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正说历代非常女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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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佩刀女侠:秋瑾

对酒

秋瑾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

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每闻鼓鼙声,心思辄震怒。”谁会想到这英气十足的诗出自女性之手?谁又会想到这个本出身官宦之家,嫁入官宦之门的优裕女性会弃家离国?是什么样的“鼓鼙声”促使一个女性做出这样的决断?

鉴湖女侠

秋瑾(1875—1907年),原名闺瑾,字玉贞,小字玉姑,号竞雄,别名鉴湖女侠等,原籍浙江绍兴山阴人,1875年11月8日出生在父亲做官的福建。

秋瑾家原为山阴地方的望族,几代官宦。秋瑾自幼喜好诗文,尤其羡慕剑侠,年纪稍长,她便随四表兄习棍棒拳术、骑马击剑,小时的生活是那样无忧无虑,光明灿烂。

秋瑾及笄之年,她的父亲调升为湖南湘潭知县,她随父亲到了湖南。不久由媒人说合,父亲把她许配给湘潭的富绅王家。光绪十八年(公元1893年),18岁的秋瑾正式嫁到王家,成了王廷钧的妻子,新婚燕尔,鱼水和谐,3年中生下一子一女,儿子叫沅德,女儿叫灿芝。王家颇富资财,王廷钧更醉心利禄,他到北京纳资谋到了一个部郎的京官。秋瑾随着丈夫一齐来到了京城。

秋瑾随丈夫到北京是光绪二十一年春,即1895年春,此时中日甲午战争刚刚结束,清政府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条约签订时,清政府正进行科举考试,一千多个举人云集北京,在康有为的领导下,集体上书反对签订《马关条约》。之后以康有为为首办起《中外纪闻》、《万国公报》介绍条约签订中清政府的腐朽无能,分析条约对中国的危害。养在深闺的秋瑾读了这些报纸,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份侠烈性情,不断地在胸中涌动。

随后维新变法运动以北京为中心在全国迅猛展开,《时务报》、《国闻报》、《湘学报》这些关于变法思想的先进报纸只要能找到,秋瑾都如痴如醉地拜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物进化论她闻所未闻,“君主立宪”的政治观点使她茅塞顿开,她觉得复兴国家有希望了,她为之欢欣鼓舞。可是不久就听到慈禧囚禁了光绪,康有为、梁启超流亡海外,谭嗣同等人在菜市口被杀。

有人把谭嗣同就义时说的话讲给秋瑾听,谭嗣同临刑前说:“不有生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各国的变法成功,都有献出生命的;中国变法的失败,就缺少敢于牺牲的人,要有,就从我谭嗣同开始。”这样的话大大激励了秋瑾,秋瑾还找来谭嗣同写的变法文章,边读边抹眼泪,而她的内心更是坚定了为国尽匹夫之责的决心。

维新变法失败的第二年,义和团运动风起云涌,不久八国联军攻进北京,烧杀掳掠,清政府完全屈服在外国人的淫威之下,《辛丑条约》使中国完全陷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秋瑾在北京亲身经历了这一巨变,义愤难已,决心以实际行动挽救祖国的危亡。

在北京,秋瑾也结识了一些新女性,加入到解放女性的大潮中,她时常和这些女性一起看《苏报》、《新民晚报》、《罗兰夫人传》、《东欧豪杰》等,这些书让秋瑾眼界大开,思想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开始认识到男尊女卑的封建信条是束缚妇女的枷锁,意识到女性必须自立和自救。

秋瑾以解除封建女性的裹脚布为解放女性的第一步,她以为小脚女人形同残废,行动维艰,为了和男子并驾齐驱,女子必须放脚。遂在京城成立“天足会”,鼓励更多的女性放足。并在1903年中秋节大胆地穿上男装到戏院看戏,这一举动在京城引起了轰动。

此时,秋瑾的丈夫王廷钧仍然热衷名利,趋跑于权贵之间,酬应于歌楼酒榭。两人志趣不投,思想和言行渐渐相远,感情也出现了裂痕,最后在亲友的干预下,秋瑾和丈夫分居。

东渡日本

分居后的秋瑾决定东渡扶桑,到日本去寻找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1904年7月秋瑾冲破封建家庭束缚,毅然变卖自己的手饰自费留学日本,并以赋诗《泛东海歌》来抒发自己东渡日本的目的:因之泛东海,冀得壮士辅。

