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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植物童话(19)

西头这一家姓王,母亲眼睛瞎了,全靠女儿鹃子纺线织布来养活。鹃子长得又聪明又伶俐又漂亮,一双手不知有多巧,织出来的布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要多耐穿有多耐穿。鹃子不但会织布,还会唱歌,喉咙就像百灵鸟似的,滴溜滚圆,呱里嘣脆。还有一件出奇的事,那时,黄鹤山下满山遍野开遍了杜鹃花,只要鹃子一唱歌,不管什么时候,这花就会开起来,而且朵朵花都是饱饱的,艳艳的,青黄蓝红紫白橙七种颜色都有。

刘鹄和鹃子从小就同住小河边,共饮一溪水,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后来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常在一起不免有些风言风语,有时不得不避避嫌疑,见了面不好意思讲话,只是站得远远的,一个吹箫,一个唱歌。可是有一条,刘鹄是不怕人说的。鹃子体弱力气小,挑不动水,每天都是刘鹄把水挑到鹃子的家门口,然后再由鹃子拎进去,每天一次,天天如此。

鹃子会唱歌,长得又漂亮,周围村庄都知道。传呀传的,传到县里,县里的人都知道了;传呀传的传到皇宫里去,连皇帝也知道了。当朝的皇帝是个昏王,年年选妃子,凡是美貌的妇女都要选进宫来。他听到这个消息,就下圣旨,指名要选鹃子进宫。这下子可忙坏了县太爷,赶紧骑上大马,带了一班如狼似虎的衙役们直奔黄鹤山。

这一天,鹃子正在门口织布,刘鹄在河边修桶,一个在唱一个在对。鹃子唱道:

杜鹃花开红艳艳,花开花落人常见。但愿杜鹃花不败,千山万岭红一片。

刘鹄唱道:

杜鹃花开红烂漫,万花丛中光灿灿。杜鹃开在我心中,一年四季开不断。

歌声响彻云霄,引来了五颜六色的小鸟,唱开了千姿百态的杜鹃花。小鸟叫出了好听的声音,杜鹃开出了鲜艳的花朵。唱着,唱着,歌声停了,小鸟飞走了,杜鹃花也谢了。远处,尘烟四起,马嘶人喊,县太爷带着一班衙役闯进了村庄。

县太爷进了村,就东家找,西家看,把年轻的妇女都带出来了,家家户户哭声一片。县太爷刚走到河边,远远地就看见了鹃子坐在门口织布,连忙跑到她面前,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瞄了又瞄,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你就是鹃子吧!”

鹃子把头一扬:“是我,怎么样?”

县太爷说:“恭喜你了,皇上选中你了。”

鹃子猛地站了起来,掉头就走,这下子县太爷急了,嘶哑着喉咙,拼命地喊:“带走!”一班衙役们冲上前去就抢,正在河边修桶的刘鹄,一蹦三跳地赶上前去,想拖住鹃子,但终因寡不敌众,鹃子被一班衙役们抢走了。

鹃子被抢走后,刘鹄天天愁,夜夜愁;鹃子妈天天哭,夜夜哭。刘鹄心里想:鹃子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总要想个法子把鹃子找回来,他就对鹃子妈说:“好妈妈你不要哭,我到京城里去找鹃子,缸里有满满的一缸水,坛里有一坛米,灶头有整整的一捆柴,我一定要把鹃子找回来。”

鹃子妈点点头说:“孩子你去吧,我会照应自己的,你放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刘鹄背了一个小包裹,带着他心爱的排箫出发了。

刘鹄下决心要把鹃子找回来,不管黑夜白天,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天寒地冻,走呀走的,一直往京城走。他跨过九九八十一座山,趟过九九八十一条河,绕过九九八十一个弯,走上九九八十一整天,终于到了京城。

再说,鹃子自从被送到皇宫后,皇帝就像拾到一颗价值连城的明珠一样,欢喜得脱了形,见了鹃子问:

“美人儿,听说你会唱很好听的歌,唱一支吧!”

鹃子不开口。皇帝又问:

“美人儿,听说你会织很好看的布,织一匹吧!”

