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空高远而蔚蓝,秋风萧瑟而寒凉。
“就是这里了。”宿梓墨指了指巷子最深处幽静当年而朴素的小院。
穆凌落见此,不由怔愣住,她望了望那门口的红色对联都褪色的小院,惊诧道:“你是说,国师他、国师他住在这里?”
一般国师不都是住在富丽堂皇的宫里或者是寂静典雅的国师府里的吗?怎么这青宋的国师却住在这种破败的地方,这根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民宅了。
穆凌落无数次想过国师所住的地方,哪怕是住在城郊偏僻又幽雅的宅子里,也好过这儿啊!
宿梓墨点了点头,“是的。你很惊讶?”顿了顿,宿梓墨微微地抿了抿唇,“你不是第一个这般惊诧之人。或许每个人都觉得国师是享尽荣华的,可是师傅他喜欢这里。”
“师傅?”穆凌落听得宿梓墨这说漏嘴的称呼,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国师是你师傅?”
宿梓墨也没想过瞒着穆凌落,他淡淡地颔首:“是的。当年国师与我有缘,便教导了我三年。三年后,他就没再教我了,只言师徒缘分已尽。之后,也不再让我以他的徒弟之名在外行走,我也明白,师傅这也是为了我好。”
当年国师带走宿梓墨,却不曾说是教导,宫里头也没几个人知道,不然以宫中那些个嫔妃的性子,恐怕届时国师也不会有个宁静日子过了。毕竟,这国师教导过的,跟宫中太傅教导过的,也是极为不同的,这在外的名声也是大大的不同。
穆凌落倒是还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儿一段,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国师把一个孩子教导好了。
可以说,国师在宿梓墨的人生道路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宿梓墨与国师待得久了,连性子都有些相似。
宿梓墨勾了勾唇,轻轻道:“玄瑞也是那会师傅送我的,玄瑞就是雪团,取自玄虚祥瑞之意。当时,玄瑞被师傅从天山救回来的时候,才堪堪儿断奶,连小。乳。牙都没长好,也不知它的亲人去了何处。师傅慈悲,那会看它可怜,就带了回来养着。后来师傅看我跟玄瑞投缘,也就把玄瑞送了于我。”
宿梓墨觉得,那段日子,算是他过得最轻松自在,最是与世隔绝的日子了。国师虽然性子看着冷清淡漠,但这心肠最是柔软悲悯了。
穆凌落眸子微微地一动:“原来如此……”
不过,穆凌落此时也有些弄明白,为何当初她给小白虎取名叫做雪团儿的时候,它怎生会这般的不情不愿。有这样儿威风凛凛的名字,难怪看不上那种小儿科的名字。
“我们进去吧!”宿梓墨抬起手,敲了敲门,“想必师傅也是等急了。”
“嗯。”
随着笃笃几声,里面很久才传来一句应门声,然后便有人过来开门了。
穆凌落本以为来开门的会是那种可爱的小童子,一般国师身边都爱带着些聪明伶俐的童子童女。可是谁知,待得看得来开门的人时,穆凌落不禁微微地一怔。
那是一个驼背的老人家,脸上满是皱巴巴的纹路,镌刻着时间的痕迹,他的腿脚似是有些不便利,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背上仿似倒扣了一口大锅,压得他的腰都弯了下来,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秋衫。但与之不衬的是,他的发丝却是一片乌黑,他浑浊的眼看到宿梓墨时,微微一顿,转而欢喜地笑了开来,咧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得高兴:“原来是宸王殿下来了,快,快请进来吧!”
“黎叔,您还是如往常那般唤我阿墨吧!”宿梓墨见到这位黎叔,原本仿似被冰川笼罩的眼眸微微地柔和了下来,就连一贯冷峭的面部线条也没了那般僵硬了。
黎叔摇了摇头,道:“王爷,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这位就是王爷您说的那位姑娘吧?”说着,黎叔的视线就落在了穆凌落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黎叔的目光倒是不待任何的审视,没有任何的侵略性。相反的,穆凌落能感受到他眼底的慈祥和善意,她轻轻地扬起柔和的笑意,不卑不吭地福了福身,“黎叔,阿落这厢有礼了。”
正在这时,就迎面蹿出来一团雪白的毛团子,直扑到了穆凌落怀里,因着冲力太大,直把穆凌落冲得都快要跌倒在地了。亏得宿梓墨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这才没有闹了笑话。
穆凌落抱住了怀里那只白虎,揉了揉它的小白耳朵,忍不住低声道:“你啊,该减减肥了,还每次都爱扑人。我刚才差点儿又被你给撞倒了。”
“玄瑞!”宿梓墨蹙着眉头瞪了眼这只赖在穆凌落怀里的白虎,不悦地低喝道。
可惜,雪团却是只抖了抖耳朵,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一心扑到给它喂食的穆凌落怀里,闹着想喝穆凌落的空间溪泉水。
黎叔的视线落在了穆凌落身后站着的碧落的手上,又立刻转到了穆凌落身上,看了眼她怀里直闹腾的白虎,淡淡地朝着宿梓墨笑道:“王爷这次倒是寻了个好姑娘,您若是带去见国师,他也是极欢喜的。”
黎叔一大把年纪了,他看人自不是看样貌,他说的是穆凌落身上的气度。穆凌落通身都散发着让人很温暖的气息,且目光沉澈明亮,这种人一般都不是那等奸猾阴狠之人。再来,白虎玄瑞向来代表的是祥瑞,能得它喜欢亲近的人,必然自不是一般的女子了。
宿梓墨听得黎叔赞美穆凌落,得了他的认可,心里欢喜,“多谢您。”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今后跟阿落姑娘好好儿地过日子,这才是正经。”说着,黎叔的鼻子动了动,眼底露出了垂涎的目光,“你们这是带了金丝枣糕,杏仁花糕……”黎叔一连说了数道糕点的名字,皆是穆凌落这次带来的。
穆凌落闻言,不由微笑道:“想不到黎叔的鼻子这般的敏锐,这说得竟是分毫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