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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3:初识

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那么两个人的话也就愈来愈多,所谈及的话题也就愈来愈广起来。慢慢地,他们把所有知道的不知道但装做知道的话都说了一遍,开始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两双眼睛都不知所措地盯着四周,嘴半张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叹息。但他们又不甘于这么尴尬的缄默。最后,又是张迈打破了僵局,因为他发现在刚才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竟然没有感觉到大神的存在!

“呃,这个。”张迈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捅了一下大神的左臂,并且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同学,你是。”

“我叫刘以博!”这尊大神仿佛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千百年了似的,张迈注意到他刚才在纸上没有演算而是在无意义的涂鸦。没等到张迈问完便扬起头郑重其事得自报姓名,脸上浮现出自豪的表情,像是在说:“怎么样,我的名字有已经吧!”

“刘~以~博?”刚才刘以博那铿锵有力的五个字像是五记重拳似的狠狠地砸在张迈心上,张迈被他略微有些不正常的举动吓得有些迟钝了。自报一下名字至于这么庄重吗?张迈心想道,脸上仍旧是自然地微笑。

“对,我叫刘以博!”大神再一次庄严地说,倏而他狡黠一笑:“刘是刘以博的刘,以是刘以博的以。”

一个诙谐幽默的人在社交圈子会很受欢迎,所以每个人都想通过随机应变的段子来证明自己具有无可比拟的幽默感,刘以博大神也不例外。一个好的段子是人际交往的催化剂,它可以巧妙地化解矛盾或尴尬;但是一个冷段子就像是一部烂片儿,总是叫人再次陷入尴尬。没错,刚才就是大神给我们讲的段子,这就是大神级别的段子,烂大街好几年了,我们能笑出来吗?笑出来了吗?

张迈和沈渊特别想在这个时候打个冷颤,颤抖下嘴角,以示对大神幽默的“高度赞扬”与“无声嘉奖”。他们实在是笑不出来,但是当张迈和沈渊听完他的话之后,没法不笑了——大神竟然说错了!这么脑残低笑点的段子竟然也能说错!

“刘是刘以博的刘,以是刘以博的以,博是刘以博的起。”

“啊?”张迈和沈渊尽力憋住笑:“****?”

“不是不是!”刘以博连忙摆手“哎呀!”他红着脸,像个被看穿心事的女孩子似的。他也没有解释,就是嘴上一直重复着“不是,不是。”看样子凭他的口才,怕是解释不清了,他失落的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张迈和沈渊,用可怜兮兮地目光乞求他们:“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个传出去啊!”但是看着张迈和沈渊的反应,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整个的高中时代的外号叫“刘博起”!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叫什么了!”张迈自然的转移关注焦点,用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我叫张迈。”

“我叫沈渊!”沈渊随即凑过来友好的对刘以博如是说。

“那咱们以后就是同桌了,因为军训结束之前班主任是不会调换座位的。”张迈灿烂地笑着,两颗虎牙若隐若现,没想到这么快时间自己就认识了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是同桌呢!”

“嗯!”

“嗯!”

此时,张迈的后桌也没有闲着,仍旧在那里不停地聊着,要比张迈他们热闹地多,看样子,他们适应环境真得很快。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叫彭洪兮,不是彭德怀!”彭洪兮重重地解释道,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让人那么难以记住。

“好好,彭洪兮,对吧,你是叫这个吧!”那个人安慰道:“说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说我叫什么名字吧!”

彭洪兮没有声音,茫然地摇了摇头,心想道,你要是敢报上名字,我就敢记不住!

“不好意思哈,我叫杨太阳,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小就是记不住东西,健忘!”杨太阳解释道:“学习成绩~这你应该也能猜出来吧!嘿嘿“杨太阳说着挠挠后脑勺,能够直视自己甚至可以自嘲的人都是靠得住的人,比起那些把自己捧得不行不行的人,这种人要比他们高出多少倍。

“诶,我也一样,成绩真不行,尤其是英语。”彭洪兮说着咂咂嘴,扶着脑门微微地摇着头,好像自己都对自己无奈了:“翔一样!”

“算了,不说那些让人都想自杀的话题了。”彭洪兮放下手,对杨太阳勾勾手,像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说。

杨太阳张望了一下周围,配合地凑向彭洪兮。

“哎”彭洪兮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周围很吵闹,所以他只好双手放在嘴边,起到扩音的作用:“你说,那个人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彭洪兮指的那个人正是正坐在杨太阳右侧,彭洪兮最右侧的另外一个同桌,他从一开始就像是一个优雅的观众似的看着整个教室发呆。虽然身子很瘦,但是看起来依旧很健硕,因为穿着短袖,依稀可以看出他胸口上有力的肌肉。简洁的头发整齐地平铺在脑袋上,让人看起来就感觉很凉爽。

杨太阳听着用余光偷瞄着,见他仍旧在那里发呆,了然地点点头:“知道了,彭德怀,我现在就问问他是何方神圣!”

