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青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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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买空卖空(2)

“那么,”伯爵说道,“我也就敢开诚布公地向您说说了。唐格拉先生是银行家,受理我的信贷,维尔福先生因为我碰巧有幸帮了他一次忙,对我则是礼上加礼,我料想晚宴和交际将是源源不绝。可是我不想因为这种应酬显得纸醉金迷,我倒是想可不可邀个头功,抢在他们前面先请。假如您觉得合适,我准备同时请唐格拉先生和夫人、维尔福先生和夫人去我在奥特伊的乡间别墅小聚一次。假如这晚宴上我再邀请您,并请上莫瑟夫伯爵先生和夫人,这是不是有点像定亲的聚会?或者说,至少莫瑟夫伯爵夫人会不会这样看?要是唐格拉先生肯赏光,带着他家小姐一起去的话,那不更是这样了吗?这样令堂会怨恨于我,但本人决不希望如此,正相反,我一心想尽量求得伯爵夫人的好感,所以还望您有机会关照令堂。”

“说真的,伯爵,”莫瑟夫说道,“感谢您对我如此推诚相见,我也同意您为我作出的安排,那就不必有我了吧。您说您一心想尽量求得家母的好感,其实家母对您的看法已是非常不错了。”

“是吗?”基督山颇为上心,于是问道。

“噢,我可以肯定。那天您离开我家后,我们讲您讲了一个钟头。不过现在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来吧。呃,您的用意我会找机会告诉家母,她知道以后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当然,家父很可能会发火。”

伯爵笑了起来。“好吧,”他说道,“我的意思您已经清楚了,不过,我在想,发火的肯定不只是令尊一人。唐格拉先生和夫人会认为我很不懂礼节,他们知道我已把您看成知交,也知道您是我在巴黎认识最早的人,所以他们看到您不在,就会问我为什么没有请您。您至少得想好一个借口,说成事先有约,而且表面上要确有其事,然后写张条子通知我。您知道,对那些银行家来说,只有书面写下的才能算数。”

“我可以办得更好,伯爵先生,“阿尔贝说,“家母正打算去海边呼吸新鲜空气,您的宴请定在哪一天?”

“星期六。”

“今天是星期二,我们明天傍晚动身,后天上午到勒特雷波(法国西北部拉芒什海峡沿岸的海水浴疗养地。)。您知道,伯爵先生,您真周到,不让任何人感到为难。”

“我!说真的,您过于抬举我了,我只是想对您作个人情罢了。”

“您哪一天发请帖?”

“今天就发。”

“好!我马上去唐格拉先生府上,告诉他家母和我明天离开巴黎。我没有见到您,所以您宴请的事我一无所知。”

“您真糊涂,德布雷先生刚才还看见您在我这儿。”

“啊,对了。”

“您得反过来说,我见过您,并且非正式地邀请过您,但您非常坦率,当下回答我说不能来做客,因为您要去勒特雷波。”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但您明天以前过来会一下家母的吧?”

“明天以前抽不出身来,而且我去也不方便,你们正忙着准备起程。”

“那好吧,但您可以做得好上加好,您现在只是让人感到亲切,以后可以做到让人敬佩。”

“我怎样才能得此美誉呢?”

“您该怎么做?”

“我愿向您请教。”

“今天您像空气一样没有任何约束,请过来与我共用晚餐,没有别的外人,只是您,家母和我。您跟家母只是打了个照面,应该对她有更仔细的了解。家母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唯一感到可惜的只是一件事,见不到比她年轻20岁,而又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不然,我可以向您发誓,莫瑟夫伯爵夫人之外还会有莫瑟夫子爵夫人。至于家父,您不会遇见他的,今天晚上他有公务活动,去掌玺大臣府赴宴。请来吧,我们可以谈旅行的趣事。您走遍了整个世界,可以向我们讲讲您的各种奇遇,您也可以向我们说说那位希腊美人的身世。那一天您带她去歌剧院,您说是您的女奴,可您待她简直像公主一样。我们可以说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怎么样?请答应了吧,家母会感谢您的。”

“万分感谢,”伯爵说道,“您的邀请让我感到喜出望外,但又遗憾之至,不能应邀前往。我并不像您想的那样自由,恰恰相反,我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约会。”

“啊,您可得留心,刚才您还教我如何摆脱尴尬的宴请。请您拿出证据来。我果然很幸运,同唐格拉先生不一样,不是银行家,但是,毋庸讳言,我跟他一样也是不肯轻易相信的。”

“所以我马上给您看证据。”伯爵说道,接着拉响绳铃。

“喔,”莫瑟夫说,“您已是第二次回绝同家母一起用餐,这是存心的,伯爵。”

基督山不禁一怔。“噢,不要这样想,”他说道,“而且您看,我的证据就在眼前。”巴蒂斯坦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等候吩咐。“我事先不知道您要来,是不是?”伯爵接着问道。

“噢,您是这样的不同凡响,这个问题我还是不答了吧。”

“那么至少可以说,我根本猜不到您会请我去用晚餐?”

“呃,这个嘛,倒是可能的。”

“那好,巴蒂斯坦,你听着……上午我把你叫到我书房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伯爵先生吩咐,5点钟一敲过就闭门谢客。”

“然后呢?”

