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四人行必有我夫
2015300000197

第197章

背转身去,眼泪又流了出来,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他。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次日一早,便有数千名羽林军浩浩荡荡开赴过来,大队人马过后,还有御用车辇,随行太医,宫禁内侍等等,阵仗威严,甚是壮观。

进宫叩陛之后,天子静卧的肩舆被数名亲卫小心翼翼抬上马车,穆易与吴寿一左一右谨慎跟随,黄芩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而卫临风和沈奕安分骑两马,跟在车后。

“君大夫,快上来吧!”

眼见吴寿从车窗处探出头来,君浣溪答应一声,正要登车,不经意回眸,瞥见宫门处人影一闪。

“等下,我有东西忘了拿……”

在军士们诧异不解的目光中骤然转身,朝着行宫大门,大步走了回去。

“王爷!”

“君大夫……”

宇文明翔见她径直朝自己走来,苦笑连连,从门后阴影里转了出来:“你去而复返,却是为何?”

君浣溪挑眉道:“王爷怎么不随陛下一同回宫?”

宇文明翔摇头道:“我志不在此,陛下那日也答应我,保留封号属地,随我去留。”

君浣溪颇不认同道:“你已经躲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躲一辈子吗?身为天宇皇室的一员,不仅是荣耀,更是责任!尤其,是在陛下病重之时,他需要你!”

宇文明翔张了张嘴,喃喃道:“陛下,有许多忠臣良将……”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弟——”

君浣溪盯着他,缓缓地道:“永乐宫大火,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惨事,不会再重演了……”

“你……”

宇文明翔与她目光对上,双眼微眯,眸底色泽加深。

君浣溪挺直而立,面色沉静:“请王爷三思。”

宇文明翔沉默半晌,终于点头:“好,我随陛下回宫去。”

君浣溪点头,恭敬行礼,如释重负:“感谢王爷深明大义。”

宇文明翔瞪她一眼,拂袖,朝着大队车马而去。

君浣溪立在原地,看得他上了御驾之后的那辆马车,这才深吸一口气,自己也登上车辇。

苍茫大道,庞大的车马队伍缓慢行驶,极为小心谨慎。

幸好经过这一段时日的治疗调理,天子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一路还算顺利,再没发生来时马车上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情景。

因为顾及天子病体,行程颇慢,到得宛都城前,已是申时。

进了城门,大街上人迹冷清,军士遍布,尚处于全城戒严的状态,车队也不停留,朝皇宫方向而去。

高墙巍峨,宫门处甬道两旁,群臣跪拜,齐声高呼万岁,场面十分宏大。

天子的车辇无声驰过他们身旁,一路从北朝南,缓慢而行,最后到得长青宫门口。

车帘掀开,早有数名宫禁内侍立在外间,在吴寿的谨慎督促下,护着天子肩舆进入长青宫内殿,进了帝寝,太医署一干人等也是等候在此,急着就为天子号脉诊治。

“吴常侍留着,其他人都退下!”

宇文明略躺在龙榻上,突然一声低喝,众人不敢违逆圣意,有序退出。

君浣溪在路上一直想着煎药之事,此时听得赦令,也跟着人流朝外走,边走边想着沈奕安与卫临风两人在京城的落脚之所,不想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又是一声喝止,微有怒意。

“君……你要去哪里?!”

吃惊回头,对上一双狭长黑眸,却是寒意森森:“你留下来,朕没叫你走。”

“是,陛下。”

给门口回头顾盼的少年递了个眼色过去,强调煎药之事,自己转身回返,去到龙榻近前。

宇文明略见她过来,哼了一声,面色渐缓:“最近几****在忙些什么,为何总是不见人影?”

君浣溪怔了一下,答道:“臣在潜心研究陛下的治疗方案……”

“嗯,别累着了。”

这一句话语带关切,脱口而出,不仅是君浣溪,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

吴寿掩了嘴,背过身去,装作去点那铜鹤上的烛火,逐渐去得远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不累。”

君浣溪说着,帮他除去那一身繁重的行头,盖上被褥,又检查好榻前烧着的几只火炉,见得那苍白的面色终于透出一丝红润来,这才放心而笑。

卷高衣袖,正准备帮他按摩活血,尚未动作,却见吴寿捧着几本奏疏,匆匆回来。

“启禀陛下,廷尉、宗正卿、大鸿胪几位大人在殿外求见,有要事相商。”

宇文明略打起精神,勉力道:“宣……”

“陛下!”

