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心中不禁一阵失望。本来他还期待从令狐退一口中了解到一些父母从帖木儿帝国归来后的情况,可是看样子,令狐退一知道的还不如朱先生多。他黯然说道:“我对我父母也没有多少了解。”
令狐退一愕然:“此话怎么说?”
唐晨便将自己的成长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令狐退一听闻唐晨居然一直是作为孤儿在唐门长大,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自己的父母时,不由得大为触动,心生怜惜,忍不住摸着唐晨的头道:“唐晨,你若在唐门待得不顺心,就来昆仑祖庭吧,只要你愿意,我收你为关门弟子。”
唐晨心头一阵感动,但还是拒绝道:“多谢令狐掌教好意,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离开唐门的打算。”
他说的是真心话,尽管唐门于他或许有杀父之仇,但他从小在唐门长大,那里承载了他太多的感情,在父亲被杀的真相未查清楚前,他不会离开唐门。而且就算要离开唐门,他也不会投身到昆仑祖庭来,因为小柯在临时联盟呢!
“你应该叫我令狐叔叔。”令狐退一纠正了一下唐晨对他的称呼,然后认真审视起唐晨来,半晌后才说道,“知道吗?对唐门而言,你乃是叛徒之子!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唐龙的儿子,只怕……”
“令狐掌……令狐叔叔,这事还是让我自己决定吧!”
“好吧,一切都随你。”令狐退一无奈地说道,然后他将食盒放到唐晨面前,“你有很多天没吃饭了,先吃饭吧!”
食盒打开,里面饭菜飘香,还有两小壶酒,唐晨的肚子顿时咕噜直响。唐晨也不客气,当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刨食起来。
令狐退一则拿起一小壶酒小饮起来。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谈话,谈了不少话题,最主要的话题还是唐晨的父母。
从谈话中唐晨得知,令狐退一早在中土各派武林人士结成联军、驱逐魔教的那个时候就与他父亲唐龙认识,并相交莫逆,结拜成了兄弟,他们曾互相切磋武艺,也曾一起并肩战斗,还曾一起街头买醉。从言谈间唐晨不难听出,令狐退一这位现在的昆仑祖庭掌教非常怀念他的父亲唐龙,但不知怎的,只要话题一涉及唐龙那时的恋人东方凤,他都一阵沉默,不愿意多说一句关于这方面的话,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似乎是触到了他的什么伤心往事。
唐晨无意去触碰一个伤心人内心的伤口,所以他便问:“令狐叔叔,你给我讲一讲我母亲的事情吧。”
“我对你母亲了解得并不多。因为那个时候你母亲还未在江湖中崛起,我也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号。”
“哦?我母亲后来是突然崛起的?”
“是的,她的突然崛起,与‘武林至尊令’有关。谁也不知道失传江湖百年的‘武林至尊令’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母亲手中。你母亲开办了‘天下会馆’,本是打算以‘武林至尊令’号令中土武林,组织义军赴西部边陲抵御即将入侵的帖木儿大军,但事与愿违,只有少部分武林人士响应她的号召,更多的武林人士和武林势力只想图谋她手上的‘武林至尊令’,特别是当时的两大势力唐门和圣盟。
“唐门和圣盟都有一统江湖、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他们对‘武林至尊令’势在必得,先后派出大批高手前去‘天下会馆’抢夺你母亲手中的‘武林至尊令’,一度在江湖中掀起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你父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叛离唐门,投身到‘天下会馆’去辅助你母亲守护‘武林至尊令’的,并组织武林有识之士为抵御外侮作准备,不少前去抢夺‘武林至尊令’的唐门高手或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了你父亲剑下……
“后来,你父亲陪你母亲将‘武林至尊令’送到昆仑祖庭,药道人出关,执‘武林至尊令’号令武林共御外侮,后又将当时势盛的唐门打回了西蜀,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加深了唐门对你父亲怨恨……唉,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你父亲了……还是说你母亲吧……
“在那个时候,你母亲和你父亲还不是一对恋人,他们只是志同道合者。直到他俩上昆仑山将‘武林至尊令’交给我师父后,也许是因为要深入敌境去执行斩首行动了,极可能有去无回,你父亲才向你母亲表达了爱意。知道吗?你父亲当时向你母亲表白的时候,就在那座璇玉峰上。”
令狐退一一边说一边指着前方不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孤峰。
“璇玉峰……”
唐晨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跑到那座山峰的顶上去向母亲表白。
看到唐晨疑惑,令狐退一解释道:“六爻山上峰峦叠嶂,其中尤以璇玉、入梦、荒鳞三峰最为神异,这三座山峰均拔然独立、高耸入云,分处六爻山三面,好似六爻山接通天穹仙界的三道天线。这三座神峰,皆以峰上所生的神树而得名——璇玉峰顶上生有璇玉树,有凤凰守护;入梦峰上生有入梦树,有神豹守护;荒鳞峰顶上生有荒鳞树,有青龙守护。璇玉峰顶上的璇玉树又名“结愿树”,传言只要心志虔诚地对着璇玉树许愿,愿望便能实现。那时候,你父母都上去许愿,许愿之后你父亲便向你母亲表白了。”
“原来是这样。令狐叔叔,我想去璇玉峰的峰顶上看看,可以吗?”
