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阿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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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捐躯时刻(3)

尽管十分英勇,但温赖特很可能并非防守巴丹半岛的合适人选。他出身骑兵,只懂得浅显的作战策略,对如何有力利用炮火,建立交叉火力网防守前沿阵地,以及构筑纵深防御阵地知之甚少。他还极其错误地判断7英里的间隙敌人是无法穿插的。1月21日,约500名日军出现在第1集团军右后方一英里处,在巴丹半岛南北向唯一一条像样的公路上设置了路障。

麦克阿瑟派萨瑟兰第二天上午去查看形势。毫无作战经验的萨瑟兰惊呆了,他没有及时组织发起猛烈反击,消灭敌人,而是让温赖特后撤,就地构筑新防线。这一决定颇有争议,而且萨瑟兰并不是作这一决定的最佳人选。然而,现有的防线值得一守,温赖特别无选择,只能听从萨瑟兰的命令,因为他代表了麦克阿瑟。第1集团军后撤,迫使第2集团军也后撤。温赖特被迫丢弃了他的大部分火炮。

此时,日军又制造了另一个威胁——在半岛两侧登陆,地点在温赖特退守的下一道防线的后方。麦克阿瑟命令他亲自指挥,把日军消灭在这两个滩头里。

日本人进一步向巴丹半岛步步推进,将美军逼退至最后一道防线,麦克阿瑟不断向陆军部紧急求援。惊恐万分的他悲观地致电马歇尔道“若我牺牲,推荐萨瑟兰作为接班人。”

艾森豪威尔负责处理陆军部与麦克阿瑟通信交流。珍珠港事件后一周,马歇尔将艾森豪威尔委派进了作战计划部,他的任务是设法援助菲律宾。虽然马歇尔了解战役的必然结局,但他还是告诉艾森豪威尔:“尽一切努力营救他们。”

麦克阿瑟的老上司帕特里克·J·赫尔利被任命为准将,前往澳大利亚。他的任务是征集到船和愿意冲破敌军封锁线的船员,并为麦克阿瑟运送武器、食物和医疗品。艾森豪威尔分配给赫尔利1000万美元的黄金和现钞。尽管报酬不菲,但赫尔利只找到6组船员愿意尝试,并且其中只有3组成功了。第二次根本就没人再愿意去了。

极力为麦克阿瑟送去援助期间,艾森豪威尔承受了巨大压力,他在日记中发泄沮丧情绪,这成了日后人们所说的他反麦克阿瑟的明显证据。在好几处,他骂麦克阿瑟:“麦克阿瑟还是和以往一样不可理喻……他只喜欢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他还是拒绝面对现实……麦克阿瑟简直不知所为。”诸如此类骂人的话。

当时,艾克身体欠佳,却又被迫承担着一生中最为艰巨的工作。他发现这是件无比沮丧却又徒劳无功的事。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他要坚持每天16个小时,一周7天的繁重工作。此时,他的父亲病危。父亲去世后,艾克忙得连葬礼都没有参加,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1942年初的几个月里,他不仅骂麦克阿瑟,几乎什么人他都骂。他咒骂那些只说大话并不务实的共事者,他咒骂无能的美国航空兵,懦弱的英国人,他蔑视海军,并说“能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办法之一就是将海军上将金杀掉。”有时,他声称:“远东是关键”;而另一个时段他又说远东并不重要。1942年初的艾克日记里的内容近乎歇斯底里,而此时他正在极尽全力地帮助麦克阿瑟,尽管知道是注定要失败的。

虽然说了些蔑视麦克阿瑟的话,但他还是感动地承认道:“麦克阿瑟干得不错。”l月25日,他给麦克阿瑟去了一封电报,恭贺他62岁的生日,说T·J·戴维斯也一同“衷心地祝贺您的生日……我们骄傲地向您和您创下的鼓舞人心的功绩敬礼……我们衷心地祝福简、亚瑟和您永远健康平安。”

蔑视麦克阿瑟的话,是在巨大压力下疲惫不堪的人,看到身边的人面临死

亡和有被俘的危险,而自己却无力帮助他们的情况下写出的。史汀生对菲律宾人的悲剧表现漠然,他在自己日记中冷漠地写道:“有时候必须有人死去。”

