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乾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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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探望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楚云来到诺家村快一年了。已经脱离了刚来时候的瘦小,个子长了,身形也健壮起来。

诺家村后的树林里。“小云,接着!”远远就能听见诺然那大熊似的嗓音,紧接着是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抱怨:“又掏鸟蛋,芬姨知道了,你又得遭殃。”这语气明显带着无可奈何。“你小子还说,上次带你去——接着先——带你去山里抓兔子,你小子自己划伤了腿,娘却收拾了我一顿。”“还不是你让我去追兔子害的。”“什么叫我害的,你小子太没良心了,下次下河抓鱼说什么都不带你了。”“你这已经是第32次说不带我了,你要是说话算数,上次也就不用挨打了。”“你说什么——让开,我跳下来了——你刚才说什么,我说话不算数,你去问问,你诺然哥是出了名的守信好么,知道我这名字什么意思么?你……”楚云不耐烦的打断道:“诺然诺然,然诺重于千金,你说了无数遍了都。”说完,也不等诺然回话,径直往村子走去,身后诺然暴跳起来,“等着,小爷我要收拾你!”诺然向着楚云追去,这边厢楚云却也不傻,撒腿就往前跑,这下反而是诺然急忙停下大喊道:“慢点慢点,小心鸟蛋啊,碎了,碎了,你小心点啊!我不追你了还不行么?”

这一年时间,打着长见识的旗号,诺然带着楚云做弹弓打鸟、下套子捕松鼠、上树掏鸟蛋、下河抓鱼……基本上将诺家村周围的动物们齐齐祸祸了一遍。刚开始楚云不愿意去,诺然还会晓之以理:“你从城市里来,农村的东西没见过,我带你去看看么,什么,危险,放心,有你诺然哥在呢,走吧走吧……”后来,道理讲得诺然自己都不耐烦了,便开始动之以情:“你说然哥什么时候拜托过你什么事么?下午帮我去河边看个衣服,我去抓鱼给你吃,你不吃娘吃啊,你不想让你芬姨吃鱼么?走吧,我很看好小云你的……”直到现在,诺然连口舌都懒得费了,直接胁之以武:“去不去,不去?明天让诺舒叔罚你跑十圈啊,不相信,那我现在就去抓几只老鼠回来放你房里,去不去,对对对,这才乖么,小云你还是很懂事的么……”就这样,楚云用了一年都不到的时间,竟然完成从一个书香第的高才弟子到乡村动物迫害者的蜕变。有时候楚云会听到芬姨说起诺然特别想要个弟弟,说还好楚云来了。有时候芬姨也会提起诺然这一年特别闹,挨得打比过去哪一年都多。关于挨打,楚云也问过诺然一次,诺然是这么说的:“有么?我感觉和以往差不多啊?”这样问过两次,楚云便再也没有问过诺然这样的问题,只是一颗种子,已经种在了少年的心底,总有一天,它会发芽长大,会长成友谊的见证之树。

诺然和楚云一路追追闹闹,总算是到了村口。村口一棵老树上拴着两匹马,诺然挠挠头,想着楚云说道:“小云啊,你说这马是谁家亲戚的,营养不良啊。”楚云摇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是难得的没有对诺然喊自己小云一事出言反驳。两人也不多话,向着家里走去。

诺然家里,诺然的母亲,也就是楚云所说的芬姨,正在招待一男一女两位客人:“华子坐,雨花也坐啊,一路上累坏了吧,姑娘家出这么远的门,真是……云儿和然儿出去玩了,不一会就会回来了,他爹忙田去了,也没个什么招待你们。”朴实的芬姨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眼瞄着门口,盼望着诺然能早点回来。若是楚云在,一定会认出来,正是家里的这两位客人一年前将自己送到诺家村的,被芬姨称为华子是自己奶娘的亲弟弟,也是芬姨的亲弟弟,而叫雨花的,却是自己母亲的贴身丫鬟。

家里三人说了半天家常,也不两人回来,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关于楚云的事:“华子,你说云儿的母亲能说服他父亲么?”芬姨嘴里是问华子,眼睛却看着雨花,雨花一迟疑,说道:“芬姐姐,少爷不是普通人,夫人说少爷心里是全天下的运脉,他的命运不是谁能说了算的,得看……”。就在这时候,楚云和诺然总算踏进了家门。

芬姨看到两人进来,也是不再追问,迎出去说道:“云儿你可算回来了,快看谁来了,诺然,快把云儿手里的东西拿到厨房来。你们好好说话,我去弄几个菜来,雨花一定饿坏了吧,华子去把你姐夫叫回来,他在村东头的地里。”说着便拉着诺然往厨房走去。楚云看见张华和雨花,脸上涌现出惊喜,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落寞、失望。雨花从楚云刚进门就没有移开过视线,自然注意到楚云的变化,扑上来抱住楚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或许她也根本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楚云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雨花姐姐,我母亲还好么?”雨花听到这话,放开楚云,一时之间还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抚着胸口深吸两口气,这才说道:“都好,都好,就是想你想的紧。”楚云一听,一年来的思念也是一起涌上心头,眼眶湿润,略一迟疑,深吸口气问道:“母亲,母亲有说过什么时候接我回去么?雨花一听这问,心口一痛,又是忍不住要流泪,转念一想现在却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望向楚云说道:“少爷,你别着急,你命格非凡,夫人当初那么做,也是为少爷好,等到老爷处理好一切,自然就能够全家团圆了。”“父亲?”楚云想起自从自己十四岁生日那天进入一元阁,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慈祥和善的他先是禁止自己终生进入一元阁,而后更是不允许自己学习诗词之外的任何的课程,三个月之后,母亲更是含着泪将自己交给了乳娘的弟弟,也就是张华,张华将自己从徐州城带到了这个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过的诺家村。

