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一指流砂亦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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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11:燃尽的导火索

刀伤、枪伤、钝器击伤、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可以让我们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是有一种伤害是看不见的,没有伤口也没有鲜血,却也往往也是最致命的。

疯狂喷涌的鲜血散发的腥臊气味,周遭同学和老师惊恐的眼神和出于本能的惊叫,散乱一地的迸溅上了血沫的书本,这一切一切的最中心,是被如同圣坛的血色托起的颤抖的祭物,就是张迈该死的同桌——沈渊。

沈渊惊恐的死睁惊恐的眼睛,只不过眼球被蒙上了一层奶白色的浑浊。被自己的鲜血染得火红的头部不住颤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灵魂仍在驻守,只不过是鲜血极速迸出伤口的现象罢了。他的鲜血大多来自嘴部,他的嘴自两边的嘴角被匕首割开,刀口直至耳根,如同小丑,如同经典的黑色大丽花。他的心口还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雕刻的几个歪歪斜斜的字母“Lˊennemi”散发着锐峻的血光,如同一个眯着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尸体前的张迈。而张迈,在一个超自然存在的幻像之前,没有悲拗,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一丝人道上的怜悯,而是微笑,是的,他在微笑!张迈眼里放着喜悦的光芒,他兴奋地幻想杀了沈渊,即使沈渊是耶稣,他也要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无意毁誉恶名,只要他的命!

张迈微抚额头构想着他那谋杀沈渊的阴谋和杀人之后造成的轰动。当然,这仅仅只能停留在草图里。也许拥有三百多万年历史的人类仍然没有进化完美,依旧没能把最原始、最极端的兽性褪尽。每个人自小到大都想着杀了那些阻碍我们的一切,甚至动过杀了父母,同桌,朋友,爱人的念头,不必笑着拒绝,也不必刻意掩藏,这并不是心理变态,这不过是自然赋予我们祖先的兽性的残留而已。荒诞的杀人念头被道德伦理束缚,它只能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你的伤口,给你最大的安慰。这种制约,这种束缚,就是我们相比较野兽的升华,与残暴的边境线。

张迈抚额头的手兴奋地有些发抖,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出教室绕着操场一路狂奔,全然忘记了一夜未眠的困顿和正在进行的早自习的考试。他不时抬头观察正在讲台上打盹的班主任和周围认真答题的同学,发现他们一直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谁都无暇顾及到他。张迈的神经略微有些放松,但是握着笔的手仍旧不安地转动着笔,手心里尽是盗汗,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怎么了?这么的就不答了?我这儿有答案,要不小爷我赏你几个答案?”快要答完卷子的沈渊瞄到张迈没写几个字的卷子,关切地玩笑道。

张迈的脸上立刻敛起兴奋,正了正身子,没有吭声。

“哎!张迈!听到没有啊?等会儿班主任就收卷子了,来不及了!”沈渊再一次提醒道,这回是真替张迈着急了。

张迈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写卷子,但是被疲惫和愤怒累加的张迈,怎么能够集中精力答卷子,连把目光聚焦到卷子上都是奢望。

“来来来!抄我的!”沈渊看着张迈几乎是空白的卷子,心里比张迈都急。他趁苏眉没注意,不耐烦地要把自己的卷子塞给张迈。

“不用!”张迈冷冷地说,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书桌,头也不抬,轻轻地把试卷推回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等会儿苏眉收卷子看到你卷子,你这一上午都上不了课了!”沈渊无暇计较张迈的不礼貌,焦急的把卷子塞向张迈书桌膛。

“我说了不用!”张迈突然提高音调,把沈渊吓了一跳,也把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吓了一跳。沈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张迈,他的眼里出离的愤怒,面无表情,如此的苦大仇深,仿佛自己并不是他的死党,而是弑父仇人!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把正在讲台备课的苏眉吓得一激灵,本来就有起床气的她再加上正处于更年期这个火山口,愤怒到无以复加。但是出于有经验的资深班主任这个名号,她不得不捱住即将喷涌的怒火,脸色憋得铁青:“自己看自己的!”语气之冰冷,像是冬天的最后一场化雪。

“到底怎么了这是~”沈渊被苏眉严肃异常的呵斥吓得出了汗,连忙抽回自己放在张迈书桌膛的手,嘟哝道。紧张到流鼻涕的沈渊无辜地沉下头,眼里瞄着张迈仍旧板着的脸,心想:也许是他睡眠不足,所以脾气才这么差吧!

也许,也许真是也许。

“张迈!你干嘛来了?早自习三十分钟你这几道破题都没写完?你还有什么解释的?.行了,别说了,到教室门口给我站着去,你不是答不进去卷子吗?今天上午你也听不进去课吧!”办公室里的苏眉如同一个积攒很久的火山猛然爆发,劈头盖脸的给张迈一顿臭骂。在其他老师幸灾乐祸的恶意围观下,张迈不由自主地耳根发烫,躲开其他人嘲讽的目光。心里暗骂:“沈渊,你丫就是一乌鸦嘴!”

