,宫儿愿为奴为婢报答救命之恩!”说罢,又要低头叩拜,苏梅急忙拦住她,“宫儿,别!”

宫儿垂眸,动了动唇:“我……”她抓住苏梅的手不放开,静静地流着泪。

凝着她哭得一面凄凉模样,苏梅心里陷入进退两难。

其实宫儿的话不无道理。一个人若是万念俱灰了,真有心要死,谁也拦不住。

无奈今日他们只是刚好路经此地,并不打算置业住下来。再者,他们情况也比较特殊,不比寻常人。

这一路上的,光是照顾她一人就已经让君大哥够累了,着实不宜多带一个宫儿在身边。

若要罔顾宫儿死活吧……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苏梅狠不下心肠来抽手离去。

她略略抬起头,别过脸,朝君飞扬看了看,瞧见君飞扬眉心轻皱,顿时心里更是感到万分犹豫。

本来救人是一桩好事,怎么反倒闹得个左右好为难的下场。

见这会儿连苏梅也不说话了,宫儿怯怯地抬起头来,“难道……”她直直地瞅着面前犹豫不决的脸,“难道小姐是嫌弃宫儿刚刚丧夫,怕沾了晦气?”

苏梅霎时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