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安安难以置信的望着来人,甚至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疼痛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是他?
强有力的手指将链子毫不费劲的拉开,结束了毛安安被拴狗笼子的命运。
来人将毛安安仔细团成一团夹在怀里,伏低身体原地返回,毛安安一声也不敢吭,屏住呼吸生怕漏出一点声音。
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冷冽,从那人身上隐隐传来,让人心安。
毛安安抱紧他精壮的腰身,尽量将自己挂在他身上。
“啪。”
飞船上的灯突然全部被打开了,一瞬间刺眼的灯光将空间照得宛如白昼,让黑暗中潜行的两人措手不及。
毛安安钻出小脑袋,眯着眼看到艾利正从房间里走出来。
“不错嘛,李尔本亲王,您竟然连我的飞船也能潜进来,”艾利略带尊敬的问候偷溜进来抢人的李尔本,“我很佩服您的身手。”
李尔本一袭利落的紧身黑衣,却不是华丽繁琐的亲王装,而是在黑夜中完全不会反光的夜行衣,鞋子也是黑色的软胶靴,即使跳起来落在地上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谁也不会料到,高傲冷清的亲王大人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事,就连毛安安自己也不敢相信抱着自己的人是李尔本,他那么高高在上,怎么会为了她以身涉险?
毛安安紧张的抓住李尔本的衣服。
李尔本站直身形,将毛安安放到地上,右脚不动声色后撤,做出防御的姿势,冷冰冰说道,“我的身手再好,也胜不过阁下过人的听力。”
艾利抓抓后背,伸着懒腰走过来。
李尔本的视线从艾利耀眼的银发上平淡扫过。
“其实你的动作我真没有发现,是因为她,”艾利眼角斜楞着躲在李尔本身后的毛安安,“她的呼吸频率变了,即使你没有出现,我也会出来看看是不是她又在搞什么逃跑计划。”
随着艾利的靠近,李尔本警戒的将毛安安藏到身后,“我要带她走。”
艾利笑笑,“我早知道你要过来,只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亲王,竟然不用武力威胁我交人,反而自己单枪匹马跑来救人,这让我太意外了,你就不怕我抓住你要挟奥斯汀?”
李尔本冷哼,高傲的回应,“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艾利脸上的笑容继续玩世不恭,“李尔本亲王,我相信,凭你一个人离开我的飞船,我绝对拦不住你,但是你带了她,那你离开的机会就会下降一半。”
李尔本冷笑,自信满满,“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半的机会。”
艾利拍拍手,突然客厅四周的壁板滑落,露出几只暗舱,里面走出几名艾利的手下,每人都蒙着面,手里拿着枪械,将中间的李尔本和毛安安团团围住。
能在宇宙中打劫这么久而没被灭掉的人,一定有他超乎常人的异能,艾利的异能就是他敏锐的听力,和时刻戒备的警戒心。
艾利从毛安安招招手,笑道,“小东西,你过来。”
毛安安直往李尔本后面躲,艾利哄道,“男人之间的战争女人是不能掺和的,你也不想李尔本亲王因为你分心而被俘吧?”
毛安安瞅瞅李尔本,李尔本紧抓着她的手,“我会保护你。”
会成为累赘的……
孩子!
毛安安下意识的摸摸肚子,然后毅然挣开李尔本的手,跑进艾利的房间,伸出脑袋冲李尔本喊,“我相信您会赢的!”
李尔本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她藏好,立刻进入高昂兴奋的战斗状态。
枪声响起,震耳欲聋。
艾利众人简陋的装备没有激光枪,真刀真枪尽显男人本色,子弹射到舱壁又高速弹回来,空间里到处是横飞的流弹,如果不是毛安安明智的躲在艾利房间里,恐怕现在已经被流弹穿透八百回了。
外面的惨叫声络绎不绝,随时有人中枪扑倒,血液流淌的满地都是。
毛安安惊恐的看着房间门缝下渗进来的红色液体。
很快,枪声停止了。
也许是子弹用尽了吧,毛安安抖着手打开一条缝,抖抖索索向外面看去。
只见艾利跟李尔本斗做一团,破烂的披风在空中缠来绕去,李尔本仿佛一只凶狠灵敏的黑豹,反持一把手掌长的短刃与艾利厮杀,他们身周围着三四名手持利刃的手下,虎视眈眈寻找李尔本的破绽,试图给他致命的一击。
剩下的人已经七零八碎的倒在血泊中。
一名还没有死透的人浑身是血的爬向这边,他的颈动脉已经被割断了,血液喷射溅出三尺远,他捂着喷涌的脖子冲毛安安伸出血手,“¥%……”
毛安安听不懂,掏出翻译器发现他说的是“救我”。
可是,毛安安并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只吓得一个劲儿的后退,任谁也无法淡定的面对一个血人向自己爬来,身下蜿蜒出一条宽宽的浸透血迹的血路。
突然,那人拼劲力气扑向毛安安!