鹃子还是不开口。

皇帝问上一千句,鹃子始终是一千个不开口。皇帝急了,就死皮赖脸地胡搅蛮缠,动手动脚,鹃子气极了,把桌子掀了,凳子踢了,拿起茶杯就往皇帝头上砸,皇帝吓得抱着头往宫外跑。从此,鹃子不吃也不喝,渐渐地瘦得不成样子,容貌也变了,皇帝也就不来缠她了。

刘鹄好不容易在京城找到皇宫,皇宫又大又高,什么人也不准沾边。他在宫墙外面,守了好几天,心里可有点犯疑,鹃子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就是真的在这里,皇宫这么大,究竟在哪里?想来想去,想出个好方法,他扎了个风筝,用根线穿在排箫上,让箫的声音通过风筝的飘荡,传得更高、更远,鹃子听见了,就会唱出美丽动听的歌。对!就这么办。

这天,鹃子睡在床上,昏沉沉的。忽然一阵排箫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她慢慢地睁开眼睛,通过窗户朝天上一看,只见风筝在天空悠悠地飘荡,随着风筝的飞舞发出了“呜呜”的箫音。她脸上露出了笑容,知道是刘鹄哥来找她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唱出了美丽动听的歌:

排箫排箫你莫吹,风筝风筝你莫飞,鹃子我在皇宫内,宫深墙高家难归。

动人的歌声绕着宫墙转,绕着花园转,绕着大树转,转呀转的转出了宫墙。刘鹄听到这熟悉的歌声,高兴地对起歌来:

山高拦不住飞鸟,宫深挡不住亲人,我愿两肋生翅膀,飞进宫廷把你寻。

刘鹄越唱越伤心,越唱越难过。有气无力地倚在宫墙边痴呆呆地望着高大的宫墙,不吃也不喝,不哭也不唱,渐渐地支撑不住了,渐渐地变成了一只五彩缤纷绚丽斑斓的小鸟,振起双翅飞进了宫墙。小鸟飞到鹃子的床前,对着鹃子叫,这声音就像排箫的声音,呜呜咽咽,低沉哀怨。鹃子对小鸟说:“鸟儿、鸟儿你别叫,你叫疼了我的心”。说着,说着,就吐血了,吐出来的血变成了一朵一朵的杜鹃花。鹃子也慢慢地变成了一朵杜鹃花,有五个瓣儿,花心有一棵碧绿碧绿的珠子。

小鸟飞到床上,把这株杜鹃花衔起来,又扑打扑打地飞出了宫墙。小鸟紧紧地衔住这朵杜鹃花一直往回飞,飞过九九八十一条河,越过九九八十一座山,飞到镇江南郊的黄鹤山下,把这朵花栽在鹃子原来住的门前。从此,鹃子的门前又开出了一片美丽的杜鹃花。但不管杜鹃怎么美,总美不过鹃子变的那株花。

由于这株花有五瓣一珠,人们就把这株花叫做“五宝绿珠”,它是杜鹃花中的珍贵品种。

过了若干年,这里造了一座庙,叫做鹤林寺。庙里有一座建造得非常漂亮的花台叫杜鹃台,那株名贵的“五宝绿珠”的杜鹃花在万花丛中开得更加娇艳。每当清晨和黄昏,总有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鸟在花台上空飞舞鸣叫,其中有一只鸟叫得最凄凉,就像箫的声音,据说就是刘鹄变的。

灯 花

从前,有一个单身汉叫都林。他在陡山坡上开梯田种稻谷。太阳热乎乎地射在他的身上。黄豆大的汗珠从身上一颗颗地滚下地来,再从地上滚到一个石窝窝里。

不久,石窝窝里长出一棵百合花,柔软软的梗子,绿油油的叶子,开着一朵白玉一样的喇叭花。在红太阳下,光芒闪闪。一阵清风吹来,百合花摇摇摆摆地发出“咿咿呀呀”的歌声。

都林靠着锄头,呆呆地望着:“咦!石头上长百合花,百合花会唱歌,真奇了!”

都林天天上山挖地,百合花天天在石窝上唱歌。都林挖得越起劲,百合花唱得越好听。

有一天早上,都林到山上,看见百合花被野兽碰倒了。他急忙扶起来说:“百合花呀!这山上野猪多,我带你回家去吧!”

