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阿瑟传
1667000000098

第98章 力挽狂澜(2)

在远东事务中,国务院的作用不断加强,不仅在日,朝鲜半岛同样如此。当战争结束后,两位名叫迪安·腊斯克和查尔斯·博恩斯蒂尔的陆军上校奉命处理朝鲜的有关投降事务。朝鲜被日本占领和侵略了将近50年。方便起见,他们决定三八线以北的所有日军向苏联投降,而三八线以南的所有日军向美国投降。

曾有人乐观地估计,南北朝鲜将会在几年内在民主选举的政府下实现统一。但这种想法并没有发生。在日本统治时,朝鲜人根本没有自由。直到1948年,朝鲜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年长的基督教徒李承晚,他在美国保护下掌管着右翼政权,另一个是金日成,他是自负的暴徒,是斯大林主义的追随者和共产党的头目。

三八线以南的投降军队由约翰·R·霍奇中将的第24军接管,但战后大批军人复员使24军的实际兵力很快降到不足一个师,并在不断削减。麦克阿瑟建议,如果美国不想在朝鲜保持足以对该国进行防卫的军队力量,就应该完全撤军。“如果出现严重威胁朝鲜安全的情况,”他告诉参谋长联席会议说,“出于战略和军事的考虑,我们就不得不放弃所有有名无实的军事支持……我们必须增强第24军的兵力,要么让国务院来接管美国在朝鲜的占领利益问题。”他的建议被杜鲁门、参谋长联席会议、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务院采纳,而且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1949年6月前,美国作战部队全部撤出朝鲜,只留下了500名美国军事顾问,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训练南朝鲜军队。

1950年1月12日,迪安·艾奇逊来到华盛顿的国家新闻社俱乐部,午餐时为了便于记者理解,他用很多铅笔和咖啡杯组成了美国在太平洋区的防守线。他表示,这条界线从阿留申群岛延伸到日本,直到冲绳,再继续向南到菲律宾。美国并不打算保护南朝鲜。这位国务卿所说的是不可否认的,但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还是个谜。发表这次演讲可不是艾奇逊最聪明的做法。

5月18日,麦克阿瑟请来赛勒斯·L·苏兹贝格来到大使馆和他共进午餐。他和苏兹贝格分享了他对于俄国为什么更倾向于东方人而不是西方人的原因,还说了联合国应该废除战争的原因,以及日本人本质上保守的性格让他们中的99%都对共产主义不感兴趣。当苏兹贝格问起爆发战争的可能性时,麦克阿瑟告诉他几乎没什么可能。中国共产党算上不军事威胁。只有苏联有能力攻打日本,但苏联目前在远东地区的75万军队都是防守责任。

这些都是他对苏兹贝格说的,而且他可能就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要接受国防部的命令,“避免有关和俄国交战可能性的阐述或推测……公开场合应持不侵略它国的态度。”华盛顿有关当局还命令他,“应该信任联合国,可以充当维护和平的机构”。

然而,麦克阿瑟自信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尚未受到考验的联合国,而是派到远东司令部的4个步兵师和第5航空队的B-29轰炸机。但他不知道的或不愿意承认的是远东司令部是非常脆弱和靠不住的。

参谋长联席会议于1950年2月访问日本。和麦克阿瑟不用的是,他们事实上是看美军的4个师,观看他们的野战训练,以及和军官们交流。尽管麦克阿瑟是远东司令部的总司令,有责任纠正他们在战斗能力上的重大缺点,但他本人对此从没表现出任何兴趣。相反的,作为最高司令代表同盟国的13个成员国在对日本的占领问题上忙得不亦乐乎,这项任务对他来说有趣得多。让他站在泥地里冒着大雨看军队演练?想一想为什么不可能搞一次营以上规模的军事演习?他现在升华的境界,已超过了关注这些世俗的高度了。

第5航空队处于高度备战状态,但这只能让地面部队那种不好不坏的状态显得更加突出。区别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空军领导层的过人之处。而麦克阿瑟没能保证他的地面部队和空军保持一样的高标准,则是他令人震惊的疏忽。然而,似乎没有人关心麦克阿瑟的军队的战斗能力下降的程度——连总统、国防部、陆军部部长甚至连参谋长联席会议也不关心这一点。那么为什么他要对此做出很好的解释呢,他有这个必要吗?

第8集团军的军官们不仅知道他们的战术部队最多也只有40%处于备战状态,而且他们还将这一情况和参谋长联席会议做了如实汇报。执行军事占领的部队的人员多是志愿参加远东任务,他们“干一会就能获得50美分,干一整晚就能获得一美元”,他们喝的啤酒15美分一瓶,让点头哈腰的日本人给他们擦靴子、擦枪,自己却逛逛,这几年都过得很舒适。他们的指挥员对他们的作战能力不抱幻想。然而,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们却声称这些部队给他们留下了印象深刻!他们说,这真是出色的部队,训练有素,领导有方,士气高昂。作为经验丰富的陆军指挥官,他们知道如何审查一个部队,并如何和长官对话。但他们还知道,任何试图提高麦克阿瑟的战备状态的努力都导致开支的增加……和一番明争暗斗。

