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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母子关系

有道是“凤栖梧桐”,这栖梧宫原是每朝皇后的居所,皇帝乃人中龙凤,皇后宫殿名为栖梧便是希望多承雨露。然而浩渊先帝与太后不和,却不得不遵从太皇太后之命封后,于是便将一座偏远的宫殿命为栖梧宫,赐予太后,以此正名。渐渐的这栖梧宫便不再有当初的含义,成了一处平凡的宫殿,现如今即便先皇驾崩太后也未更换宫殿,仍旧住在这偏远的栖梧宫。

偏远的栖梧宫中,布置典雅,花草萦绕,不似其他宫殿般庄严肃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柔情,宫人间也嬉笑玩闹,一派轻松,可以想象这里的主人是怎样一副温婉柔肠。

此刻,这里的主人正在书房安静地看书,宫人们都自觉地不去打扰。

布置舒适的书房内,一名素衣女子斜靠在软榻上,发丝松散地挽了个髻,昭示着她已是出嫁的妇人,岁月的流逝在她眼角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却掩盖不了她曾经的风华。

女子手中翻阅着一本闲情杂记,时而抬手捋过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一派闲适淡然。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数片粉嫩的花瓣落到榻上,女子抬头望了望窗外,放下书卷,无视庭院内的好风光,起身将窗叶掩上,回过身不意外地看到软榻边站了一名黑衣男子。

见女子走近,男子咧嘴一笑,亲昵道:“娘亲每次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我。”

女子伸手点点男子额头,笑道:“你啊,若不是每次来都搞这么大动作,我怎会发现?”

男子摸摸额头委屈道:“哪有?”

“呵呵……”女子掩唇一笑,不再争辩,重新坐回榻上,男子乖巧地坐在女子身边,任由女子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毫不反抗。

女子拿起巾帕细细为男子擦拭,满目柔情。

“影儿今日怎会来得这般早?”

男子唇边的笑容散去,道:“皇上发现了我的存在,这会儿正往栖梧宫来。”

“是么,”女子放下手中巾帕,道,“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我是您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影卫,其余的并未多说。”

女子叹息:“你若说是先皇派在他身边的他反不会多疑,可若说是我,便不能善了了,他们父子二人可都把我当仇敌看待。”

影心中一痛,单膝跪下,望着女子哀伤的眼眸,坚定道:“他一定会理解您的。”

女子笑笑,掩盖住眸中的惨淡,伸手将影扶起,道:“你怎又动不动就跪下了?还嫌娘亲不够心疼么?”

影赶紧顺势起身,认错道:“不会了,影儿再也不会做让娘亲伤心的事了。”

女子伸手捏捏影的鼻尖,笑道:“还是影儿最好最贴心。”

“当初,娘亲将我从暗卫营中救出,认作义子,给我名字,予我亲情,让我不至于像暗卫那般成为一个无情无心的怪物,那时,我玄日影便发誓将您当做亲生母亲,一辈子听您的话,一辈子对您好。”影认真道。

“玄日影”是太后为影取的名字,意在让影真真正正将自己当做玄日璟的兄弟。然身为天之骄子的玄日璟如何能容得下非同系血亲叫此名字,虽未入族谱,但也是不允的,深知此理的影便在告知玄日璟名字时刻意隐瞒了前二字。

“影儿还说这种话,影儿便是我的亲生骨肉,再也不许怀疑了。”太后佯怒道,心中却一阵黯然,是自己刻意引导,又怪得了谁。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两人不得不停止对话,太后将面具重新为影覆上,理了理他的发鬓便出去了,看来有些事只能问皇上了。

太后来到书房外厅,刚在主座坐下,玄日璟便踏了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

“皇儿免礼,今日怎会想到来本宫的栖梧宫?”