这一天,无论是上午罚站间歇,还是下午重新回归教室,张迈从未理睬过沈渊,眼光只是扫过,但是并未聚焦。每一次沈渊试探的目光,都被张迈无情残忍的置之不理抵挡过去。当每一次愤怒的火焰燃烧掉理性的时候,那一次次狂暴的咆哮,一记记致命的拳头,都还是正常现象。一旦突然变得静谧,就好像突然停止激烈喷涌岩浆的火山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停止一样,突然安静的矛盾也不是真正的息事宁人,而是蓄力下一场更加汹涌的爆发,一场毁灭世界的爆发。

接连一周,张迈没跟沈渊有一点交流,就这么一直尴尬的冷战着、僵持着。有张迈的地方肯定不会出现沈渊,有沈渊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出现张迈。彭洪兮阿斯卡他们看着也很尴尬,毕竟向着谁也不好,但是又很难控制大局,只能眼睁睁地看到一条直线硬生生地拆成两条平行线。每到冗长无聊的课结束之后,张迈都会萎靡不振的塞上耳机趴在书桌上,他并不是困,只是没有心情走出教室跟那些死党嬉闹,耳边的情歌一遍又一遍复述这同样情节的悲剧,张迈早已听得麻木。偶尔余光瞄到窗外孙雪的身影的时候,张迈都会挺直身子深情款款的注视着,注视着她的一颦一蹙,注视她的举手投足,直至把她送出视线之外。每一次看到她都会加深张迈的决心,张迈每一次在看到她的最后一秒时都会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我们,永远都不要成为这些情歌的主人公,好不好?

一周之后,一个极其普通的周三,有像往常一样烂熟于心的变态课程和口头禅似的训斥。这也是一个极其不普通的周三,只因为这一件事。

“哎,张迈!今天晚上别回家吃饭了,放学之后你陪阿斯卡到商场买几个水枪,咱们打打水仗!这天儿真尼玛热!”彭洪兮呲牙咧嘴地拿纸巾擦拭额头沁出的一层汗珠怨声载道。

“好吧!”张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懒懒地转身走向门口。

“哎!等会儿!”彭洪兮赶忙叫住他:“你也不问问你今儿晚饭怎么解决啊?”说罢得意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哦,怎么解决啊?”张迈实在没有心情闲闹,有时都觉得自己很烦人,总是心情不好。

“我啊!我给你买啊!你看不出来吗?”

“哦”张迈语气冰冷,连致谢的意思都没有。

“什么叫‘哦’啊?你就不准备说点儿别的吗?”彭洪兮指着自己的手僵住了,神情诧异:“你怎么了?智商打折了?”

“哦,忘了说了,再见!”

整个人都僵住了的彭洪兮看着慵懒地走出教室的张迈,那种蔚为自豪的神情僵硬在脸上,哭笑不得:“怎么能够说他智商打折了呢?这尼玛明明是折上折嘛!”

这里并不是海滨城市,也没有什么河呀湖呀什么的,就是在这个除了黄土就是绿地的内陆的地方,夏天竟也出奇的闷热。再加上教室里恶劣的通风条件,根本叫人不堪。所以每次到夏天,都会看到益远的学生在打水仗。还有就是彭洪兮嘴里提到的水枪并不是回忆中那个巴掌大装不了多少水的小孩儿玩具,而是那种比真枪稍大的可以装很多水呲很远的塑料制品,仅仅一百多的亲民价,既可以圆了男孩儿们的枪械梦,又可以凉爽得痛快,何乐而不为?

当阿斯卡抱着一大堆散发着浓重塑料味道的水枪回到学校之后,离上晚自习还很早。所以他把晚饭塞进书桌里,破天荒地主动张罗着等一会儿的水战。他也觉得一周以来的颓废也让这帮朋友费了不少心,所以从今天晚上开始,从等一会儿的水战开始,要重新把原来的张迈找回来!什么孙雪、情敌之类的,都比不上自己的快乐、自己的这帮兄弟重要!至于沈渊这个棘手的问题,看看再说吧!

没多大功夫,就组成了原来那个队伍,沈渊也参与进来,看着张迈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沈渊的眼里也放了光。他知道现在打破尴尬的局面还是有些难堪,所以他主动要求加入与张迈不同的队伍。就这么逐渐的一点点拉近距离,最后一笑泯恩仇,虽然沈渊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仇恨。

“快点儿啊!集中火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fireinthehole!”

“我凑!竟然敢呲我!”

“谁啊?咋这么没素质啊!呲我裆?”

就这么一直一起快乐的玩儿着,发自内心的憨笑,和出于娱乐精神的粗口,这才是真正的男人的快乐,这些略微幼稚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的模样,这些幸福点极低的男人。嬉闹之中,沈渊看着扫去一脸阴霾的张迈,喜悦的呲着眼前那个一改愁容的张迈。他在等待着张迈的回击,那个可以说是幸福的回击。

“啪~!”塑料制水枪被摔得粉碎。

“Lˊennemi”张迈扔下一句话,蓦然离去。

“他怎么了?说的是什么啊?”

“死敌!”沈渊恶狠狠地说,双臂上的青筋暴起。

导火索燃尽,接着该是什么?

可以控制的爆炸or失控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