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她从不后悔遇见了他
有的人，你以为这辈子可能再不会相遇，但偏偏他还会光临你的世界。对沈希沫而言，程慕便是这样的人。
再次遇见程慕时，是公司安排沈希沫去跟一个客户见面，为以后的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而这名客户恰巧是沈希沫几年不曾见过面的程慕。
“程慕，好久不见。”在一家咖啡馆里，沈希沫微笑着说着开场白。
“看你春风满面的，这几年应该混得不错吧？”程慕向服务生要了杯拿铁，随即问沈希沫，“你要什么？”
“摩卡。”
“真没想到啊，几年过去了，你依然这么美。”程慕丝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过奖了。”沈希沫说完，问他，“有女朋友了吗？”
“你把我甩了之后，就再没有人要我了。”程慕做出一副委屈状，楚楚可怜。
“什么时候我甩你了？”沈希沫一时迷惑。
“五年前，你忘了吗？”程慕说得正经。
“啊，你说那事啊。”沈希沫突然想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帮你了。”程慕轻轻叹了口气。
“你后悔了？”
“你说我白白拆散了一对鸳鸯，真是造孽深重……后来想想，真不应该帮你啊，太没良心了。”这时服务生走过来，将一杯拿铁和一杯摩卡分别放在他俩面前，暂时中断了两人的对话。待服务生走后，程慕接着说：“后来你知道吗，我宿舍里一哥们儿跟他很要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后，差点没把我狠狠揍一顿。这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他，就是叶如辰。”
“他……怎么了？”沈希沫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你说会怎样？”程慕喝了一大口拿铁后，继续说，“你真是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
沈希沫知道叶如辰一直是个注重个人形象、过着体面生活的人，竟然有不成人样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下，生疼生疼的。不过，她还是尽量表现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来，语调淡淡的。
“你就别逗我了，我知道，他一向是个坚强的人，从不会表露自己的感情。”
“可是，你知道吗？”程慕顿了顿说，“他再坚强，也只是个凡人。”
沈希沫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个中缘由你知道。”她的眼角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黯然。
“好了好了，不提当年的事了。今天来咖啡馆真不是明智之举，要是知道跟你见面，非得请你喝上几杯。”程慕及时转移话题，“你呢？有交往对象了吗？”
沈希沫轻轻地摇了摇头，捧起马克杯，丝丝奶泡在她的舌尖起舞，夹杂着些微的咖啡清苦味儿。
“那还不快点找个，再不找就没人要了。”程慕戏谑道。
“我想，爱情不是每时每刻都要刻意去惦记着的事情，而是在不经意间的邂逅吧。”
“就像你跟他？”程慕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又扯到那个话题上了，为了不影响沈希沫的心情，他机灵地寒暄，“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与往日同学见面，没几个不问我月薪的，还好你没受他们的影响。”沈希沫不禁笑了起来，“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她想起给叔叔凑钱买房那事不禁有些发愁。
“什么事？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绝对帮。”程慕拍拍 ，大义凛然地说。
“最近……缺钱用。”沈希沫略略犹豫下，如实说。
程慕问：“缺多少？”
“大约二十万。”沈希沫有些难以启齿。如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向朋友吐苦水的。可是面对自己一向信任的大哥般的程慕，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
“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程慕几乎没有犹豫地说。
拿到程慕那笔钱时，沈希沫左右为难。一到深夜她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是先还地下钱庄，还是先把钱给叔叔呢？她试过学别人抓阄，但不论结果如何，都不是她想要的。
最终，她决定将其中十万给叔叔，留下的还地下钱庄。
翌日，她给地下钱庄的强哥打电话约在哪儿见面时，强哥却这样跟她说：“你傍到大款，钱多到用不完了，是吗？”
“什么？”沈希沫分外愕然，心想，钱还上了，还是那么一大笔钱，这是何时的事？
“你要是再给我点，大爷我不会嫌少的。”强哥哈哈大笑起来。
“是谁把钱打给你的？”沈希沫迫切地问道。
“你觉得还会有谁？”强哥停止了笑，正经地说，“那个叫什么叶如辰的，是你什么人？”
是他？沈希沫不由得一惊，自己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帮她还钱？
“你没必要知道。”沈希沫冷冷地回答道。
“好家伙，竟然不说。”
挂断电话后，沈希沫脑中乱乱的，暗想：地下钱庄的钱不用还了，但自己算是欠下了叶如辰一个大人情。
因为借到钱了，所以奶奶那边，沈希沫也算有了交代。当她告诉奶奶钱已经凑齐的时候，奶奶惊讶地问她：“你从哪儿拿来这么多钱的？”
沈希沫笑笑说：“我一好朋友手头正好有闲钱，就先借我用了。”
“二十万哪，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沈奶奶不禁担忧起来。
“奶奶，还钱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这里有二十万，我今天给叔叔送过去。”沈希沫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说。