君浣溪皱起眉头,轻声劝道:“陛下刚回宫,还是不要累着了,好好休养,保重龙体要紧。”

吴寿看看他俩,有丝为难:“陛下……”

宇文明略浓眉轻蹙,沉吟道:“这样,你先给朕念下他们呈上来的奏疏。”

“是,陛下。”

吴寿一本一本翻开,拣重点简要念起来。

君浣溪无心聆听,只专注为他按摩推拿,好不容易等到吴寿念完奏疏,天子批示意见,殿外又响起声音:“西宫越婕妤、宁婕妤、吕贵人求见,请求侍候驾前!”

宇文明略哦了一声,眼底波澜不兴,只温颜道:“传话下去,说朕无妨,请她们先行回宫,等朕过一阵好些,再去探望。”

殿内帷幔低垂,炉火旺盛,一整套按摩推拿做完,热汗涔涔,湿透背脊。

君浣溪放下衣袖,收拾好药箱,起身告退。

这一回,宇文明略没再挽留,只闭目躺着榻上,似在沉思着什么。

出得殿门,天气已经转阴,飞沙骤起,暗无天日。

额间湿濡,被外间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身上寒凉,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君大夫!”

背后传来吴寿的唤声,只见他气喘吁吁追上来,手里捧着条裘皮袍子:“陛下请君大夫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守着他吧。”

吴寿嘴里应着,脚步却跟了上来:“那越婕妤和宁婕妤,分别是周渔和沧澜两国与我天宇联姻下嫁过来的公主,对此,陛下也很无奈……”

“吴常侍!”

君浣溪蓦然回首,瞪他一眼,轻轻吐气:“陛下还在殿内,你不去好好侍候着,跟我磨叽这些做什么?”

吴寿叹气道:“其实陛下心里……”

君浣溪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又要说其实他心里很苦云云,于是不耐挥手:“我回太医署看看陛下的汤药,常侍请回吧。”

“君大夫……”

君浣溪没再理他,正要举步前行,忽觉不远处人影闪动,一道身影瞬间隐到了前方廊下宫柱之后,不复再见。

只一眼,隐约瞧见是一名体态丰腴的女子,锦衣华服,头上配饰闪闪发光。

君浣溪心中一动,转头朝向吴寿。

“那是谁?”

吴寿目光过去,即是扁了扁嘴,垂首道:“那是……西宫吕贵人。”

君浣溪点头,淡淡道:“看来她对陛下情深意重,关切尤甚,一直没走开呢。”

吴寿不答,叹了口气,行礼去了。

君浣溪回了一礼,再一回头,那人影也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方才惊鸿一现,只是恍然一梦。

回到太医署,与一干旧日同僚会面,问长问短,相见甚欢,说了一阵话,然后径直去了太医令的房间,进门就拜。

“季医令,隐瞒身份,君浣溪实在惭愧……”

“君大夫,这样客气做什么?”

季回春显然已经从黄芩那里知道事情原委,一把扶起,笑呵呵道:“你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身负重任,不得已而为之,这个我自然晓得。”

“这个,嗯,也是……”

君浣溪听他直接为己开脱,不觉哑然失笑,自己原本是不知如何面对故人,这才易容改装,却不想在他这里,一下子上升到如此境界高度,实在出人意料。

季回春笑了笑,又道:“听说陛下已经恩准君大夫官复原职,实在可喜可贺,届时还请君大夫在陛下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

君浣溪见他话声犹豫,笑容微涩,不由问道:“季医令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陛下已经下旨,朝堂停政三日——”季回春看了看她,轻轻叹气:“风厉在逃,孟丞相请辞,人皆惶恐……当初抛弃陛下的臣子,如今陛下也将逐一清算,弃之不顾了!”

君浣溪愕然抬眸:“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也是……”

“我不是风党!”

季回春脱口而出,继而苦笑:“不过,在从疫区回京之后,我也曾一时迷惑,有意与孟府走得很近,静观事态……”

君浣溪摇头道:“你放心,陛下宅心仁厚,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况且,孟玉堂当日在长青宫外那一声喝,虽是无意,却间接成为救驾功臣,就算不能将功折罪,也是大大减轻罪责了。

不过,自己确实需要写个奏疏说明事实,以备后用才是。

两人又聊了一阵,过不多时,便有长青宫内侍来请,说是长青宫帝寝外殿建好临时值房,请她和黄芩过去服侍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