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城北,望子楼上,秦渊带着钱苏子凭栏远望,北风瑟瑟,吹起两人的衣衫,秦渊一身黑衣,红袖白纹,看起来分外威武,身旁的钱苏子红唇素面,胶脂凝肤,面容俊俏,乌发如瀑,长指细腰,芊芊玉手挂在栏杆之上,美目传情,望着身旁爱人,眼角微动,满是得意神情,一日之内,固原城改天动地,全然已经是秦皇门之土,固原刺使李平举杳无音信,想来还在和朔州城中的倭人拉扯,却不知道自己的老巢已经被秦皇门一举拿下,换了头领。
“听闻那贺兰荣乐已经遣人将松门主去世一事送往青龙谷,想来此时那青龙谷中的泓天门人应该已经争论结束,南下攻我了!”
秦渊举目远望,城北青龙谷距离固原城不过三五里路,算算时间,那泓天门人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南下了,此时的他心静如水,贺兰荣乐尚且不愿面见自己,想来那泓天门人已经打定主意,要找自己算账了,此事无论是非曲直,秦皇门断然脱不了干系,索性也不解释,只是吩咐手下人做好准备,迎战名镇漠南,勇胜河套的泓天门大军!
“没奈何,兰儿姑娘之死,尚有松门主威压所在,那些骄兵悍将不敢对我秦皇门动手,如今松门主命运遭歼,那手下人无论是私心还是公心都要和我秦皇门一决雌雄,否则泓天门门主一位来的就不顺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不行,无论是谁上位,都要为前任门主报仇,这已经是华夏古武诸门百多年来的共识了,谁也不敢不这么做!”
钱苏子悠然一叹,可怜自己秦皇门明明与人方便,宽以待人,奈何小人多谋,明士多舛,如今也只能承受此间争斗,怕那阴谋小子如今正躲在阴暗处桀桀冷笑,坐看秦皇门与那泓天门人拼他个你死我活呢!
“是啊,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多说无益,只能争斗了,贺兰荣乐那边如何了?”
秦渊淡淡一叹,白日属下多有奔波,秦皇门不过三五百人,古武者不到百人呢,如此力量忽而要控制固原城这座大城,力量寡薄,就算是宋三爷领着赵堂百余人前来助阵,也不过一门守军百十人,秦渊更要留下百人精锐,于城中策应,随时补漏防缺,人数已经捉襟见肘,秦渊每每想要与人和谈安定,就是希望能够让秦皇门安静下来,静静发展扩充实力,奈何此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有打不完的争斗,摆不平的事非,如此多日,秦渊的心情也是不佳,只能在人前表现坚定,增加属下必胜的决心!
“如果此战不胜,我就带着秦皇门的精锐回到青州,重新来过,这西北大地荒凉萧瑟,除了河套、关中,净是刁民乱匪,发展不易,固守更难!”
秦渊心生倦怠,两眼斜看着身侧的钱苏子,后者无奈耸肩,摇头道:
“切莫说这话,让下面人听见了也不好受,更是动摇军心,我秦皇门来此间已经将近两年,如果无功而返,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多少豺狼虎豹等着你我露出怯处,上来扑咬一番,人世间本就是此消彼长,我们不争先,便是落于人后了!”
说着,钱苏子伸出秀手,紧握住秦渊手臂,后者默默点头,反手将腰间长颈梭型刀拿在手中,对着眼前狂野望去,口中坚定道:
“许久未能够经历堂堂之阵了,这双手都有些生疏了,如今泓天门此来,正好打出威风,省的让城中各家各户宵小苟且之辈耻笑!也断了他们里应外合的念想!”
“如此甚好!”
钱苏子微微一笑,双目含情,口鼻生风,一缕白烟从眼前飘过,却是北风呼啸下,冷风骤起,天色降温,暖气遇冷化冰的结果!
“万没想到今晚竟然如此之冷,让下面人多大火把,保温取暖,一战功成!”
秦渊挥舞着手中长颈梭型刀,对着空中摇曳,身边一名小卒身穿皮衣,抖抖身上宽肩,低声应了一声,紧接着小碎步快步下楼,将秦渊刚才的命令传达下去。
不多时,固原城北的空地校场上,缕缕灰烟升起,一股股的烈焰从火炉当中泛起,一股浓浓的油火味道出现在空气当中,让不少路人呛得口鼻发软,鼻涕乱流,不过这烈火红油一旦燃烧起来,四周的空气便热烘烘的,原本躲避在城墙下面的众帮众也不再冰冷,纷纷围拢在火焰四周,取暖烤火,风声越发犀利,四周的温度也降得越快,这些帮众拿着手中长刀短枪,纷纷盼望着正在南下的泓天门帮众速速前来送死,也让自己早些回去休息!
迎风而行,虽然坐在车中,但宋祁天的心情却越发的低沉,身后的泓天门帮众迎风而行,虽然士气上佳,但是一路竟然未曾遇见一人,想来是那秦皇门已经将固原城控制了,连贺兰会的帮众也未曾出来一人接应,宋祁天脸色铁青,手掌紧握着,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山路,山路难行可是眼前这国道也不好走,风沙笼罩,四下狂风大作,也不知道是苍天怜悯自家门主新逝,还是恶风来袭,总之四周的温度冷了下来,宋祁天的心情也越发的糟糕!