国防部部长路易斯·约翰逊是个狂人的想当总统的人。罗斯福总统在1940年把约翰逊降职为陆军部长。史汀生认为他是在进入政界高层中最不忠诚的人之一,而且杜鲁门会在1950年认清,并得出同样的结论。现在而言,尽管杜鲁门将约翰逊从一堆死气沉沉的官僚中拉出来,还任命他为国防部部长,因为德鲁·皮尔逊迫使詹姆斯·福里斯特尔从办公室的窗户跳楼身亡了。因为战后公众普遍希望减少国防开支,约翰逊打算直骑上这匹裁减预算的快马直捣白宫,那些参谋长联席会议对说话不干净、骄傲自大的小丑很不满意,这会让他提出的任何可能导致他在他们面前抓狂的建议。在他们的远东途中,他们在和麦克阿瑟讨论时,没有就远东司令部地面部队战备状态提出任何问题。

同时,朝鲜军事顾问团的团长威廉·L·罗伯特准将正在国务院的指导下训练刚组建的南朝鲜陆军。1950年春天,罗伯特报告说东部前线一切正常。他告诉《时代》杂志的一位记者,“除美国以外,南朝鲜军队是最好的。”

1950年6月25日星期天清晨5点正,麦克阿瑟卧室的电话响起。盟军最高司令部的值勤官通知他,据悉,北朝鲜军队就在几小时前“大举”越过了三八线。麦克阿瑟马上穿戴好,但他并没感到危急,也不十分担忧。所有事都在掌控之中。在过去的几年里,南北朝鲜在三八线附近就经常交火。他们都派了突击队到敌方的领地进行经济破坏,制造惊恐。这只不过是另一次挑衅罢了,可能就是规模大一些。整件事很快就会平息。

1949年要将美国地面部队从南朝鲜的撤离决定是冷战时期最鲁莽和最令人困惑的决定之一。日本由众多岛屿组成。这些岛屿的安全几乎取决于完全取决于海上航道的控制权。美国撤军事实上是破坏了对朝鲜海峡的作用——朝鲜海峡是将朝鲜和日本分开的狭长海峡。如果美国不在海峡两岸建立强大的军事力量,那么日本的安全就可能因为北朝鲜为占领南朝鲜而发动的战争、军事政变或共产主义政权革命而存在危机。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最近结束的希腊内战以及东南亚的越南不断增加的政治和军事势力都并非偶然事件,这种威胁不是凭空想象的,并非遥遥无期的,并非反应反共目光短浅的视野中微乎其微的事。这是有头乃的人每天都能从《纽约时报》或是《华盛顿邮报》中读到的大事。1949年,意识到在欧洲和亚洲的共产主义领导人正是试验西方分离的限度,探查可以挖掘的短处来加以利用,并非只有乔治·凯南一人。

南朝鲜的命运只对朝鲜人来说十分重要,对别人就不那么重要了。但日本的命运则不然。几个世纪来,日本军队一直将朝鲜半岛看作是是“通向日本心脏的利剑”。对朝鲜海峡的控制是对于日本国土安全十分重要的,就像英吉利海峡对于不列颠群岛安全的重要性一样。美国的作战部队从朝鲜全部撤军,就失去了对付宽度只有40英里的海峡那一岸的战争威胁、政变或是改革的保障。麦克阿瑟谈起全球战略可以说上几个小时,甚至几个星期。但在这件事上却大错特错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也将这机会从指尖溜走,然后反过来给迪安·艾奇逊当头一棒那么参谋长联席会议犯下这个错误的时候,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呢?

1949年,参谋长联席会议是在一种温怒和沉闷的气愤中召开了一系列会议,这个场景更像是在托儿所,而不是高层军事指挥官在考虑国家安全事务。陆军和海军在任务、作用和资金问题上都被卷入了令人不快的,当堂对峙的局面,通常夹杂着个人攻击。陆军参谋长奥马尔·布雷德利和海军作战部长路易斯·E·登菲尔德简直就不能待在一个房间。空军参谋长霍伊特·范登堡既是出色的飞行员,也精通军事政治,但由于他过于聪慧,无法在布雷德利和登菲尔德之间斡旋。参谋长联席会议喋喋不休地互相争吵,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几乎没有时间来讨论长期战略。有些防军和海军将领意识到让地面部队从朝鲜撤军是战略上的一大错误,但他们的意见没有受到争论不休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重视。

罗伯特将军估计到南朝鲜军队的战斗能力是不足挂齿的。数万人的军队,没有坦克,没有重型火炮,为数不多的现代战地无线器材,没有近距空中支援。后勤保障松懈。既无实战经验,也没有进行取得经验的试验。与其说是军队,还不如是说是维护李承晚那不得人心的政权的准军事部队。

北朝鲜军队,或者说人民军则截然不同。约有15万军人,都训练有素,并有由苏联提供的精良装备。自称拥有大量坦克,机动式的火炮和100多架战斗机。人民军的很多军官都是中国东北抗联的红军老兵。这是一支顽强而自信的军队,完全有实力把南朝鲜军队赶到朝鲜海峡,再把那些残兵扔进大海。

此外,麦克阿瑟对这些毫不知情。一年多来,朝鲜一直处于他的管辖范围之外。在他得知北朝鲜受到猛攻,立即在他办公室召开长达数小时的会议,会上,他信心十足地宣布,南朝鲜面对的是“威力大侦察”。美国没有义务保卫南朝鲜,他也并不指望杜鲁门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但“只要华盛顿方面不阻挠我,我一只手就能解决这件事”。

几小时后,杜鲁门在华盛顿的授权麦克阿瑟用船只给南朝鲜军队运送迫击炮、火炮和补充的弹药,这样南朝鲜军队准备对已接近的汉城的北朝鲜坦克部队正面交锋。麦克阿瑟还接到命令,派一队侦察小组,监控事态的发展。命令空军随时保持警惕,一旦斯大林决定参战,就“摧毁苏联在远东地区的所有空军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