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流水几分情,千年之路两茫茫。
慕容飞鸟听着罗焱说的话,看着罗焱脸上带笑的脸,心中之痛,深之又深。
当年她被封于洛阳龙脉之中,不见天日,如同死去一般,却不知外界已经天翻地覆。等她破封而出,罗焱已逆天失败,生死未知。
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她终于找到了他,他却忘了前尘往事,忘了她,忘了他自己是谁。
就算如今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他却还是执意要牺牲自己,她不想说他伟大,只想道一声,傻瓜。
罗焱笑着,手中的轩辕神剑上金光映照着他的笑脸。
金色神剑缓缓抬起,剑尖直指远处的元始天尊,嘴上的烟头升起袅袅的青烟,身上黑衣布满沙泥,气劲外放,他已准备好了最后的最后,来一次伟大的战斗,结束他这纷扰的一生,结束这一世的苦痛。
“师尊,当年你收我为徒,授我道法,这份恩情我还记在心中。这一战,无论是对是错,无论是生是死,请先授我罗焱一拜。”
风沙之中,罗焱将手中轩辕神剑插在泥土上,抱拳,深深一拜。
元始天尊望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衣,嬉笑怒骂,个性张扬的弟子,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他还记得当年他看见这个少年背着慕容飞鸟走上混沌山的时候,万丈高山,奇险凶恶,他见这个平凡的少年,就这么一步步走来,踏着黑色的山石,脚踩着厚重而粗糙的石头,登上了混沌山的山路,他知道他不可能登上山顶,更不可能见到他。
他是圣人,天下无一物不在其掌控之中,无一事不在其算计之内,他曾认为,没有一个人是他看不透的,更没有一个人类能够超脱他的操控。
可是,这个少年,却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上了山顶,站在了黑色的山峰之上,看着一身白袍的元始天尊,他双腿发颤地抖个不停,可是却硬生生没有跪下来。
“求上仙,赐我仙药,救慕容老伯一命……”
这是他对元始天尊说的第一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天,元始天尊的脑海中还记得这样的一句话,即便过了千年,即便罗焱只是他诸多弟子中比较特殊的一个罢了。
如今,他又一次对自己深深一拜,元始天尊挥挥手,低声叹道:“你无需拜我,一会儿,你这剑还是会攻向我。你逆天之前的一世,是我的弟子,逆天之时,却不是我的弟子。你我之间的缘分早已尽了。”
罗焱缓缓直起身来,依然带着那一抹坏坏的笑容,轻声说道:“我知道,只是这是我做事的风格,师尊,这一战,我不会留情,虽然不一定能杀了你,可是你的心头血,我却有七成把握能够拿下!”
元始天尊身下蒲团托着他的身子慢慢飞起,身上圣力混合着气劲一点点爆开,却听见他轻叹一声道:“无风无雨无天,无花无果无地,你我之间,今日,却要真正分出胜负。”
慕容飞鸟往后退了几步,一双明眸之中闪烁着悲凉的眼神,她不语,心中之悲,深痛也。
貔貅飞在灰色的山洞外面,浑身金色的毛发在风中微微摇晃,它感觉到了来自山洞中的圣力波动,想要进去援手,可又怕罗焱不悦,正在犹豫的时候,从山洞的远处飞来了一人,这人来的很慢,远远地看不真切,只是貔貅望着这个模糊的人影,双眼金光一闪,吃惊地说道:“哼,多事的家伙来了。”
黑暗之中,我双手撕开金光,却看见了一张和我一样的面孔,我吃惊之时,往后爆退,对方却欺身上来,一掌拍在了我的身上,我本就已经死了,被打中后,也只是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踉跄,差一点就倒在了地上。
虽然没受伤,可是心中却还是非常震撼,双目凝望着对面金光肆意的人,吃惊地说道:“你,是我?”
对方依然不说话,神心流身法一开,金光诡异地消失后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一掌印在我的后背上,我又被打飞了出去,连续滚了几个圈后,对方用金芒抹了抹自己的脸,面容再一次被遮蔽。
我从地上站起来,这一回,却听见对方终于开口了!