“就快到了,让弟兄们准备,杀进城中,将秦皇门斩杀殆尽!”
宋祁天大声呼号着鼓舞士气,虽然一路前行艰难,但是路上倒是没有人掉队脱离,这点让宋祁天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此处脱离掉队,定然无处可去,但是军心不稳之时,就算是四下多是沼泽泥潭,那士卒不言前进,自行遁去的也是数不胜数!
“前面就是固原城!”
司机大吼一声,看着远方沙尘笼罩的城墙,高高的城墙横亘在河套平原上,细细看去,足有十几米的高,上面的城楼硕大,挂着一整排的灯笼,灯笼在夜空中发出明亮的红光,但是也若隐若现的映照在众人的眼中,狂风之下,这些灯笼也是忽明忽暗,远远望去仿佛一片鬼火升在空中一般,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下车!”
宋祁天大叫一声,让司机停下车来,刚刚打开车门,一股黄沙就扑了进来,弄的他满身满脸都是。
“啪”的一声,宋祁天口中吐出两口满是沙土的黄痰,对着身上扑打一阵,然后一脸晦气的大叫道:
“陈三爷,去看看情况去!”
那陈三爷听见宋祁天叫到自己,高呼一声,开着自己的车掠过前锋,开到固原城下,对着前锋猛地一看,只见到固原城的大门洞开 ,黄沙漫天中,也看不清城墙上面的情况,只感觉人影绰绰,似乎还有些人马,不过这些人吗显然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全然都躲在垛口后面躲避风沙,仿佛还不知道自己这群人已经临近固原城下一般!
“宋大哥,人不多,门开着,可以进去!”
陈三爷大叫一声,将车身回转,回到宋祁天面前,后者微微一愣,万没想到自己这一行人前来的消息竟然没有传到秦皇门的耳朵里面,不可思议的瞪了两眼,宋祁天的眼睛轱辘一转,对着身后的兄弟们大喊道:
“兄弟们,好机会,秦皇门那群混账还没有发现我们南下的事情,大家一鼓作气,冲进去杀贼!不过为了防止对方有诈,大家排队进去,前后间隔三米左右,一旦前方出现问题,后面人立刻展开攻击,听到了吗?”
“明白!”
三十多辆车很快在漫天的风沙中排列整齐,打开远光灯向着固原城土石结构的城门涌入,风沙逼人,长烟寥落,一众人等前行到瓮城之中,只听到一声炸响传来,固原城北门忽然间落下一座钢铁结构的大闸门,千斤重闸落下,只听到“轰”的一声,尘土飞扬间,一辆越野车已经被巨大的闸门砸穿,坐在里面的三五个古武者登时毙命。
千斤重闸一倾而下,整个越野车中一片狼藉,血肉模糊,鲜血从车身底盘下面流淌而出,正在前行的车队就此被分成了两段!
前面领路的陈三爷见势不妙,慌忙打开车门,不等他飞身扑出,一支利箭已经飞身而来,扎在越野车的车身之上,刚刚熄火的车身猛然间被火箭射中,蒸发于空气中的汽油登时燃烧起来,整辆车顿时被燃起的烈焰包裹起来,看起来尤为壮观,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越野车的大火轰然而起,如同一个包裹着钢铁的火烛一般,无论如何也扑不灭上面的烈焰!
“杀!”
一声虎吼从城墙之上传来,秦渊站起身来,手握长弓,尖端点火,一箭射出,仿若流星遁地,烈焰移山,整个火苗飞扑下地,滚滚汽油从瓮城四周席卷而下,滚烫的热油上遍布火焰,原本以为逃出生天的陈三爷定睛一看,四周已然被汽油沾满,大地之上,流火飞檐,长空之中,火箭肆虐,整个瓮城如同烧热的碳火,处处都是烈焰带来的灼热,饶是陈三爷八阶武者,使尽浑身力气,也无法将周身烈火抵御在衣衫之外。
稍倾,一队古武者从瓮城之上风奔而来,迎面一男子虎背熊腰,横须长发,手持一口大刀,对着陈三爷的脖颈横劈而来,那刀势极猛,如飞火流星般劈头而下,陈三爷恍惚间一愣神,身体敏锐地向后一退,就看到自己眼前刀光一闪,胸口处那扣子猛然间断裂开来,一块铁扣瞬间化作两半,将陈三爷粗犷的肚皮猛然间露了出来!
“你……”
陈三爷望着自己敞开口的肚皮,脸色猛然间一愣,紧接着就从腰间抽出宝剑,对着眼前这人就要刺来!
“呵呵!”
那人冷笑两声,声音如同深山老隼一般难听,长发披肩,眼冒绿光,如同地狱的夜叉,炼狱的死神一般让人惊悚!
“我杀了你!”
陈三爷虎吼一声,正要迎面刺去,就听到耳旁“莎啦啦”一身风沙走石打在金属管状物的声音传来,不等他刺出手中利刃,勃颈处已然传来一阵闷响,紧接着如泉涌般的鲜血从陈三爷的勃颈处流出,陈三爷只感到一阵疼痛传入脑膜,浑身一颤,伸手抓住那侧面射来的长箭,转过身去,望着瓮城城墙之上,那尊塑像般挺立的身影,临死前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人,正是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