秋瑾到达日本东京,正是樱花怒放的季节,日本有许多革命的同志,秋瑾的心情就像那盛开的樱花。她先入中国留学生会馆日语讲习所,埋头苦学日语,并常常参加留学生大会和浙江、湖南同乡会集会,每遇大会,秋瑾必登台演说革命救国和男女平权道理。

在此期间,秋瑾与陈撷芬发起“共爱会”,作为开展妇女运动的团体;和刘道一、王时泽等十人结为“十人会”。至此,秋瑾最终打破了桎梏在身上的封建枷锁,以反抗清廷、恢复中华为其理想。同时创办《白话报》,以“鉴湖女侠秋瑾”署名,发表《致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警告我同胞》等文章,宣传反清革命,提倡男女平权。后又参加冯自由在横滨组织的“三合会”,受封为“白纸扇”(即军师)。1905年7月,秋瑾由冯自由介绍,在黄兴寓所加入中国同盟会,秋瑾成为浙江省加入同盟会的第一人。这时她起名“竞雄”,这时的秋瑾生活中充满了激情,在留日学习期间,她写下了许多充满强烈爱国思想和饱满革命热情的诗篇,慷慨激昂地表示:“危局如斯敢惜身?愿将生命作牺牲。”“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不久,中国留日学生的革命活动遭到沉重的打击,清廷驻日公使唆使日本文部省,颁布取缔中国留学生规则,使得中国留日学生的言行受到极大的限制,留学生随时有遭逮捕的可能。《猛回头》、《警世钟》的作者陈天华跳海自杀,表示抗议。秋瑾不得已,于1906年春天回国。回国后的秋瑾是否能一展自己复兴祖国的愿望呢?

巾帼英雄

秋瑾回到上海,由徐锡麟介绍,她加入了蔡元培、章太炎等人组织的“光复会”,她一面创办中国女报宣传女权,一面在虹口租界租屋与陈伯平制造炸弹。由于炸弹不慎爆炸,租界将她视为“危险分子”。

于是,秋瑾又在“马足车尘知己少,繁弦急管隆谊稀”的情况下,回到祖籍绍兴,主持大通学堂的校务。

为办大通学堂,光绪三十三年初,秋瑾回到婆家索要银两。王蕴琏在《回忆婶母秋瑾》一文中说:“我家原住湘乡荷叶神冲。我四五岁时,看见秋瑾婶母来我家,她每天在我母亲房里看书,不出大门。她在湘乡住了一个月,便回湘潭去了。听我母亲说,秋瑾婶母曾向她家娘要钱,家娘不理她。秋瑾婶母就把刀子向桌上一砸,扬言要杀一个人。她家娘家爷见她这样凶猛,就要管家拿了四千元给她。”于此,可见秋瑾刚烈的一面。

大通学堂表面上是开展新式教育,实际上是培养革命军事人才的学校。1907年1月至1907年6月间,秋瑾一面与教员王金发、竺酌先等,在和畅堂秋宅制定反清武装起义的秘密计划;一面派亲信去诸暨、嵊县、新昌、义乌、金华、丽水等地联络会党。

秋瑾多次往来于上海、杭州,在浙江新军和杭州武备学堂、弁目学堂中发展同盟会组织,吸收光复会员,将会党人员编为“光、复、汉、族、大、振、国、权”八个军,统称“光复军”,并亲拟《光复军军制稿》,《光复军起义檄稿》,推徐锡麟为首领,自任协领,商定7月浙、皖联合起义合攻南京。

然而,此次起义却因事机不密,致使清政府有所警觉,开始搜捕光复党人,7月6日,徐锡麟在安庆仓促起义,刺杀安徽巡抚恩铭失败,被捕牺牲,清政府军很快查明秋瑾是这次起义的主要策划人,于7月13日,派兵包围大通学堂,秋瑾被捕入狱。

敌人用严刑拷打审问秋瑾,让她招认同党时,秋瑾指着审问她的人说道:“我的同党就是你!”吓得审问人面无人色。当审问者问她有什么遗言时,已经被打得肢体成残的秋瑾,趴在地上用血手艰难地写下:

秋风秋雨愁煞人!

