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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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归来记(34)

“希尔达夫人,一分钟就够了。我知道您去过爱德华多·卢卡斯那里,您给了他一封信;我也知道昨天晚上您又巧妙地去过那间屋子;我还知道您怎样从地毯下面隐蔽的地方取出这封信。”

她脸色苍白地盯着福尔摩斯,有两次张着嘴却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大声说:“您疯了,福尔摩斯先生,您疯了。”

福尔摩斯从口袋中取出一小块硬纸片。这是从相片上剪下来的面孔部分。

福尔摩斯说:“我一直带着这个,因为我想也许会派上用场。那个警察已经认出这张照片了。”

她喘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椅子上。

“希尔达夫人,信在您的手中,事情还来得及弥补。我不想给您找麻烦。我把这封丢失的信还给您丈夫,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希望您接受我的意见,并把事情真相告诉我。这是您最后的机会。”

她的勇气实在令人赞叹。事已至此,她还不想承认失败。

“福尔摩斯先生,我再和您说一遍,这简直是荒谬。”

福尔摩斯从椅子上站起来,遗憾地说:“希尔达夫人,我为您感到遗憾。我为您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一切全白费了。”

福尔摩斯摇了一下铃。管家走了进来。

“崔洛尼·霍普先生在家吗?”

“先生,他十二点三刻回到家。”

福尔摩斯看了看他的表,说:“还有一刻钟。我要等候他。”

管家刚一走出屋门,希尔达夫人便跪倒在福尔摩斯面前,她摊开两手,仰头看着福尔摩斯,眼里满含泪水,苦苦地哀求说:“饶恕我吧,福尔摩斯先生,饶恕我吧!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告诉我的丈夫!我多么爱他啊!我不希望让他心里哪怕是有一点不愉快,可是这件事会伤透他的心的。”

福尔摩斯扶起这位夫人,说:“太好了,夫人,您终于明白过来了。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信在哪儿?”

她急忙走到一个写字台旁,拿出钥匙打开抽屉,取出一封信,信封很长,颜色是淡蓝的。

“福尔摩斯先生,信在这儿,我发誓没有拆开过。”

福尔摩斯咕哝着道:“怎样把信放回去呢?快,快,我们得马上想个办法!文件箱在哪儿?”

“仍然在他的卧室里。”

“多么幸运啊!夫人,快把箱子拿到这儿来!”

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扁箱子走来。

“您以前是怎样打开的?您有一把复制的钥匙?是的,您当然有。打开箱子!”

希尔达从怀里拿出一把小钥匙。箱子开了,里面塞满了文件。福尔摩斯把这封信塞到靠下面的一个文件里,夹在两页纸之间。关上了箱子锁好之后,夫人又把它送回卧室。

福尔摩斯说:“现在一切就绪,只需要等候您的丈夫了。还有十分钟。希尔达夫人,我尽了最大的力量来保护您,我只要求您用这十分钟报答我,坦率地告诉我,您干这种不寻常的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位夫人大声地说:“福尔摩斯先生,我把一切全告诉您。我宁愿把我的右手切断,也不愿意让我丈夫有丝毫的烦恼!恐怕整个伦敦再不会有一个女人像我这样爱自己的丈夫了,可是如果他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尽管我是被迫的,他也决不会原谅我的。因为他非常重视他的名誉,所以他是不会忘记或原谅别人的过失的,福尔摩斯先生,您一定要拯救我!我的幸福,他的幸福,以及我们的生命全都受到威胁!”

“夫人,快讲,时间不多了!”

“先生,问题出在我的一封信上,那是我结婚前写的一封不慎重的信,愚蠢的信,是在我的感情一时冲动下写的。我的信没有恶意,可是我丈夫会认为这是犯罪。他如果读了这封信,就再也不会信任我了。我曾经想把这件事忘掉。可是后来卢卡斯这个家伙写信告诉我,信在他的手中,并且要交给我的丈夫。我恳求他发善心,把信还给我。他说只要我从文件箱里把他要的文件拿给他,他就可以把信还给我。我丈夫的办公室里有间谍,是他告诉了卢卡斯有这样一封信。他向我保证我丈夫不会因此受到损害。福尔摩斯先生,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我应该怎么办呢?”

