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一指流砂亦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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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81

当挽留一次次的重复,逐渐堆叠成让彼此无奈的纠缠,原本纯洁的感情也随之浑浊变质,两人之间那些的感动和依赖荡然无存。只剩下连轮廓都模糊的关于感情的定义,和愈涨的纠结烦躁。

一个人执意要永远分开,另一个人却不想暂停,这就是一场悲剧的开始。身处之中的两人虽然意识到了,但在泪水还没有涌到模糊了视线之前他们始终不相信。

差一点,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差一点,却岔开了一辈子。

如果换做我,我宁愿绝情一点,彻底删除掉联系方式不再联系,不会假惺惺的祝你幸福,更不会在你再次受伤了之后给你一丁点怜惜,因为我绝情要绝情的彻底。

井千寻仍旧在凛冽的寒风中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或许真的是阿斯卡给她的打击太过沉重,被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占有,让她堕落得一塌糊涂,对于一个刚刚对感情有一丝期许得女孩儿来说不失为一场充斥了绝望和泪水的悲剧。但上帝在这方面显得尤为慷慨,给了井千寻一个悲剧的剧本后又毫不吝啬地又写了另一个悲剧。而另一场悲剧的主演,恰是伤害了井千寻的阿斯卡。

爱上不应该爱上的人,这便是大多数感情悲剧的线索。

轰动全国的偷拍视频事件一时间让益远中学处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校方极力阻止任何谈及这个话题的本校学生,并且不惜指责地放话本校任何人如果谈及这个话题被发现,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还是其他职工,将会被立即开除。虽然明令禁止,但视频和截图仍旧在地下悄悄流传,没有人在意既是当事人又是被害人的祝祯会是什么感觉,反正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加之竟有些坦荡的表情和不屑的眼神,让人看着有些汗毛倒竖。

也许是预计到了这些无情的眼光,祝祯选择了消失,自从她逃出教室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男人也没再回来过,那场班会竟成为了他的落幕,为了安抚这些全年级学习最优秀的学生们,更为了不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第二年年初的自主招生考试和最后的高考成绩,校长和其他所有副校长全部成为了八班的代理班主任,班主任中还分第一班主任第二班主任,或许只有益远中学的高二八班才能得此殊荣吧!

那个男人之前的种种劣迹也随之被揭发出来,似乎一直有人一笔一笔为他记账,终于等到了清算的时候,往日不可一世的副校长,全年级最优异班级的班主任,终于罪有应得被提起公诉,等待他的除了妻离子散身败名裂之外,还有十数年的牢狱之灾。

但是无论怎样惩罚,甚至那个男人立刻惨死暴毙,都无法消除他造成的伤害。时过境迁留下的伤痕看上去都会触目惊心,或许这种痛苦会一直伴随受害者一生,在她们的记忆中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漩涡。我相信祝祯何曾不想忘掉,一定也尝试过各种方法麻痹自己,但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人们的伪善无疑都是那个男人的帮凶,不亲眼看到痛苦中挣扎的表情绝不会罢休。

在祝祯消失之后,人们都以为她会在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回到学校,毕竟人们遗忘掉这件事需要时间。但直到最后,没人有再看到过祝祯,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音讯,或许她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城市重新她的生活,又或者她因为支撑不住舆论的压力而选择自杀。她的下落渐渐成为了益远中学学生们的谈资话题,在人们颇有兴趣地猜测祝祯的下落的时候,扈非菲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她选择了沉默,无论别人怎么逼问,无论猜测有多么离奇她仍旧翘着似笑非笑的嘴角,写满了疲惫的双眼平静地看着地面。谁也不知道她如同孩子一样天真的表情下面的信念有多么坚定。。

阿斯卡似乎正是缺少这份坚定。

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唯一做得只有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挽留,每次都是看到井千寻渐渐不再闪烁的目光,瞳孔里面的黑暗越来越浓重,连自己也开始渐渐怀疑起了自己是否真得喜欢眼前的人,还是因为罪恶感而把自己的情感绑架到这个被自己伤害的人身上,然后误以为那就是爱情。殊不知自己这样做只不过是在赎罪而已,一旦当她原谅自己并且试着接受自己的时候,自己会突然发现这个真相,这样只会再一次伤害井千寻。

因为怕伤害而徘徊不前,连阿斯卡自己都知道不过是自己的借口而已,自己伤害过的人还少吗?阿斯卡不知不觉地长叹一口气,暗自摇摇头,不能再继续纠结下去了,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是该有个了解了。

“叹什么气啊?”在阿斯卡身边靠着墙壁透气的张迈问道,脸上是难得玩笑的笑容:“做完手术之后力不从心了?”说着,张迈的视线配合地向下移动。

让张迈好笑的是,阿斯卡本能地缩回身子,同时表情也瞬间变紧张了起来,好像张迈能透视他似的。看到阿斯卡有些过度了的反应,张迈忍俊不禁道:“至于反应这么大吗?难不成我说对了?”