“子爵,爵位同您一样,正想凭借他父亲的几百万的钱进入巴黎社交界。今晚少校来见我,介绍我认识安德拉,也就是他的儿子,按我们在意大利的说法,就是他的contino(意大利语:继承人。)。少校托我照顾他儿子,如果这青年确有所长,我理当提挈他。您会助我一臂之力的,是不是?”

“那是一定的!这位卡瓦勤康蒂少校是您的老朋友?”

“根本不是,这是一位可敬的爵爷,非常恭谦有礼,不矜不伐,意大利像他这样一类的人很多,都是古老家族的后代,但地位却相当卑微。我在佛罗伦萨,波伦亚和卢卡意大利一城市。多次见到他,现在他通知我要来。旅行时认识的人都有苛求的时候,您碰巧帮过他们一次忙,那么他们不论到哪儿都会请您再帮忙的,看来有教养的人可以同任何人在一起相处个把钟头,但不见得任何时候都没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位可敬的卡瓦勒康蒂少校想再来巴黎看看,帝国时期,他去莫斯科挨冻之前路过巴黎。我得好好款待他一次,他要把儿子留下让我照管,我会答应照看的,这青年愿意怎么胡闹就让他怎么胡闹吧,我们彼此也就对得起了。”

“好极了!”阿尔贝说,“我认为您当良师是非常好的。那么,再见吧,我们星期天回巴黎。顺便告诉您,我收到弗朗兹的来信了。”

“啊,是吗?”基督山说,“他在意大利很好吧?”

“我想是的,但是您不在意大利他感到遗憾,他说您是罗马的太阳,您不在的时候罗马就阴天,我真不敢说他会不会夸张到说快要下雨了。”

“这么说,您的这位弗朗兹朋友改变了对我的看法?”

“正好相反,他还是认为您是头等的神奇人物,所以您不在他感到遗憾。”

“真是个可爱的青年!”基督山说,“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晚上,对他就很有好感。那天晚上,我看他想随便找点什么东西权当晚饭,后来他就答应和我一起用了晚餐。我想他是埃皮内将军的儿子吧?”

“一点不错。”

“就是1815年惨遭暗杀的那位将军?”

“是被拿破仑党徒暗杀的。”

“是这样!喔,我很喜欢这青年!他的婚事不也谈起了吗?”

“是的,他将要娶维尔福小姐。”

“真的吗?”

“其真实性如同我将要娶唐格拉小姐一样。”阿尔贝笑着说。

“您是在笑……”

“是的。”

“为什么笑?”

“我笑是因为我似乎觉得,从他这边讲,对这婚事的热忱,一点也不亚于我同唐格拉小姐婚事上那一边的热忱。不过说真的,我亲爱的伯爵,我们现在讲女人都赶上女人议论男人了,这是不可原谅的。”阿尔贝这时站起身。

“您要走了吗?”

“问得真是妙!我已经烦了您两个钟头,但您还这么客气,问我是不是要走了!说句实话,您是世界上最有礼貌的人,而且您的仆人,一个个都是这么训练有素,特别是巴蒂斯坦先生!我从不曾有过这样的仆人。我的那些仆人像是全都跟法兰西大剧院舞台上的仆人学的,因为他们只有一句台词可说,所以总是走到前台说给观众听的。以后假如您不用巴蒂斯坦,务必优先让给我。”

“就这么说定了,子爵。”

“还有呢,请稍等。请代我向您那位老成持重的卢卡客人,卡瓦勒康蒂家族的卡瓦勒康蒂爵爷致意。万一他有意为他儿子成家,您还得替他物色一位小姐,至少从母亲一边说,应是位非常富有和高贵的小姐,而从父亲一边说,则应是男爵府的千金。我可以帮您一起物色。”

“啊,啊,”基督山说,“说实话,您帮得了这个忙吗?”

“可以的。”

“好呀,事情都不可说死。”

“啊,伯爵,”莫瑟夫喊道,“假如我能托您福,继续过我的单身日子,哪怕只是十年也很好,您这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会百倍地更喜欢您的。”

“一切都是可能的。”基督山说道,语气显得非常严肃。送走阿尔贝后,他回到自己房间,在他那只铜铃上敲了三下,贝蒂西奥立即赶过来。“贝蒂西奥先生,”他说道,“请记下,星期六我在奥特伊别墅请客。”

贝蒂西奥微微一颤,“好的,先生。”他说。

“你要多费心,”伯爵接着说,“各项准备都必须恰如其分。这幢房子是很漂亮的,至少可以成为非常漂亮的。”

“要弄得漂漂亮亮,就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换掉,伯爵先生,因为帷幕墙饰等都太旧了。”

“那就都换掉,但是有一间不能动,就是红缎窗帷的那间卧房,你必须绝对保持原样。”贝蒂西奥弯身一鞠躬,“花园也不要动,至于庭院以及其他地方,一切都可按你的考虑布置,我甚至希望能改得认不出原样来。”

“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办,保证伯爵先生能满意,只是伯爵先生如果再交待一下对晚宴有什么考虑,那我心里就更踏实了。”

“说真的,我亲爱的贝蒂西奥先生,”伯爵说道,“自从你来到巴黎之后,我看你茫然失措,惶惶不可终日,你难道还不了解我的要求吗?”

“不过,还望阁下能告诉我请哪些客人。”

“我自己还不知道呢,而且你也用不着去知道。什么样的人就在什么地方吃饭,有什么好问的?”

贝蒂西奥一鞠躬,然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