“我,不是你。”
简单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感,可是却能够感觉到这声音之中,有着怪怪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我警惕地又一次发问,对面的金光却在此时揉捏融合在了一起,随后慢慢地变化,揉捏,变形,最后融合在了一起,金光消散,还是出现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却大大的不同,虽然被金光笼罩,可是远远这么一看,我还是惊觉地发现,这个和我长相一样的人,竟然有几分伏羲的气质。
虽然,我和伏羲只见过一次面,但是这位伟大的先祖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以至于,我看见眼前金光之中的这个男人,竟然下意识地就反应过来,他长的像伏羲。
灰色山洞内,元始天尊双手捏了两个不一样的手诀,一只手掌心向下,一只手掌心向上,身上圣力如水一般倾泻而出,缓慢地散开,发出丝丝波动。
“玉清流,众生皆为平等,道门十规,天规,地规,万物皆有法则,今日,这山洞虽小,可是你身处我这十规之中,也是入了无边轮回。徒儿,你能走出这十规之界,到我面前吗?”
元始天尊字字珠玑,说出的话,满含深意,虽然听不出一丝怒意,可是这话语之中却更有道法的无边奥妙。
罗焱看着前方白气环绕,脸上却是一笑,高声说道:“师尊,我这一辈子,就算再怎么修炼,肯定也到不了你对大道理解的这般地步,但是,我也有我的路,你所创造的十规之界,困不住我,我走十步,便能走出你这十规之界。”
说话间,他抬起脚,缓步走上前去,第一步,踏入了十规之界的白气之中,慕容飞鸟站在一边,看着罗焱走进了白气内,瞬间消失不见。
貔貅望着远处来人,一枝绿柳,破布僧袍,黑白佛珠,他踏空而来,身边有佛音佛力环绕,行路之间,脚步轻盈,缓缓而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准提!”
貔貅警惕地低声说道,上一次逆天之时,西方二教主并未参与其中,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置身事外,但是这一回逆天,从圣人之战开始便有西方二教主现身,虽然意图不明,动向不清,但是很显然也是有了要参与其中分一杯羹的感觉。
准提一直是孤身一人,随心而为,相对于貔貅这个后来才升为圣兽的存在,自然是不了解这位当年无名宫殿内最为调皮的弟子。
准提行到了貔貅的面前,微微一笑道:“真是幸会幸会,未曾想到,这一出门,就能看见圣兽,我来寻元始天尊聊聊天,你是同我一起进去,还是准备不让我进去呢?”
准提话里带有暗意,貔貅双眸金芒中有丝丝杀意浮动,冷漠地回答道:“里面有战斗,你还是不要掺一脚的好。”
准提左手开始盘动佛珠,右手握着绿柳微微一甩,这绿柳上的露水向外一抖,却在空中化作巨大的水珠,随后包裹住了貔貅的身子,将貔貅困在其中。
“水中界,水外界,孰真孰假,分不清便出不来。”
准提微微一笑,正要绕过貔貅走入山洞内。
他此行前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帮元始天尊之忙,对于他来说,罗焱毕竟不是自己人,元始天尊和他也算是有师兄弟之间的情义。
可是他这边才踏出一步,身后包裹住貔貅的巨大水珠,顷刻间就破碎开来,随后一头巨大的金色巨兽迎风变大,怒吼连连。
“你以为这小小的幻境能够困的住我吗?你为圣人,我为圣兽,说起来,你不过是比我早成圣点日子罢了,要是真打起来,我并不怕你。里面激战,你最好不要强行参与。”
貔貅杀气已经外露,准提脸上笑意同样收起,侧过头去,佛珠盘的越来越快,额头上一个“卍”字时隐时现,也是动了真怒。
而在山洞中,罗焱走入了元始天尊的十规之界,他只是踏出了第一步,便被层层白雾笼罩,双目所过之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他开口道:“我还有九步,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白雾之中,却在此时有无数巨大的拳头幻化而出,从空中狠狠砸来,声威浩荡,大战,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