“你也想上去许个愿?”
“是的。”
其实,唐晨更多的是想到父母亲定情之地去看看。
“昆仑祖庭有规定,除非得到掌教特许,否则是不准人攀登神峰的。你如果真想上去,我可以特许你上去。不过,到了峰顶,不得随意乱动那里的一草一木,更不得胡言乱语,以免惹怒神灵。”
“我记住了。谢谢令狐叔叔。”
接下来,两人一边小饮,一边又谈了许多,很快,太阳落山,夜幕四合,天上繁星点点,静谧而美丽。
唐晨手枕着头躺在地上,欣赏着安详的夜色,感觉与天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好似一伸手就能抓一把星星下来。他不禁又想起与小柯在无名山谷中初识的那个夜晚,那晚的夜色与今夜的夜色一样美丽,不同的,是身边的人——令狐退一也仰躺于地望着星空。
唐晨在欣赏夜色的时候,偶然发现,在六爻山白雪皑皑的山顶上,正有紫、青、黄三道光柱冲天而起,天上的繁星似乎都汇聚到了那三道光柱的周围,将六爻山顶上的苍穹照耀得比其他地方光亮许多。
星光璀璨,一道道若隐若现的光弧自苍穹中顺着光柱而下到六爻山山顶,好像那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汲取星华。
“那是什么?”
“那是宝物在汲取天空星华。”
唐晨十分好奇:“宝物?什么宝物那么神奇?”
“发出黄色光柱的,是‘武林至尊令’;发出紫青两道光柱的,乃是我昆仑祖庭的镇教之宝——紫青双剑。”
“‘武林至尊令’!紫气双剑!令狐叔叔,‘武林至尊令’也是一件武器吗?”
“它的材质不弱于世间一切神兵利器,不过,它的造型并不适合当武器用。”
“那就是一面令牌而已。那它为什么能在江湖中拥有如此高的地位?”
“关于‘武林至尊令’的历史传承,由来已久,有传言称,有缘人得到它,将获得历代武林至尊的武学传承,成就盖世武功,称霸武林。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谁也不知真假,它现在最大的价值,在于它的象征意义。”
“嗯。”唐晨点头,马上又突发奇想,问,“‘武林至尊令’、紫气双剑和罪恶之舟相比,哪个更厉害一些?”
令狐退一不由一愣:“罪恶之舟?”
唐晨这才想起也许这位昆仑掌教还不知道楼兰城发生的那些事呢,当下遂将罪恶之舟在楼兰城出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令狐退一听完,心中震惊,一阵欷歔后说道:“那罪恶之舟乃是传说中的绝世凶器,我没有亲眼见过,不好猜测。”
两人接下来又谈了许多。
从谈话中唐晨还得知,前几天陈飞星主持操办了令狐流云的追悼会。此外,令狐退一已在昆仑祖庭内部宣布他和胡娜娜在令狐流云被杀一事中并无什么错,不再追究他和胡娜娜,所以,他现在已是自由身,可以随时离开。
渐渐地,月亮开始西落,令狐退一喟叹着时间飞逝,站起身来挥挥袖,洒然腾空离开了。
唐晨也起身回房。可是,也许因为今晚谈话太多的缘故,他躺在床上竟无法入眠。
百无聊赖,他点亮青灯,将从令狐流云房间里得到的那个紫檀盒子拿出,打开,取出里面的那几样东西,细细阅读和端详。越是细读、深思,他越觉得这些东西与令狐流云被害一案关系密切。他把这些资料里记载的东西都牢牢记在了心中,以备将来查案时好派上用场。直到后半夜,倦意袭来,他才收拾妥当后睡下。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午时,唐晨决定去父母定情之地——璇玉峰顶。
跋山涉水,一个多时辰后,唐晨来到了璇玉峰下。
仰头望着高耸、陡峭、泛着白光的璇玉峰,唐晨深吸一口气,开始爬山。
刚开始爬的时候还不太吃力,不过,越爬越吃力,越是往上寒风越大,空气也越稀薄。但当唐晨气喘如牛好不容易爬上峰顶时,峰顶上浓郁得叫人浑身毛孔都恨不得张开吐纳的灵气令他的一切疲累一扫而光,他舒泰得差点呻吟出声。
放目看去,峰顶并不大,不过倒还平坦。在峰顶的中央赫然长着一棵奇怪的树,它枝干莹白,赛过羊脂美玉;它的叶子七彩斑斓,宝光流转,整棵树在高高的云空中散发出神圣的瑞气,似将这里变成了仙界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