毛安安惊呼一声连滚带爬躲过一扑,却在下一刻被那人掐住脖子!
他手上温热的液体沾了毛安安一身,浓烈的腥气令人几欲作呕,毛安安吓得连叫也不会了,那人用力收紧手指,想掐死她。
失血过多手指已经没有力气了,血液的润滑作用让他总是掐不住毛安安细细的脖子。
终于,他举起了布满很多豁口的匕首。
毛安安用力抓住他的手,阻止匕首落下,可是男人手臂的力量即使毛安安用两只手也无法抵挡,匕首越来越低,眼看就要刺进毛安安的胸口。
李尔本一刀将艾利的手臂深深划伤,艾利手捂伤口,节节败退,他的手下蜂拥而上,根本不给李尔本一刻喘息时间,李尔本屈膝躲过攻击,擒住一名手下的手臂,用力将那人的手骨折断,快速狠厉的划开那人手腕上动脉。
血喷了出来。
又一个人冲上来,李尔本转身闪过,短刃从他肋下划过,那人都没哼一声便倒下了。
匕首越来越近,毛安安咬紧牙关顶住。
再坚持一下,颈动脉破裂的人不会撑太久,几分钟就会失去知觉,可是,匕首已经刺进了衣服里,尖端甚至划开了皮肤……
“啊!”
毛安安只觉手臂一松,那人竟跌落在地,胸口赫然插着一柄短刃!
毛安安慌忙回头看李尔本,果然是他掷过来的,力道相当之大,甚至连手柄也几乎没入那人的胸腔中。
可是,他把短刃扔过来,他就没有兵器了呀!
艾利再次冲了上去,失去武器的李尔本赤手空拳与他搏斗,毛安安拔了几下都没能把短刃拔出来,干脆从房间里爬出来,从外面尸体上捡了一把匕首。
“喂!”
趁两人分开间隙,毛安安急忙将匕首扔了过去。
李尔本凌空接住匕首,顺手向艾利投掷过去,艾利躲闪不及,肩膀中刀。
李尔本飞身过去欲将他制服,却不想艾利猛地拔出自己肩上的匕首向毛安安掷去,以毛安安的反应和行动力根本无法躲开,李尔本只得中途转向,险险格开匕首。
艾利趁机逃脱了。
毛安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尔本紧张检查了下她,没发现受伤。
穷寇莫追,李尔本收敛起浑身杀气,在地上捡了一个人的衣服擦擦手,抱起毛安安,“我们走吧,他还会回来的。”
毛安安点点头,抱住李尔本的脖子,紧紧贴住他的胸口。
她吓坏了。
不同于以前见到的李尔本肢解活物一口口吃掉的样子,刚才他那样肃杀的气势,每一招每一式浸透了满满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在他割断那人动脉时,眸子中暗淡无波,下手毫不留情,即使血喷了他一脸,他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只有杀过太多人的人,才会那样冷静的结束敌人的生命。
平日里隐藏在亲王衣袍下的身体矫健而有力,迸发恐怖的爆发力,她一直以为他跟想象中的帝王一样,双手洁白连老茧也没有,过着养尊处优衣来伸手的生活,即使掌握生杀大权也不会自己动手的那种人。
可是,她想错了。
李尔本从来就不是什么冷冰冰的冰山,他杀人的时候,浑身燃烧着地狱的火焰,他用刀的手法熟练深入到骨髓,仿佛一个天生的杀手。
见惯了血液和生命流逝,他的气质才会这么冰冷,难以接近吧。
回到李尔本的战舰上,毛安安稳定心神后发现他竟然只带了这一艘飞船,按理说亲王出行应该会有护卫队随行,再不济也有伊凡副官的舰艇跟着。
可是,只有孤零零的一艘。
“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毛安安担忧的问。
“没什么,”李尔本脱下浸透血液的夜行衣,光着上身轻描淡写的说道,“前几天乔治公爵发动叛变,护卫队全都在奥斯汀战斗。”
毛安安惊,“您就这样扔下了奥斯汀跑来救我?!”