都林双手捧起百合花回家,种在舂米的石臼里,放在房里窗子下面。

白天,都林到山上种地,晚上,他在房里茶油灯下编竹箩筐。他鼻子闻着百合花香,耳朵听着百合花咿咿呀呀的歌声,脸上挂着笑容。

在一个中秋节的晚上,窗外的月光明亮亮,窗里的灯光红彤彤,都林在灯光下编竹箩筐。突然灯芯开了一大朵红花,红花里有一个穿白衣裙的美姑娘正在唱歌,声音嘹亮:

百合花开的呀芬芳香,灯花开的呀红彤彤。后生家深夜赶工呀,灯花里来了个白姑娘。

灯花忽地闪耀一下,姑娘从灯花里跳了下来。笑眯眯地站在都林身边。窗下百合花不见了,原来这姑娘是那朵百合花变的。百合花娘娘被都林的勤劳和淳朴所打动,便化作人形与他相伴。不久,两人在相对中产生了感情,便成了亲结为夫妻。

此后,白天,夫妻二人欢欢喜喜地上山种梯田;晚上夫妻两人欢欢喜喜地在灯光下,一个编竹箩筐,一个绣花。

每逢集日,都林将粮食、竹箩筐、绣花手帕送到集上去卖,然后买回许多的东西。两人的日子过得像蜜一样甜。

两年以后,都林的茅房变成了砖瓦大屋,粮食满腾腾地堆在仓库里,牛羊一大群关在栏里。这时都林满足了起来。他不肯耕种梯田了,他不肯编竹箩筐了,他衔起烟杆,拿起鸟笼,东寨逛逛西寨溜溜。姑娘叫都林拿粮食和绣花手帕到圩上去卖,叫他买锄头、镰刀和丝线,可是他却买鸡买肉买酒回来大吃大喝。姑娘要和他上山挖地,他推说脚痛。姑娘要和他在灯下做工,他推说眼疼。

姑娘劝说:“我们的生活不够好呀!我们还要下劲干啊!”

都林翻着一双白眼,鼻子哼了一声,他衔着烟杆,拿着鸟笼到别个寨子玩去了。

一天晚上,姑娘一个人在灯下绣花。忽然,灯芯开了一朵大大的红花,一个五彩孔雀在灯花里展开美丽的尾巴唱歌:百合花开的呀芬芳香,灯花开的呀红彤彤。后生家呀成了懒家伙,姑娘随我呀到天上。

灯花忽地闪耀一下,孔雀从灯花里跳下,钻到姑娘的胯下,飞了起来,扑扑扑从窗口飞了出去。

都林忙从床上爬起来,追到窗口,只拉得了一根孔雀尾巴毛,眼巴巴地看着孔雀背起姑娘飞进月亮里去了。

都林没有姑娘劝导,更加懒惰了。

都林把粮食卖光了,牛羊卖光了,衣服卖光了,又准备把床上仅有的一张席子卖去。他揭开席子,看见下面摆着两幅绣花。一幅上面绣着都林和姑娘白天在梯田里笑眯眯地收获稻谷。稻谷满山满岭,像黄金一样发出闪闪的金光。又一幅上面绣着都林和姑娘晚上在灯下笑眯眯地,一个编竹箩筐,一个绣花。仓里堆满了粮食,栏里关满了牛羊。

都林眼睛看着看着,心里想着想着,忽然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泻在绣花手帕上。他用手捶敲自己的脑壳,说:“都林,都林,你自讨苦吃呀!”

他转过身来,咬着牙,抓住烟杆,用力折断,撂进灶里。他把鸟笼打开,让画眉鸟飞出去,再用脚踏碎鸟笼,又撂进灶里。

他即刻扛起锄头上山挖起地来。

从此以后,都林白天在梯田里耕种,晚上在灯光下编竹箩筐,没日没夜地干着。

有一天,都林在窗下拾得一根孔雀羽毛,顺手丢在窗下舂米的石臼里,他望着石臼,想起百合花,想起美姑娘,眼泪又扑嗒扑嗒落在石臼里。

不久,石臼里的孔雀羽毛不见了,却长出一株香喷喷的百合花来,发出咿咿呀呀的歌声。

在一个中秋节的晚上,窗外的月光明亮亮,窗里的灯光红彤彤,都林在灯光下编竹箩筐。突然,灯芯里开了一朵大红花,红花里面美姑娘穿着白衣裙在唱歌:

百合花开的呀芬芳香,灯花开的呀红彤彤。后生家没日没夜地做工呀,灯花里跳出来白姑娘。

灯花闪耀一下,姑娘从灯花里跳下来,笑眯眯地站在都林身边。窗下的百合花不见了。从此以后,夫妻两人,白天上山种梯田,晚上在灯下编竹箩筐、绣花。生活过得比花还要香,比蜜还要甜。

