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的拼命本钱,就是“裁决之枪”。
这里所说的“裁决之枪”,指的并不是“裁决之枪”的本体,而是其降下凡间来的一个分身化影。这个分身化影挟带着裁决之威,曾经一度险些灭杀唐晨和小柯,幸好后来沈丹舟出手,将之封印在唐晨的眉心中。
在天下会馆的那些日子,虽然沈丹舟曾教了唐晨一些驭使这“裁决之枪”的方法,但由于习练时日尚浅,而且唐晨的内功也不高,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不能将这“裁决之枪”的分身化影射出体外去伤敌。
虽不能将“裁决之枪”射到体外去伤敌,可是,在体内,特别是在神识海中,他却可以运使这“裁决之枪”随意刺射。
在感觉到敌人的神念入侵,在自己神识海中大肆破坏时,唐晨本能地就以意念驱动这“裁决之枪”,向着那股侵入自己神识海中的敌念狠狠刺去。
“裁决之枪”如神光飞电般从神识海的混沌中飞射出来,一下就将唐惊那股强大的意念刺成了飞灰。
“啊——”
唐惊哪里想得到唐晨居然还有这么一招杀手锏。遭此重创,他不由得浑身一震,惨叫出声。那深入灵魂的剧痛让他一把将唐晨扔开,连退数步,最后竟摔倒在船板上,抱头打滚不已。而他的两个眼睛已如银瓶乍破,淌下两行鲜血来。
也怪他自己,居然为了获取秘密将意念侵入唐晨神识海中,否则他也不会被这“裁决之枪”给伤着了。
“啊——痛死我了!”
唐惊痛得疯魔起来。这个时候,他的两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狂性大发,浑身爆发出强大无匹的真气,一下子将船篷震得支离破碎、八方飞散,就连他脸上的面具也在这股强大真气的震荡下四分五裂,掉了下来。
面具掉落,露出了他的庐山真容。
唐晨一眼看清,这个敌人竟是唐门家主唐风座下十个弟子之一的唐惊。
才看清唐惊的真容,唐晨就已被唐惊身上爆发出来的那股强大真气给震得飞出去两丈,摔倒在船尾,身子如散架一般,一阵阵疼痛袭来。
但是,身体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呢?唐晨甚至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已经完全震惊住了,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透凉。原来家主唐风对他竟有了杀心,不然怎么会派唐惊这类高手来捉他、逼问他呢。
“唐晨,我要杀了你!”
这个时候的唐惊疯魔而抓狂,已将要从唐晨身上获取小柯消息的事情抛于脑后,他现在只一心想将重伤自己、害自己两只眼睛破裂的唐晨给杀死。他狂吼怒叫着,双掌乱劈,真气纵横,那船板和水面被他真气击中,爆炸连声。
所幸,他现在双目已盲,而且神志已不太清明,不然,一旦他锁定唐晨位置的话,只怕唐晨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他杀的。
侧身险险避过一道斩落身边的气芒,唐晨不敢怠慢,急忙一头扎进水里。
他必须逃,马上逃,否则一旦唐惊清醒、冷静下来,他将逃无可逃。
唐晨水性娴熟,他一跳入水中,身子便如游鱼一般迅速向江底潜去,并贴着河床顺江而下。
他还将本来背在背上的两把宝剑取了下来,扔进“命运之戒”的空间里,这样孑然一身,无所障碍,会使潜游的速度更快。
这湖口一带水阔江深,任你目力再好,也望不见底。所以,以江水为屏障,唐晨迅速游离。
按理说唐晨应当十分安全了才对。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因为唐晨跳水时被一个人看见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飞。
在竹林中的时候,唐飞为了让唐惊能成功掳走唐晨,故意现出形迹引开胡娜娜。他将胡娜娜引离竹林后,就想甩脱胡娜娜这个尾巴,毕竟目的已经达到。可糟糕的是,任他使尽穿屋过巷、混迹人群、躲到车底等各种藏形匿迹的手段,都无法成功将胡娜娜甩掉。
既然无法甩开胡娜娜,他便琢磨着能否合唐惊之力将胡娜娜逼退。
在湖口城一带绕了几大圈子,惊惊险险地跟胡娜娜玩了一番“躲猫猫”后,唐飞估摸着这个时候唐惊应当已从唐晨身上有所收获,便回到之前与唐惊约好的见面地点找唐惊来了。
只是,唐飞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来到约定地点要与唐惊会合时,却看到唐惊正双目流血,狂性大发!而那个唐晨则一头扎进了水中,消失不见。
当唐飞登波踏浪赶到唐惊身边时,唐晨已经跳水逃匿有一阵子了。
以唐飞的本领,要在这个时候去追唐晨,还是有三分把握能将唐晨抓回来的。可他在心中稍加考虑后,还是打消了去追拿唐晨的念头。因为,这个时候他就算把唐晨捉到手,只怕也是便宜胡娜娜而已。眼下紧要的,是得先从胡娜娜的追踪下逃走。
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唐晨,那毕竟是师父交代下来的任务。
唐飞眼睛骨碌碌一转,已有算计。
“师兄,快住手,唐晨那小子已跳水逃走了!我是唐飞。”
唐飞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出手如风点了唐惊的软麻穴,令其身子一软,倒在了船板上。
唐惊的武功比唐飞要高出一截,唐飞若是在平时要制住唐惊,自是万难。不过,眼下唐惊刚受重伤,双目已盲,唐飞要制住他却是不难。
唐飞一招制住唐惊后,立时转身,目注茫茫江面。他的双瞳高度聚焦,似乎要穿透这浑浊的江水,看到正在逃遁的唐晨。