李尔本看毛安安一眼,“那里有米尔在。”
“米尔回去了?”毛安安惊喜,“还以为他没有找到您呢,他没事吧?”
李尔本神情古怪,欲言又止,在毛安安焦急的目光恳求下说道,“应该没事,他的能力应付乔治公爵没有问题,何况还有伊凡协助他。”
毛安安狐疑,难道米尔没有告诉李尔本他的情况?
八成是米尔赶到奥斯汀,那边正反叛战争打得正是火热,估计也没机会提这事,毛安安想想就了然了,准备去浴室洗洗身上的血污。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李尔本冰冷的脸似乎有些忐忑,“还在生我的气?”
毛安安咦,“怎么会呢?”
李尔本不说话了,脸色阴沉沉的,拉着毛安安的手不放。
“您的苦衷我明白,我并没有生气,您能来救我,我已经感到莫大的荣幸了,只是,”毛安安扯扯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解释道,“我觉得这么狼狈跟您说话很不礼貌,所以想洗干净了再跟您道谢,再说,您也不想穿着黏糊糊的裤子站在这里吧。”
李尔本面色松了一些,“不要跟我道谢,你去洗洗,需要帮助叫我。”
等毛安安洗干净出来,李尔本也刚从浴室出来,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丝袍,柔顺冷滑的黑发披在肩上,长度只及肩,肩上的衣服被头发上的水弄湿了一大片。
毛安安擦着头发出来,很自然的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帮李尔本擦了擦他还在滴水的头发。
李尔本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目光中充满难以掩饰的惊喜。
毛安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奥斯汀,而现在也不是被圈养的那段时期,怎么会……是不是习惯使然……真的只是顺手……
“对……对不起……”毛安安急忙道歉,“我应该先征求您的意见……”
李尔本收回目光,恢复冰山神态,“没关系。”
毛安安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李尔本,问道,“刚才……您没有受伤吧?”
李尔本抬头看她,吐出俩字,“没有。”
毛安安小声说,“我知道您的自愈能力特别强,可刚才我看到你后背上全都是刀伤……”
李尔本神色一冷。
毛安安忙道,“我并没有嘲笑您的意思,只是担心您够不到伤口,如果需要……”
“不需要,”李尔本打断毛安安的话,拿了一套新军装,起身去驾驶舱,“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奥斯汀,希望米尔已经胜利了。”
毛安安心里嘀咕,救人的时候还一副拼命的架势,救完人马上就变脸,怎么回事呢?
两人沉默着回到奥斯汀,米尔驾着纯白色的战舰迎接李尔本的归来。
战舰缓缓降落,毛安安站在舱门出,笑容灿烂。
米尔带领各贵族及仪仗队将李尔本正式迎下战舰,恭敬的行了礼,“父亲大人,所有的麻烦已经处理完毕,请您检阅。”
李尔本点头,在伊凡的陪同下检阅军队去了。
米展开双臂,毛安安飞跑扑进米尔的怀里,米尔声音有些哽咽,“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想保护你。”
毛安安脸埋在米尔的胸口,“嗯。”
米尔抱起毛安安回到帝王宫殿,仔细检查毛安安的手脚,“有没有受伤?”
毛安安摇头,“没有,可是李尔本殿下似乎被砍了好多刀。”
米尔惊,“什么,父亲不是通过和谈将你赎回来的吗?!
“什么和谈呀,李尔本偷偷潜进飞船想把我带走,结果被人发现,血战了一场,”毛安安惊甫未定的说,“艾利那种人怎么可能答应和谈,放走了我失去筹码,他只有死路一条。”
“父亲骗我说他去和谈,他居然一个人……”米尔脸色变了,“原来父亲这样深爱着你……”
“你想多了,他怎么会……”
“不,父亲让我暂代他的位置镇压反叛战争……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乔治公爵会反叛,却这么容易的就被镇压下去……原来,父亲大人暗中指使乔治公爵反叛,目的是让我建功立业,他这样做……他竟然准备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