雨花一听,便知道楚云和老爷之间已经有了深深的隔阂,或许是因为不解,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失望,不知该如何向楚云解释,雨花只能说到:“少爷,你不能怪老爷,老爷他,老爷他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懂,但是老爷曾经和夫人说过,少爷你有一天总会明白的,他还说如果到了那一天,希望你能守持住自己内心的善良。”楚云听到雨花这么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胸内憋闷如堵。雨花接着说道:“少爷,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知道老爷他是个好人。”雨花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说这些了,少爷,我这有两样东西给你,一样是夫人给你的。”说着从椅子后拿出一个锦盒,楚云走过来打开一看,全是自己喜欢吃的,拿开第一层,第二层却是一个护身符,楚云拿起来一看,只见这护身符正面秀一个“云”字,四周配以几支桑树枝,背后却是只有一个“平”,虽然做工十分精细,绣法面料也均是上佳,但却总是不免单调。楚云不解的看向雨花,雨花解释道:“这是夫人亲自一针一线绣的,云字是少爷的名字,平字是夫人想了几宿,把原来的麒麟圣图案拆了后又绣上去的,她也没告诉我原因,但是夫人让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把这个护身符贴身带着,千千万万不能丢失了。”楚云听到雨花说的郑重,便也不多言语,将护身符仔细贴身收好。看到楚云收好了,雨花又接着从盒子里取出一个油皮纸包放到楚云手里,道:“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他说你要等我走了才能打开,至于原因他没说,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楚云打量这手里的包裹,里面似乎包着的是一个盒子,摸了一把,里面似乎还有一个类似于项链的东西,“为什么不把项链放盒子里呢?”楚云心下疑惑,雨花将锦盒收拾好,说道:“老爷说,少爷若是打心眼里特别喜欢夫人送的护身符,便不要打开这个包裹了。”楚云听到一愣,雨花接着说道:“老爷当时把包裹给了夫人,说完这话,又对着夫人说:‘云儿若是真的喜欢你的护身符,这样最好’,然后便走了,我听见他边走还边在嘴里念叨什么:‘这样也好,也好’什么什么的。少爷,老爷在我临行前,特意叮嘱我,要你不管看不看这里面的东西,都一定要保护好它,说它是整个楚家的根基,说整个天下都藏在这个包裹里,我不懂,老爷说你一定要想清楚,想懂了再决定打不打开。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啰嗦的老爷。”雨花吐着舌头最后加了一句对老爷的评价。显然,这个千里跋涉,从徐州骑马来到荆州的姑娘,已经从刚见的楚云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楚云拿着油皮包裹,雨花提着锦盒跟着他来到楚云和诺然住的房子,楚云将油皮包裹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想想又拿出来在房子里踱步,又下定决心似地把它放在了枕头下面,雨花帮着楚云收拾房子,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少爷,夫人要你按时休息,别太野了,乡下不比城里,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托人帮你带,自己一个人别出去,钱什么的不要担心,我们直接给了芬姐姐的,你自己的零花也在芬姐姐那里。”楚云看着雨花帮自己收拾房子,听着她的碎碎念,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油皮包的事。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似乎还根本无法理解父亲话语中含着的复杂心情,何况还是别人的转述。

两人就这样一个说,一个想自己的事,好一会之后,听到诺然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小云,雨花姐,吃饭了!”

饭间,大家左拉西扯的聊着,没有人再提到楚云的事,反而是诺然因为鸟蛋的事情解释的不明不白而又被芬姨记了一顿板子的帐,说是等客人走了再算。

吃过饭,大家又闲聊一会,眼看太阳便要下山了,张华起身跟姐姐姐夫告辞,便和雨花向着门外走去。诺然等四人送他们知道村口,雨花因着要离别,眼泪又是哗哗的,这边芬姨也对着张华骂道:“早点找个姑娘成家,爹娘走的早,我又不在徐州了,别老让大姐替你操心了。”张华唱个喏,便一拍还拉着楚云的手抹眼泪的雨花,两人各怀心情,上马绝尘而去,留下诺然四人,看着他们终于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往家里走去。

“诺然,回去哪都不许去,让你偷鸟蛋,看我不收拾你。”“娘,小云也去了!”“芬姨,今天母亲托雨花姐姐给我带了许多徐州特产,我想着你爱吃,回去我就拿给你。”“那是你母亲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吃吧。诺然,看见没有,跟云儿多学学,别一天到晚惹事。”“我和他学?娘,你到底懂不懂啊?”“老娘我不懂什么?你说清楚点!”“啊,没什么,我先回去了”诺然说完就往家跑去,身后诺瑞抽着烟,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一路吵闹。

夜深了,屋外月光如洒,楚云起身看看身旁睡死的诺然,从枕头下拿出油皮包,走到窗前,对着月光仔细打量起来。

楚云对着月光想来想去,仔细回想白天雨花转述的话语,却始终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这个油皮包。时间慢慢流着,楚云看着窗外月色,风吹过树叶,发出“莎莎”的声响,而后又安静下来;吹过院子里的水缸,水波圈圈荡开,又渐渐归于平整;吹进窗子来,吹得楚云的头发乱飘。楚云感受这深夜的平静,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打开了油皮包裹。

之间里面一个精致雕刻的铁木盒子,被一把锁锁着。这盒子看着年代久远,细致的雕刻散发出古老的气息。楚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盒子,似乎这盒子里的东西在召唤着他,不自禁的想打开这个盒子,想起白天摸到的那个项链一样的东西,想来便是钥匙了,想着便拿起盒子,要取出下面的“钥匙”,然而,在楚云看到盒子下面那个东西的一刹那,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身体僵在那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