“希沫啊。”沈奶奶转身回卧室，不一会儿，拿出了两张邀请帖给沈希沫，“你看看。”
沈希沫扫了一眼，是锦世集团的邀请帖，邀请各界房地产商以及业内人士，时间定在周五晚上。
“你会去吗？”奶奶问道。
“不会的，奶奶，您也不会去吧？”
“希沫啊，你真了解奶奶。”奶奶眉开眼笑道。
“她来过？”沈希沫拿着邀请贴，若有所思道。
“真不自觉，都跟她说很多遍不要再来了，就是不听。”奶奶露出一副无奈状。
周五那天下午，在公司会议临近尾声时，老总特意留下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沈希沫。
“我把你们留下呢，是有件事要跟你们说。”老总慢悠悠地说，“今天晚上七点，锦世集团在‘君再来’饭店举办了有关业内人士的聚餐，这是临时接到的邀请，名额有限，在场的各位务必要去。”
锦世集团？沈希沫一时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禁低语道：“锦世集团？”
“怎么，你记不起来了？叶如辰你还记得吗？”坐在沈希沫旁边的钱溪溪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小声说。
叶如辰，叶如辰……这个名字仿佛魔障般不停地侵袭沈希沫的耳膜，扰得她心神不宁。
如果他从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也许，现在的她就不会这样。不过，她从不后悔遇见了他。因为，她心知肚明：有些人，是我们无法抗拒的注定，而我们并不能决定他的来去。
沈希沫似乎没有听见钱溪溪的问话，目光有点痴痴的，神情愣怔。
老总宣布散会后，沈希沫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拿着钢笔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眼神放空。
“希沫，你不会忘了吧？上次在我们公司你还见过他呢，而且你们俩有亲密接触，你忘了吗？”钱溪溪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沈希沫，“那么有型的男人，你要能忘记的话，你沈希沫就是绝缘体了。”
“噢，他啊。”沈希沫反应过来，朝钱溪溪不自然地笑了笑，合上工作笔记，看似平淡地说。
“听王总监说，你们以前就认识？”钱溪溪开始发扬她的八卦精神。
“嗯。”沈希沫试图敷衍过去，奈何钱溪溪却不放过她，继续追问道：“什么关系？”
“我和他……”沈希沫略略沉吟了下，说，“校友而已。”
是啊，自从和他分开的那一天起，他们的恋爱关系便画上了句点。而他们，再无半点关联。
“谁要是嫁给他，一定会幸福死的。”钱溪溪由衷地感叹。
“少说如果的事。你想太多，做太多，最终都敌不过命运。”沈希沫拍拍钱溪溪的肩膀说，“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过好当下呢。”
如果他们重复曾经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当沈希沫和公司的几位同事一起来到君再来饭店时，天幕已暗淡下来，华灯初上，街道上的车辆汇成了一条条如河流般流动的彩带，一派靡靡流光。
他们打算乘升降梯去三层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沈希沫的耳畔：“希沫。”
沈希沫被同事簇拥着，掉转过头，微微踮起脚尖方看到来人，正是郑嘉宇。他穿着一身正装，脸上流淌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宛如雨过天晴后的暖阳，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温暖。
站在沈希沫一侧的钱溪溪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有事先上去了，回头再聊！”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沈希沫朝郑嘉宇挥了挥手，随即迈进电梯。
进入电梯，王总监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骤然转晴，望向沈希沫说：“刚才那位郑总你也认识？”
沈希沫一头雾水，郑总？何时他有如此头衔了？
王总监不可思议地问：“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是这家饭店的总经理，老爸是‘宝气’集团的董事长。”
钱溪溪听完不禁微微张大了嘴巴，她虽然对八卦新闻了如指掌，却丝毫不知道郑嘉宇竟然如此有来头。
沈希沫的眼角滑过一抹苦笑，想想，她跟郑嘉宇已认识半年有余，却从不知道他每天做着什么，有着怎样的工作，过着怎样的生活，只知道，每每他邀她吃饭，最常来的地方就是君再来饭店。
三楼的宴会大厅，暖黄色的水晶吊灯熠熠发光，皮制的椅子摆放齐整，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大片玫瑰色的花纹嵌在咖啡色背景上，雅致而大气。整个大厅显得富丽堂皇、高雅至极。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各界的名流，穿着打扮自是非常考究，放眼望去，穿高档晚礼服的女士比比皆是，而沈希沫本没打算参加此次宴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恨不得隐身遁去，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连衣裙，领口还是传统的圆形。
“希沫，你看那穿黑色晚礼服的女的，她穿的好像是香奈儿的新款，真洋气。”钱溪溪很不合时宜地跟沈希沫说。
沈希沫瞥了钱溪溪一眼，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咦？”钱溪溪突然顿住脚步，挠了挠头说，“有点眼熟呢。”
沈希沫不禁再次望向不远处，心下一咯噔，那人岂不是自己在机场看到的穿紫色流苏长裙的女子？她的身形沈希沫忘不了，同样，她跟叶如辰一起肩并肩远去的背影沈希沫亦是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