“唐晨,饶是你再奸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七色蛊,追附那人,随时等待我的命令。”
唐飞手指江面,从他的袖子中突然电射出一缕七色光芒。这缕七色光芒不是死物,乃是他以自己鲜血喂养的罕见蛊虫——七色蛊。
七色蛊,乃是上古异种,天性有灵,剧毒凶悍,罕有天敌。这物种本已灭绝,不过唐飞早年在南疆历练时,却从蛮族巫师的坟墓中掘得了三枚七色蛊的化石卵。谁曾想,有一枚化石卵最后居然神奇地孵化出一只七色蛊来。这只七色蛊一出世,立时就把另两枚同类的化石卵给生吞了,其性之凶邪可想而知。
唐飞用自己的鲜血喂养这只七色蛊,并辅之于符法秘咒,将这只七色蛊祭炼成了能够与他心意相通的傀儡,在他的心念役使下,这个傀儡七色蛊能够施展出附骨追踪、摄人精魄、夺人性命于无形等非凡技能,十分厉害。
唐飞一般情况下不轻易使用这个七色蛊,因为这是他的秘密武器。不过,现在为了完成唐风交代的任务,他不得不动用这个七色蛊了。
七色蛊电射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七色光线,“哧”地一声没入水中。
不大一会儿,正在水底逃遁的唐晨突然浑身一震,感到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自己体内,让他禁不住一阵心悸。不过,好在这东西进入他体内后便蛰伏下来,并没有直接作乱,不然,他体内真气一乱,铁定会被江水给呛死。
来不及细细查验究竟是什么东西钻入了自己体内,唐晨继续向前游去。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何况,人在水底,光憋气就已经够难受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只是,唐晨却没想到,这个钻入他体内的东西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
那个人,是一位江边垂钓的老叟。
这老叟,怕是已经年过古稀了,满脸的褶皱,尖腮圆目,眉发俱通红似火,只不过因为他戴着斗笠的缘故,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到他那一头奇异的红发。
这老叟本来一直闭着眼睛,如石雕一般坐在江边垂钓,纵然之前江面上一度因为唐晨、胡娜娜、唐蓝、唐惊等人的出现而闹出过不小的动静,但他一直都置若罔闻,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可是,当那只七色蛊自唐飞袖子中射出,并在空中划出一道七色光线时,这不动如山的老叟却霍然睁开了眼睛,盯向那道正自消逝的七色光线。
“这是……怎么可能!七色蛊不是已经绝种了吗?怎么还会有活的?这七色蛊乃是炼制‘化形丹’的主药,老夫数十年来游遍三山五岳,深入莽荒丛林,欲寻一枚七色蛊的化石卵而不可得,没想到这七色蛊居然还是活的!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啊!老夫梦寐以求的‘化形丹’有望炼成了!”
老叟喃喃自语,神情激动非常,就像饿死鬼突然看到了丰盛的珍馐一般。他当即起身,一步踏上旁边的竹筏。
霎时间,竹筏便如飞一般迅速滑动,在江面上荡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纹,直追唐晨潜游的方向而去。
唐飞也没有想到他放出的七色蛊会引来一个垂钓老叟的觊觎。他放出七色蛊后,便立时转身将唐惊夹在肋下,然后踏波踩浪,向着江面右岸飞奔而去,神色甚是慌张。
他不得不慌张,因为他已远远地看到胡娜娜追过来了。这不,他才踏足江面右岸,胡娜娜便已追至左岸。一江之隔,胡娜娜一眼便瞧见了唐飞。
唐飞不敢怠慢,发足狂奔。
“竟敢掳走本姑娘要的人,真是活腻味了!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姑娘都不会放过你。”
胡娜娜恨恨地说了这句话后,便双足提劲,施展轻功渡水登波,往右岸追了过去。
在飞渡江面时,她感应到江面上还有别的高手的气息,本能地扭头去看,一眼望见了正驱筏疾驶的红发老叟。
“咦,那不是有‘炼药丹鬼’之称的红发老祖吗?原来他竟在这里。不知这老鬼在江面上驱筏疾行又是所为何事。罢了,我且不管他,先追着前面那人,捉到唐晨那小子再说。”
胡娜娜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老叟的身份。那老叟乃是一位炼药大师,武功虽然也就“道二”境界左右,不过其炼丹的本领可非同凡响。若不是因为现在要急着去捉拿唐晨,胡娜娜还真有心上去和这位炼药大师搭搭讪。
当然,这也是因为胡娜娜并不知道唐晨其实并不在唐飞手中,不然她也不会穷追唐飞不舍。
几个起落间,胡娜娜飞渡数百丈江面,追着唐飞,消失在右岸的密林中。
而红发老祖在驱筏行了近半里路程、转过一道江弯后,他目注江面,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显然已经锁定了江底的七色蛊。
身为炼药大师,隔着这浑浊的江水,红发老祖也许并不能锁定唐晨的身影,可是他却能轻易锁定七色蛊。七色蛊乃是上古异种,本身带有一种远古气息,这种气息透出江面,别人也许辨识不出,但红发老祖却一嗅便知。毕竟是炼药大师,他在辨识物种气息方面,是有过人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