“彭洪兮!”彭洪兮已然没有力气辩驳了,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力。

“哎呀,差不多一个意思!”杨太阳对彭洪兮摆摆手后,礼貌地向那个人凑了过去:“这位同学,干嘛呢?”

那个人显然像是被杨太阳的声音吓了一跳,肩头一颤,蛮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没干什么。”

彭洪兮听到后,向下压着身子,好让那个人能看到自己,他礼貌地问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章霖,我。”章霖显然没有准备好自我介绍,望着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彭洪兮和杨太阳都很耐心地听着,毕竟这个人看起来也很不错,他们期待地等着章霖下面要说的话,嘴上带着鼓励的笑容。

“我。我叫章霖。”章霖吞吞吐吐地说,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像是在说:“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

“呃。”场面变得很尴尬,三人互相静静地望着对方,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冷啊!

炙热的夏日竟然也涌来了阵阵凉爽,一袭清凉吹过,像个温柔而又顽皮的小手,把窗外的柳枝搔得沙沙作响——起风了。

不知不觉,讲台前围观咨询的家长都走净了,只剩下在讲台前面面带倦容却又不失威严的班主任。没有了家长杂七杂八询问的掩护,同学们的喧嚣也逐渐微弱起来。最终,连这一点微弱的声音也没有了。每位同学都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坐着,像个小学生一样挺直腰板,生怕给班主任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班主任好像眼睛也不眨似的,一直盯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看了好长时间。终于,缓缓张开了口,不过语气要比外面的风还要寒冷,每一句话都带着无法解冻的冰霜。

“我是咱们班的班主任,以后这个班的大事儿小事儿都归我来管!”说完,班主任站起身来用双手轻松地拄着讲桌:“我的名字,叫苏眉。”

言罢,班主任掐起一根粉笔,使出了浑身力气(也可以说成使出****的力气)在黑板上写下了她飘逸却笔法很乱的名字——苏眉,然后随手向门口扔掉自己手中剩余的粉笔,用手指着她的名字严肃地说:“你们以后可以叫我苏老师,听明白了吗?”

“苏眉,不是《十宗罪》里的女警察吗?”张迈小声地对沈渊说道。

“是啊!难不成她爸妈也看过?”沈渊用余光盯着班主任悄声道。

“什么啊,六七十年代能有《十宗罪》吗?”

“咱们班任有那么老吗?我听我妈说,她才三十多岁!”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她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呢!”

“嘿嘿嘿”两人捂住嘴瞄着班主任偷笑。那样子,好猥琐。

“在接下来的三年时光里,学习是最重要的,知道吗?”苏眉用手狠狠地拍了两下讲桌,讲桌上覆盖的一薄层粉笔灰登时群魔乱舞起来。“当然,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也希望和大家成为朋友!”之间苏眉竖起眉头,圆睁怒目,用眼里的凛凛寒气把整个教室扫射一遍。

这恐怕是史上最恐怖,最惊悚的交友宣言了。

后来苏眉说了什么,张迈已经听不进去了,反正那层乱舞的粉笔灰一直没有落下过。张迈心想:完了,高中三年就算赔在班主任身上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苦痛的日子还在后面,不只是班主任严厉,还有刘以博的“幽默”。

在新生报道后的第若干天,刘以博搭讪了一个班里长得还算不错的女生。然而他说的,则是那天张迈和沈渊悄声说的话。

“你说咱们班班主任怎么能叫苏眉呢?苏眉不是《十宗罪》里的女警察吗?什么?你不知道《十宗罪》吗?那是不是那个最厉害的美国作家写得小说嘛,六七十年代就风靡世界了!我只看过中文版的,英文版的看不明白。那里的苏眉多年轻漂亮啊!你看咱们的班主任,我听我妈说,她才只有三十多岁,要我看,她连文化大革命都经历过了!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刘以博笑得够呛。

“《十宗罪》是中国作家写的。”那个女生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就面无表情的飘走了。刘以博在她的背影里,看到了深深的鄙视。

这可不怪张迈和沈渊笑点低,要怪得怪刘以博偷听加复述的能力太差了。如果他平时多“百度一下”,多查查别人说的话里的典故;如果他不装成小资,不动不动就是英文版的美国版的;如果他能冷却掉这个把爆笑笑话说成冷笑话的技能,恐怕,结局就不一定是这样了。

刘以博倒是看得很开,撇著嘴无所谓地说:“切,那是她不懂什么叫做幽默!”

那刘以博,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