太平洋舰队在珍珠港的损失惨重,使救援菲律宾失去了任何可能性。同时,罗斯福与丘吉尔1月初达成的“德国优先”的全球战略协议也排除了这一可能。盟军将继续对德进攻,在太平洋进行战略防御。麦克阿瑟对这一决定十分恼火。这不仅因为这一决议将他的部队放在了次要地位,更为重要的是,他一贯确信与美国的未来息息相关的是太平洋周边地区,而不是日益衰落的欧洲地区。

陆军部认可“德国优先”的战略后,就会接受菲律宾的必然陷落。人们开始想方设法从废墟中救出点儿什么。1月13日发给麦克阿瑟的电报原文写道:“我们正在考虑命令你离开菲律宾,到澳大利亚指挥集结在当地的美国军队……”这句话在电报发送之前被删掉了,但重新提及此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1月底,温赖特夺回了日军在巴丹半岛的滩头阵地,这是日军自第二次大战以来的首次失利。日本人建立起傀儡政府,任命其前秘书乔格·瓦尔加斯为总统,并向菲律宾人民保证,只要人民停止战斗,菲律宾可以立刻独立。奎松的态度变得更加难测。奎松提议将自己交给日本人用以验证他们的诚意。麦克阿瑟毫不客气地告诉他:“曼努尔,你的建议真是荒唐啊,日本人是不会让你住进王宫的,他们只会割开你的喉咙。”日本人不会想建立一个真正独立的菲律宾。麦克阿瑟对奎松说,如果他向日本人投降,日本人只会把他监禁起来,然后以他的名义发号施令,由此更易控制整个群岛。“我们会回去的,”他向奎松保证,“我将用佩刀开辟你重回马尼拉的道路。”

然而,奎松不再相信罗斯福的任何援助保证。他在一封电报中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华盛顿已经无视菲律宾的存在了吧……因此近期不会有任何援助行动,直到抵抗到走投无路?”

罗斯福无可奈何地回答:“我无法确定援助到达菲律宾的日期……“也就是说,群岛会沦陷到日本人手中。但罗斯福保证,美国将“最终”解放他们。

麦克阿瑟给马歇尔发报,告诉他现在该计划将奎松转移到安全地点。可陆军部内部更关心的是如何将麦克阿瑟转移。艾森豪威尔坚信,麦克阿瑟宁可死在科雷吉多尔岛也不愿投降,但马歇尔担忧的不是他被杀而是被俘。麦克阿瑟如果落到敌人手里那简直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会大力削弱美国士气,为陆军带来不可磨灭的耻辱。2月4日,马歇尔建议麦克阿瑟到澳大利亚建立新指挥部。麦克阿瑟拒绝考虑此建议。相反,他再次请求海军西进突破日军封锁线。

与此同时,奎松正为罗斯福令人气恼的电报而烦恼。他筹划着怎样结束计划。他请求美国给予菲律宾自由,对群岛中立事宜进行谈判,美、日军队都撤出让菲律宾脱离战争。塞耶比较支持这个想法,致电说:“如果美国的援助没有希望近期到达,我认为奎松总统的建议……是合乎逻辑的选择。”

尽管麦克阿瑟不愿把奎松的计划发到华盛顿,但他无权妨碍菲律宾总统和美国总统之间的通信。最后他还是发了,并给马歇尔加了备注,指明他缺乏海军、空军,无法防守科雷吉多尔岛。“您必须考虑指挥部可能会全部覆灭。”至于奎松的建议,他说道“菲律宾人已对美国人失去了信心”,他们怨恨美国把他们拖入战争,却没有及时给予援助,在这节骨眼上却竭力援助其他国家。而此时,日本人提出,如果菲律宾人停止战斗,那么就可以立刻得到独立,确实具有诱惑力的。

麦克阿瑟并没有很干脆地同意奎松的观点,但他评价道,单从军事角度看,奎松的建议也并无不可。如果日本人同意了,将无需以长线战争的高昂代价来解放菲律宾。如果日本人拒绝了,这场战争将走向其既定的结局。

罗斯福对奎松计划的答复迅速而决然。他通知麦克阿瑟,如果菲律宾陆军想退出战争,他们可以这样做,但“只要还有一名士兵,美国军队将为飘扬在菲律宾的国旗而战。”总统建议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麦克阿瑟应该撤走他的妻子和儿子。

麦克阿瑟把罗斯福的建议告诉给了简。可她断然拒绝了考虑,说:“我们一家三人同饮一杯水,永远不分离。”麦克阿瑟把此意转告给了白宫,说他的家人将和他一起“与兵营同在”,他将战斗到和他的指挥部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