“儿臣多日未见母后,十分想念,便来看看。”

“皇儿,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讲这些虚的,徒令人生寒。”太后挥退斟茶的宫女。

“母后说笑了,母后安排了一名影卫高手贴身保护朕,对朕如此关心爱护,朕自该感恩于心,怎会放肆。”

“皇儿这是怪罪母后私自安排人在你身边?可若不是你遇险,影儿是不会出现的,皇儿若安分些,母后也不会如此操心。”太后不看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泯了一口。

“影儿?母后是否对那名影卫亲昵过头了?不过是区区一名影卫,却得母后如此青睐,难免引人遐想啊!”玄日璟冷哼道,言下之意是太后与那名影卫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先帝辞世多年,太后一人难免孤寂,找个面首之类的还是有可能的,前朝也不无先例。

玄日璟自己都没发现,方才的话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醋意,如此亲昵的称呼也只是在小时候听母后叫过,那时候“娘亲”“璟儿”互相称呼,没有这许多虚礼,别提有多温馨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母子两人间变得如此生分,互相防备。

太后轻轻放下茶盏,并未生气,毕竟她与影儿间的关系确实不同寻常,只是并非皇上所想罢了。

“皇儿过来坐,你我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谈谈心了。”太后招手道,称呼也软了些。

玄日璟应声过去坐下,神色间却仍透着疏离。

太后细细描摹玄日璟的眉眼,抚上他眼下的青黑,“皇儿昨日可是熬夜了?国事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若有似无的清香萦绕在玄日璟鼻尖,与昨晚那人身上的味道重合,玄日璟眸光一寒,难怪觉得那味道熟悉,原来竟是母后身上的,该死的影卫!

心中想法被证实,玄日璟费了好大劲才压下怒火,邪魅一笑,道:“多谢母后关心,不过,这并非国事操劳所致,而是……儿臣昨夜误食春`药,与您的影儿做了不少运动,今日自然精神不济。”

不意外地看到太后瞬间苍白的脸,心中闪过的是报复的快感。

一阵微风拂过,如安抚一般,平复了太后的心。影儿做事极有分寸,断不会做出这种有违伦常之事。收敛心绪,太后扯出一抹笑,道:“皇儿正值青春年少,还是少去烟花之地为妙,若伤了身子可不好,浩渊的繁荣昌盛可都握在皇儿手中,若毁了浩渊这百年基业,你我可都是罪人了。”

“母后说的是,儿臣日后定当小心。只是母后怎知儿臣去了烟花之地?那影卫也太多嘴了些,母后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他。”果然那影卫是母后派来监视他的。

“影儿现在是你的影卫,可不会与我多说什么,你与小德子去烟花之地的事已闹得人尽皆知,竟还问母后是怎么知道的!若非你私自出宫也不会遇险,虽知影儿定会护住你,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玄日璟目光一寒,人尽皆知?母后,消息传的还没这么快。看来您真的很维护他啊……

“儿臣知道了,当时也多亏了影及时出现,救了儿臣一命,否则儿臣就回不来了,儿臣会好好感谢他的。”玄日璟“感谢”二字说的极重,太后心中一凌,希望这两个孩子能相安无事吧。

“对于刺杀一事,皇儿可有眉目?此事还需尽快查明,以绝后患。”

“此事儿臣自有打算,就不劳母后费心了。他们敢刺杀儿臣,便要有胆承担后果。”玄日璟阴阴地说道。

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玄日璟便寻了个理由离开,若无事他绝不愿在此多留,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令他看了生厌。

太后目送玄日璟离开,轻叹了口气,道:“影儿,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事太后本不欲问影,奈何暗线们知道的不多,只知皇帝进了青楼,出来后便失了踪影,联系影身份暴露的事太后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皇帝那一番暧昧不明的话仍令太后耿耿于怀。

随着太后的问话,一个人影慢慢从虚空中显现,侧立在太后身旁,乖顺道:“娘亲,皇上昨夜进青楼应当是好奇靖王喜欢之人,并未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只是喝了不少酒,那酒中含有催情药物,皇上自幼服食一些微毒药剂,那酒并未对他造成影响,后来有人行刺,打斗中才激发了一些药性,皇上命我守着,自行解决了问题,之后便随我回宫了。”

影真假参半地讲述着,自觉隐瞒了那羞耻的一段,心中为三年来第二次欺骗娘亲而内疚,话语却平淡认真,看不出半点虚假。

“如此甚好!只是,如今皇上知晓了你的存在,少不得为难于你。答应娘亲,若是呆不下去,便走吧。”太后语重心长道。

“娘亲,三年前我没走,三年后我便更不会走,我说过,会一辈子陪着娘亲,保护好弟弟的。”影坚定道。

影已经许久没有叫过皇上“弟弟”了,当初成为娘亲的孩子时,便被告知,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弟弟,影也一直将皇上当做弟弟,只是源于身份,影许久都不曾这样叫过了。如今再次唤出口是为了表明决心,让娘亲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家人的。

“傻孩子!”太后温柔地笑着,眸中透出的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