阿斯卡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夸张了,稍稍放松了些,白了张迈一眼,没说什么。

“诶,真累啊!”张迈见阿斯卡心里真是有事,只好转移话题,看着窗外已经结冰了的天气,一下子便想到了上学时顶风向前走的场景,全身不由得猛然颤抖了一下。

“就不能好好歇一个晚上吗?非得上自习!”一阵阴风从窗户缝中吹进他的脖颈,他不禁裹紧了毛衣。

张迈好气地看着阿斯卡,苦笑道:“大哥,你都歇了多长时间了,你知道在你养伤的那些天里我们过得有多非人吗?要说放假之类的应该是我们说的吧!”

“歇几天都缓不过来,真想过几天早睡晚起的日子。”彭洪兮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你说”张迈好像想起了什么,向四周张望了下,见没有人注意,便向阿斯卡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八班的那件事儿那么大,怎么还不见放假的样子啊?”

被张迈这么一说,阿斯卡的眼睛也是一亮,是啊,事情已经闹了那么大,论坛上的那篇帖子被删除了好几次到现在已经好几亿的跟帖,点击量就已经成为天文数字了。按理来说,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为了安抚学生老师和家长,学校应该放几天假啊,可是风声都快过去了,还不见放假的通知。

“是不是这事儿还是不算大啊!”阿斯卡想了半天,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这事儿还不大?”张迈有些惊讶:“连我爷我奶都知道了。”

“但是没出人命”阿斯卡微微点头说道,但当他说完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迈的脸上也立即浮现出不自然的表情,虽然祝祯的名声不怎么好,但自己毕竟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万一真像阿斯卡说得那样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自己恐怕也不会好受。但是他也知道阿斯卡说得那些话绝非故意,其实他也不过是也把自己心里隐隐不敢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而已,内心里的黑暗总是在不经意间从瞳孔中冒出来。

张迈的目光看起来似乎很恍惚,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血迹,凝固了的血液倾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暗红色的血块冒着浅浅的白气,在这摊血液中间横躺着一个人的身体,从她残缺的头部仍旧缓缓流动着鲜红的冒着热气的鲜血。血液已经把她的眼睛染得通红,她趴在地上死死瞪着张迈,好像随时都会从地上爬起来向张迈猛冲过去。

张迈全身结结实实地哆嗦了起来,猛然从想象中挣脱出来,看着被自己吓了一跳的阿斯卡,抱歉地笑了一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幸亏这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如果自己真得看到这种惨烈的场面,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回到教室之后,阿斯卡的心情稍稍好了点。老是被一件事纠缠不清是最费精力的事情,虽然现在的他早被折腾得身疲力尽,但幸好意识还是很清醒,不知是不是刚才被窗户缝里吹进来的阴风给弄得。他苦笑着转过头,透过窗户看着远处,趁着还没有上课,还是不要看一瞅就让人头痛的黑板比较好。这算是一种比较安全又比较无聊的消遣吧!

正当阿斯卡看着窗外的一片凋零发呆的时候,视线一下子就被忽然眼皮底下闪过的影子吸引了过去,那个影子极快,但不像是在跑,应该是快步走过去的。阿斯卡推测着,视线追踪着那个影子,不过没有紧随多久,只是走到教学楼的边缘就消失了,就在那个影子走进盲区的那一瞬间,阿斯卡好像看到了那个影子的真面目,没错!正是井千寻的!阿斯卡在心里很肯定地意识到。

阿斯卡立即稍稍起身向盲区张望过去,但是他已经知道已根本不可能再看到了,只有一个办法。阿斯卡紧锁眉头抬头再一次看了看时间,想要趁着上课之前追出去已经不可能了,留给自己的就只有一条路——逃一节课找到她和她好好说几句话。

他再一次把目光转向窗外,萧索凋零之中偶尔只有一两个人影出现,恍若电影里墓地上的闪灵一般诡异。阿斯卡目光凝重地看着窗外,事情都已拖沓到了现在,是应该彻底解决了,哪怕是一场悲剧,也要有个结局了吧!他已经打算好了最坏的打算,殊不知,这最坏的打算竟一语成谶。

命运的捉弄!