昙 花

相传,天庭王母娘娘身边有个最漂亮的侍女叫昙花。昙花的脸儿,比那牡丹、芙蓉还娇艳,比那白兰、月季还洁白,比那茉莉、丁香还芳香。侍女们见到她都低头,天神们见到她都动心。王母娘娘对她也高看一眼,非常喜爱她,平素里从不叫她离开身边。

有一天,王母娘娘吃完了蟠桃,就命昙花去后花园采摘鲜花,装饰闺房,昙花高高兴兴地跑进了后花园,芍药见她羞得低了头,月季见她羞得合了瓣,她走到一处,鲜花就枯萎一处,大半晌了,她还没采到一支鲜花,要是空手回去,王母娘娘要怪罪下来,可怎得了。她焦急地找啊,跑啊,不知不觉跑出了后花园,来到了南天门。

昙花平日里一直在宫里,从没出过天门。到了天门她感到什么都稀奇,她到处张望,瞅前望后,瞧东望西,抬头望星空,低头观下界,只见大地上村庄集镇,来往行人,一片美好的景象,昙花寻思,我何不到下界去游逛?

想罢,她就朝人间飞去。

昙花落到一个大花园里,只见那里鲜花盛开,香味扑鼻。她刚伸手要摘,忽听一声吆喝,随着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小伙子身穿粗布短衣,肩扛两桶清水。长得英俊强壮。昙花忙上前行礼说:“老父有病,想摘一朵鲜花为父治病。”小伙子听后,二话没说,摘了一朵最好看最香的花,送给了昙花。然后,他回身给花木浇水、培土、整枝,一个心眼地侍弄各种鲜花去了。

昙花接过鲜花,却不愿意离去,她眼睛盯着小伙子,动了思凡之心。于是她走上前去,没话找话和小伙子闲唠嗑,她问各种花名,栽植办法。小伙子从小就跟老爹爹种花,一说到花,他就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越说越投合,越唠越对心。当天晚上,就在花园里对着鲜花,磕头拜了天地,结成了夫妻。

王母娘娘命昙花去采花,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就命侍女们四处去寻找。可侍女们找遍了天庭也不见昙花。正在这时,把守南天门的天将禀报说:“昙花刚才下界采花去了。”王母娘娘听罢,忙带着侍女飞下天庭赶往人间,见昙花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在花房相依而坐。王母娘娘一见气就不打一处来,忙令天兵天将捉拿昙花。昙花一听天鼓擂动,急忙走出花房,见王母驾到,晓得大事不妙,慌忙跪下苦苦求饶,愿永留凡间,和小伙子终身结伴。王母娘娘双眉紧皱,想出一个狠毒的主意说:“好吧,我成全你们俩,只是你们得受点苦。”小伙子和昙花连忙磕头说:“就是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王母娘娘把手一指,昙花立时变成了一棵奇异的花株。小伙子什么也没看清就昏了过去。

待小伙子从昏迷中醒来,不见了妻子,只见花房中新长出一棵奇异的花株。他知道这花一定是妻子变的。他用心浇灌,精心培育,盼着她早一天开花现身,回到他的身边来。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妻子昙花再也没回来。只是每年她都能化成花朵,在夜间偷偷出现一次,天将明就凋谢了。人们都十分爱怜这昙花,所以就把这花叫昙花,每年每次出现那么一会儿,就叫做昙花一现。

荷 花

很久很久以前,在龙花山下有个小屯堡,村西头住有一户姓李的,父子二人过日子。父亲忠厚老实,膝下只有一子叫五岭,生得眉清目秀,壮实英俊。村东头有一家姓何的,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吃这顿没那顿,十分贫困。女儿叫彩莲,她长得水水灵灵,好似天仙。人们都说她像朵花。所以大伙也叫她何花。

五岭和何花自小一起上山挖野菜,捡柴火;下池塘摸鱼,捞小虾。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五岭和何花都长成大人了。这一天,五岭从山上捡柴火回来,走到屯头池水边洗手,正赶上何花也挎着盛满菜的篮子来池边洗菜。两人谈谈笑笑,就在这池塘边海誓山盟,订下了终身。五岭是非何花不娶,何花是非五岭不嫁。回家后,两人都和老人讲了,两家老人也都非常可心,东邻西舍也都说他俩是天生的一对。

“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谁知就在何花十八岁那年,九十九天没下雨,河干了,井枯了,旱得大地裂开缝,庄稼死了,粮食颗粒没收。五岭就把家中积蓄的粮食送给何花家,之后,父子俩背井离乡逃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