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执手岂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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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掌掴

笙箫默看着摩严的脸色由红到青,再由青变红,却始终不发一言。他知道师兄向来是暴戾脾气,如今的沉默实在是痛心疾首,却又无言以对。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不少仙家掌门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口。他们这帮人活了几百上千年,大部分都精于世故,存着个明哲保身的念头。

站在长留这一边吧,那就是与妖神为伍,纵容白子画与孽徒的不伦之恋;但若站在霓千丈这里,又是公然与长留做对。白子画的实力摆在那儿,是斗阑干之后仙界武力值最高的战神,如今又是六亲不认、不伤不灭的疯子一个,得罪了他,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嘛?自己与长留并无深仇大恨,甚至有不少还得过白子画的扶持,何必死咬住不放呢?

本来他们也就是顶着加固神器的名义,受邀来开个分赃大会,谁料想竟搞出这么个难弄的局面?仙界谁说了算,反正都轮不到自己,何苦强出头得罪人呢?

笙箫默刚想开口,却见幽若已经站起来,对霓千丈施了一礼,朗朗道:“霓掌门,幽若敬你是长辈,对你施礼在先。但凡事有个尺度,我师父花千骨虽身载洪荒之力,却并非出自自愿,最后更以自身血肉重铸了天地,如今六界回归原样,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你又何必死死相逼、紧咬不放?而尊上他……”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世尊和儒尊早已嘱咐不得泄露白子画的近况。长留式微,外有杀阡陌、东方彧卿杀之而后快,内有蓬莱霓千丈、蜀山墨冰仙面誉背非,众人只道白子画无人能敌,且不老不死、不伤不灭,才不敢轻举妄动。一旦知道实情,则必天下大乱。当年白子画中了卜元鼎之毒不得不一再隐瞒,也正是因为如此。

“尊上他……”幽若说道一半,已有茅山云隐上前一步,他站于幽若身后,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朝她微微一笑,接口道:“尊上的为人处事,仙界谁人不知。他自任长留掌门来,多少次平定战乱,多少次守护苍生,鞠躬尽瘁,身先士卒。他与鄙派前任掌门花千骨,是清清白白的师徒,斯人已逝,霓掌门请口下留德,不然莫怪茅山上下对蓬莱不敬!”

霓千丈哈哈大笑:“清清白白的师徒?哈哈哈哈,当真好笑!他们若无私情,又怎么会被绝情池水腐蚀得千疮百孔!就为了那个**的徒儿,他竟然砍了我女儿一条手臂!”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砍条手臂算什么,我后悔没有早将她千刀万剐。”

这个声音击碎了一切嘈杂,仿佛一柄利剑刺穿耳膜,让所有人包括嚣张狂怒的霓千丈等顿时噤声。摩严、笙箫默和幽若等长留门人更是骇目惊心。

门外,冰轮当空。

一个人影缓缓走近,他走得极慢,将地上的影子拖得瘦瘦长长。素白色衣袍纤尘不染,在夜风中微微摇摆起伏,步步生莲。出尘绝世的隽秀眉眼,如风光月华般的淡雅风姿,除了白子画,还能有谁?

笙箫默心道不好,忙迎了上去,“掌门师兄,你怎么下来了?”说着,把手暗暗扶上他的脉象。

白子画轻轻挣脱,道:“我没事。我是来找小骨的。她一早就下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幽若也急了,这几天忙着招待众仙,都没时间去探望尊上。大约是他找不见自己,也没人陪他哄他,一时着急,竟逞强御剑下了绝情殿。如今仙界各派齐聚,他这疯病一犯起来,当真是天下皆知。

幽若抢到他身边,也许是因为强耗了本已枯竭的仙力御剑,白子画除了脸色一贯的没有血色外,气息也极度不稳,光是站着,额上已是一层虚汗。

笙箫默早已暗暗地用袖子挡着,为他输了些内力,归拢他体内那紊乱的内息。

两人一左一右,滴水不漏地扶着白子画走进大厅。众人也并未察觉有何不妥,习惯性地纷纷起立迎接。

只是白子画并不理睬众人,更不回礼,他举目四望,自顾自寻找徒儿。已有少数仙家暗暗生疑,私底下地交头接耳起来。

白子画左右寻不到结果,又去拉幽若,忧道:“小骨不在这里吗?她一早就说要下殿去帮忙的,人呢?你,你们快把小骨还给我!”

众仙是何等地察言观色,玲珑剔透,前后一连贯已大约明白怎么回事。再看白子画一脸病容,精神恍惚的样子,估计霓千丈所言非虚,长留上仙真的与自己的徒儿结下孽缘,还因她疯癫入魔,这才被长留禁足,闭门不出。

眼见众人指指点点,摩严不禁气得脸色发白,再也按捺不住,跳到白子画跟前,用力扇了他一个耳光,颤声道:“子画!你还嫌丢脸丢不够吗?你,你当真要在天下人面前把我长留的脸丢光才肯罢休吗?”

白子画只觉眼前一阵金星晃动,几乎就要蹲下身子。他努力站稳身形,师兄怒目切齿的样子在眼前扭曲,有一瞬间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隐忍地咳了两声,哀求道:“师兄,求你把小骨还给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霓千丈喝道:“白子画,你那妖神徒儿早被你自己一剑杀了!何必现在来惺惺作态!你不顾廉耻,是非不分,早不配当这仙界魁脑,不如自卸一臂,谢罪于天下!”

白子画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眼前一片赤红,花千骨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里,大雨滂沱,沾染了她的血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抱着她瑟瑟发抖,在冰凉的雨水中,绝望地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

那天也是他们,是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风雨交加的时候,他们也这样远远地看着,看着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那个人,看着他悲痛欲绝却幸灾乐祸,只顾庆祝她的死亡,那是他们的胜利。

眼前的人影和脑海中的人影重叠起来,白子画喉头一甜,又强咽下去。他一步步走到霓千丈跟前,双眼充血,目光冷冽,声音更冰寒刺骨:“你胡说什么!小骨活得好好的,谁敢说她死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见白色的身影一闪,下一秒霓千丈就已飞了出去。众人大惊,笙箫默暗暗苦笑,没想到白子画如今的样子,还会与人动手,更一掌打飞了蓬莱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