是年7月15日,秋瑾就义,还不满33岁。在打扫她的牢房时,狱吏看到了她留在墙上的绝命诗:

莽莽神州慨胯沉,救时无计愧偷生;

搏沙有愿兴亡禁,搏浪无锥击暴秦。

国破方知人种贱,义高不碍客囊贫;

经营恨未酬同志,把剑悲歌涕泪横。

秋瑾死后,草葬于府山之麓。第二年,秋瑾生前好友吴芝瑛、徐寄尘女士集资迁葬于杭州西泠。不久,秋瑾的儿子将她的遗骨取出,归葬王氏祖籍湖南湘潭。辛亥革命胜利后,1912年,革命党人复将她的遗骨移回西湖孤山,隆重安葬。

品读:革命先驱

秋瑾,无疑是一位有着血性男儿的刚烈女子,她少时在家习拳练武,穿着男装,掷刀逼婆家出资建大通学堂。周作人在谈到秋瑾时说过一段话:“秋瑾与鲁迅同时在日本留学,取缔规则发表后,留学生大起反对,秋瑾为首,主张全体回国,老学生多不赞成,因此这些人被秋瑾在留学生会馆宣告了死刑,有鲁迅、许寿裳在内,鲁迅还看见她将一把小刀抛在桌上,以示威吓。”一个女性武枪弄刀,并不少有,但是,如果她把此项爱好转移到为祖国的救亡图存上,那么她已突破了一个刚烈女子的小限,进入了“巾帼英雄”的尊位。

秋瑾以自己的才识,不拘于封建女性的斗室,识清末的风云变幻,辨自己所处的政府不过是一个腐朽的空架子,而自己作为女性所受的礼制,则完全是束缚人性发展的牢狱。光意识到这些是不够的,如果不起来反抗,这些腐朽的政府和牢狱还是凌驾在人民的头上,而这种带有武力性质的反抗运动,向来都是男性社会的事,秋瑾这个弱女子却也不甘示弱的承担起来。她放足,着男装,以身作则鼓励女性也参入到社会生活中来,“算弓鞋三寸太无为,宜改革”。

改革又何止是女子的小脚,于是秋瑾毅然抛弃自己舒适、安稳的妇家日子,漂洋过海,学革新思想,参加并创立一系列的革命学会“共爱会”、“十人会”、

“三合会”、“同盟会”、

“光复会”,在光复会里建立武装组织,这是秋瑾作为一个知识女性大胆向武装革命人士的转变,显示出了她非一般的巾帼英气和谋略。所以,周恩来说:“在反帝反封建的口号还没有喊出来之前,她敢于仗剑而起和黑暗势力战斗,真不愧为一个先驱者。”

然而,英雄似乎就得身先死,如“戊戌六君子”一般,秋瑾一腔救国于水深的爱国情怀还没来及得抛洒,就被腐败的清政府杀害,面对敌人的屠杀,秋瑾大义凛然,尽显英雄之气。

英雄是值得纪念和书写的,秋瑾被杀后,著名的文学家鲁迅用“夏瑜”隐喻秋瑾,写成了小说《药》,以此来纪念自己钦佩的这位女英雄。同时,作为一个女流之辈,秋瑾的英勇牺牲是对当时中国人的棒喝,是唤醒沉睡中的大多数中国人的警笛。

由此,郭沫若说:“秋瑾烈士是中华民族觉醒初期的一位前驱人物,她是一位先觉者,并把自己的生命奉献了反封建主义和争取民族解放的崇高事业,她在生前和死后都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后,中华民国开国领袖孙中山特别为秋瑾亲书“巾帼英雄”。我们可以这样,秋瑾的确是一个彻底的英雄,她具备了男性世界才会有的英雄之志,英雄之魂,所以,不光是中华女性乃至诸多男性都钦佩她,瞻仰她,肯定她。孙中山给她建墓,周恩来给她建纪念馆,鲁迅写小说纪念她。作为一个女性,秋瑾也决不虚于“巾帼英雄”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