下了坚定的决心,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了,阿斯卡什么都没说地拿起外套就快步走出教室。身边的人还以为他是要上厕所,不过也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穿上外套去厕所,看着阿斯卡在教室门口便转身消失的背影,嘴上不由得嘟哝了一句、

“****”

一路快步走出教学楼,直到迎面的寒风毫不留情的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才知道外面到底是有多冷。阿斯卡不由得拉上了外套的拉链,身体也本能地蜷缩了起来,死死咬住牙张望着四周,心里搞不懂这么冷的天井千寻怎么还会出来。心里的埋怨一闪而过,瞬间他就把视线投向井千寻消失的那个转角。

我一定要找到她,阿斯卡边向那个方向走着边自言自语着,如果她见到自己就跑就抓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最后挽留一次,这事儿应该过去了,自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找到井千寻并没有话费多长时间,他很快就在教学楼背面找到了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井千寻。她正坐在教学楼背面的亭子里不停地对双手哈气,并没有注意到远远看着她的阿斯卡。阿斯卡也并没立即叫住井千寻,生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还会像以前那样跑掉,只好放慢脚步一点点靠近,倒像个捉捕猎物的猛兽一样。阿斯卡的嘴角苦笑了一下,这种比喻一点也不形象。

还没等到阿斯卡接近多少的时候,井千寻最终还是发现了他,阿斯卡被吓了一跳,身体瞬间定格在那里,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脚应该不应该迈下去。

与阿斯卡心里的忐忑不同,井千寻的表现并不像个受惊的猎物一样瞬间逃开,她仍旧坐在原地冷冷地看着阿斯卡,没有任何表情或者反应,像是被冻僵在了那里。两人就这么互相僵持了一段时间,只有一阵阵砭骨的风呼啸而过,但阿斯卡并没有感到多冷,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双眼上。慢慢地,他意识到了井千寻冷冷的双眼中有更深邃的含义。

阿斯卡微微对井千寻点点头,慢慢向井千寻走过去。井千寻仍旧没有反应,目光却一直跟随着他的身体。

终于,阿斯卡走进了亭子里,看着无比清晰的井千寻的面孔,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像现在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已经好久没有了。同时,初愈的伤口不由得疼了起来,他看着正冷冷盯着自己的井千寻,有些害怕她会不会又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插在原来受伤的位置上,而这回不比上回,自己也许没那么幸运了。

算了,这样也好,也算是一种结束的方法。

即使是面对面,两人之间不正常的平静也存在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阿斯卡打破的,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想要缓和气氛而开玩笑,表情很认真严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井千寻的回答很干脆:“不用你管”

还没等到阿斯卡想到下一句该怎么说的时候,一直不主动对他说话的井千寻忽然抬起头说道:“这样子,我等了你好久。”

阿斯卡一惊,他的第一反应是以为她终于被自己软磨硬泡地同意了。但当他看到井千寻阴沉着的表情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她的话不会是那个意思。莫非?阿斯卡不解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一直都在等着最后一面吗?

“对不起”

“你说得够多了”井千寻没给阿斯卡说下去的机会,缓缓地站起身来,两人虽然隔着一点距离,但是阿斯卡感觉井千寻的目光已经紧逼到自己眼前了:“我从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永远都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那我也用不着挽留了”阿斯卡的目光变得更加黯淡了。

井千寻摇摇头,摇碎了阿斯卡刚刚粘起来的决心:“一个整天只知道满足自己欲望的禽兽难道会有感情?无非是在偶尔发发善心而已!“井千寻的眼神里满是嘲弄,看得出她等待这一天很久了:“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原谅你,你自己都能原谅自己。”

“够了!”阿斯卡瞬间被激怒,自己这么久一直都在努力摆脱自己留给别人的印象,为了证明自己也有真感情,他已经变好了很多,虽然自己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但仍旧还是在背后说自己不过是在发神经。他知道留给别人根深蒂固的印象很不容易改观,他也隐忍了好多冷嘲热讽的坏话,以为终有一天会让那个人稍稍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在他听到井千寻和别人一样说自己的瞬间,心里艰难建立起来的自以为轰然坍塌。

井千寻被阿斯卡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睛也跟着看阿斯卡的反应,紧盯了许久,井千寻竟然笑了起来,好像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刻似的,不由得挑衅地扬起头,一字一句地轻轻道:“来啊,杀死我,看看我临死之前能不能害怕到原谅你。”

“你到底要干嘛?”失败了,阿斯卡一败涂地,他似乎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心碎的滋味,连信念都被打击到粉碎,他以前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今天,在此之前有过无数个女伴,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成功,而在自己真正爱上一个女孩儿,正准备付出全心全意和爱的人一起分享成功的滋味的时候,画面瞬间黑白。

井千寻像是正在说着一个玩笑,语气很轻,但一字一顿恶狠狠说道。

“我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