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谁是谁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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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色记忆

奶奶呵呵笑了:“这孩子还真讨人喜欢。”

京哲说:“你们慢用,那边忙,我先过去。”

望着京哲的背影,奶奶说:“淑霞嫁了个大官,可是,这母子俩咋落到开店过活呢?”

霜降摇摇头,也感觉很难理解。就低下头吃着冰粥,思绪不由拉得很远。

那个遥远的炎炎夏日的傍晚,自己背着满满的一筐猪草,摇摇晃晃的回家,村里的几个孩子跟在身后时不时乘自己不防备抓一把扔到地上,待自己回头,就跑远,叫着,挑衅着,直至将她推倒为止。她小小的身体被竹篓坠着侧躺在地上,胳膊无法抽出,狼狈的挣扎着,眼泪在眼眶里转,绝望之时,一双清凉的手轻轻把她伸向天空徒劳挣扎的胳膊上的背带解开,她敏捷的爬起,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失了神,你是天使吗?她傻乎乎的问,脏兮兮的右手不由伸向天使的脸。

天使抓住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轻轻一握,看向她的露在短袖外的胳膊肘,看见隐隐擦破的皮肤露出丝丝血痕,低头,他的嘴唇触上伤口,用舌头轻轻舔去上面的血丝和灰尘,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正的手绢,抖开后缠上她的胳膊。

霜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帮她把地上的草捡到筐里,“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是否再要一份冰粥呢?”一个声音温和的响起,她失措的抬头,看到京哲清新的笑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碟子,空了!关键是什么时候空的呢?

奶奶呢?回头看见奶奶在吧台和淑霞阿姨聊天。

京哲弯腰在她面前又放了一份,坐到她面前,霜降干脆红着脸低头与冰粥干起仗来,待脸色自然些,就问:“京哲哥,你高考了吗?”

“没有,我该上高三了,明年高考。”

“你要考北大,有把握吗?”

“北大?”

“记得你说过,将来你一定要上北大。”

京哲的脸色有点落寞:“哦,我,我……应该没问题。”

霜降看着京哲说:“你一定会考上的,你那么的聪明。”

京哲避过霜降热切的目光,淡淡笑了:“丫头,你该上高中了吧?”

“我今年就该上高中了,一定会考到你们信高的,在学校等我啊!”霜降得意的笑笑,一脸明媚。

京哲在手中的单子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撕下,递给霜降,眉头一扬,戏谑着说:“我们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哦,不如明天我们去西宫体育场溜冰,你有空吗?”

霜降脸一红:“几点见啊?”

京哲看她脸红不由的想逗逗她就说:“丫头,哥哥带你玩,不是约会,看你脸红的,哦,学会害羞了。”

霜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脸上羞红未退,眼风自然不锋利,看着反而像撒娇了。

京哲看得心一跳,说:“下午3点,我在西宫体育场的溜冰场门口等你。”

霜降羞红着脸点点头,走向吧台,奶奶和淑霞聊了几句,她们就道了别。淑霞请她们务必常常光临。

奶奶说:“今天真好啊。”

可是,她不知道,从明天开始,她们的生活就直接从六月三伏往严冬的冰窟窿里跌了。

崔京哲本以为自己会和网游相看两不厌,殊不知没几天撑着玩的,他竟然兴味索然了;尤其是今晚,更是打得没情没绪。

他随意倒在床上,枕着手臂,思绪却又回到今天那祖孙俩身上,那个嘴角有个红痣的女孩,多少年不见了,要有将近十年了吧?自从鳏居的祖父去世后,他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山水环抱的小村庄。

想起她,他感觉往事好像一下清晰起来,如环绕村庄的云气被一丝阳光拉开,清新的山水气息扑面而来。

那个傍晚,他刚踏入外公的村庄,看见前面几个孩童逐着一个被几乎齐身的竹篓遮盖的小小身影,青草在孩童们的手中抛下,一个踉跄,竹筐倒下了,没有传来农村娃粗俗的哭骂,他赶忙走过去,斥退几个闯祸的孩童,把那个徒然挣扎着伸向天空的胳膊上的背带解开,他看到一张秀美的脸,眼中盈盈的泪光,嘴抿得紧紧的,却没有哭,只傻傻的望着他,她的衣服被地上的土和身上的汗水揉得不像样子,却充满青草的气息,嘴角的红痣让她的脸十分生动。

你是天使吗?她竟然这样问自己。

看到她胳膊上擦破的地方,不由心一疼,想起妈妈在自己擦破皮时的动作,就赶紧用唾液为她消毒,用手绢包上,奇怪的是自己竟没有嫌脏,粗裂的伤痕擦过自己的舌头,自己竟然担心会不会弄疼她的伤口。

背上竹筐,感觉出乎意料的重,那个稚嫩的肩膀如何承受得住呢?把她送到家,竟然是住在外公家隔壁。

以后,知道了她的身世;经常听到隔壁传来她伯母的呵斥声;知道她每天要打一筐草喂猪,要打扫庭院,在大人忙时,要去放牛;村里的孩子总欺负她,可是,几乎听不到她的哭声,连抽泣也没有。

他们毫无隔阂的成了朋友,一起打猪草,一起放牛,他们总是把猪草背到街口,他把自己打的草放进她的筐里,她帮自己把筐里剩下不多的草隆虚一点,她总担心他打的不多会被外公骂,自己被她的念头弄得哑然失笑。他为她讲故事,搜肠刮肚的回忆看过或听过的女孩们可能感兴趣的故事,从《灰姑娘》到《白雪公主》,从《拇指姑娘》到《鲁宾孙漂流记》;她教他如何把草棵编成小虾篓,傍晚放到洛河边的小支流,早上就会收到十几只活蹦乱跳的小鱼虾;叫他拿着手电一起在夏夜到树林里摸“肉疙瘩”,第一次她把那种知了的幼虫放入他手心时,酥麻的感觉让他惊惧的尖叫了一声并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扔得很远;他教她吹笛子,她会把随意的一片树叶放到嘴里吹出清亮的调调,可是却教不会他。

炎炎夏日,在知了的嘶鸣声里,水边的村庄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