“把一切都告诉您丈夫。”

“不行,福尔摩斯先生,不行!一方面是毁灭我们的幸福,另一方面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去拿我丈夫的文件。可是在政治问题上我一点也不懂,但我知道爱情和信任的重要性。福尔摩斯先生,我拿了文件!我取了钥匙的模子。卢卡斯给了我一把复制的钥匙。我打开文件箱,取出文件并且送到高道尔芬街。”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按照约定的方式敲门,他开了门,我随他走进屋里,可是我没有把大厅的门关严,因为我怕和这个人单独在一起。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妇女。我们的事情很快办完了。我的那封信摆在他的桌子上。我把文件交给了他,他还给了我那封信。正在这时候,房门那里有声音,又听见门道有脚步声,卢卡斯赶紧掀开地毯,把文件塞到一个藏东西的地方,然后又盖好地毯。

“这以后的事简直像是个噩梦。我看到一个妇女,面孔黝黑,神色癫狂,还听到她用法语讲话,她说:‘我没有白等,终于让我发现了你和她在一起!’两人凶狠地打了起来。卢卡斯手里拿着一把椅子,那个妇女手中有把闪亮的刀子。当时的场面可怕极了,我立即冲出屋子,离开了那栋房子。第二天早上我便在报纸上看到了卢卡斯被杀死的消息。那天晚上我很高兴,因为我拿回了我的信。可是我根本没有去想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只是第二天早上我才明白,我不过用新的苦恼替代了旧的。我丈夫失去文件后的焦虑使我心神不安。我当时几乎就要跪倒在他面前,向他坦白是我拿的文件。可是这意味着我要说出过去的事。我那天早上到您那里,就是想弄清我犯的错误的严重性。从我拿走文件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想怎样把文件弄回来。要不是卢卡斯当时藏起了那封信,我根本不会知道信藏在什么地方。我怎样走进屋子呢?我接连两天去看了那个地方,可是门总是关着。昨天晚上我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我怎么拿到的,您已经猜出来了。我把文件带回来,想要销毁,因为我没有办法把这个文件放回原处而又不必承认错误。天啊,我听到他在楼梯上的脚步声了!”

这位欧洲事务大臣激动地冲进屋内。他说:“有什么消息,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消息?”

“有点希望了。”

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说:“谢谢上帝!首相正来和我一起吃午饭。他可以来听听吧?虽然他意志非常坚强,可是我知道自从出了这件事以后,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觉。雅可布,你把首相请到楼上来。亲爱的,我想这是一件政治上的事,过几分钟我们就到餐厅和你一起吃午饭。”

首相的举止非常镇静,但是从他激动的目光和不停颤动着的大手上,可以看出他也像他年轻的同事一样十分激动。

“福尔摩斯先生,我听说你有好消息?”

我的朋友回答:“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完全弄清。可能失落文件的地方,我全调查过了,没有找到,但是我敢肯定不必担心有危险。”

“福尔摩斯先生,这样可不是办法。我们不能永远生活在火山口上。我们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有找到文件的希望,所以我才来到这里。我越想越觉得文件不会离开这所房子。”

“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文件拿出去了,现在一定已经公布了。”

“会有人拿走文件而只是为了要藏在他家里的吗?”

“我不相信有人能把信拿走了。”

“那么信怎么会不在文件箱里呢?”

“我也不认为文件会离开了文件箱。”

“福尔摩斯先生,开这个玩笑真不是时候呀,我保证信不在箱子里。”

“自从星期二早晨以来,您检查过箱子吗?”

“没有,这不需要。”

“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您疏忽了?”

“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说一定如此,但是我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想箱子里还有别的文件,可能同别的文件混在一起了。”

“这个文件是放在上面的。”

“有人晃动了箱子,弄乱了,这是很有可能的。”

“不,不,我曾经把东西全拿了出来。”

首相说:“霍普,这很好办。我们把文件箱拿到这里来。”

大臣摇了摇铃,喊道:“雅可布,把文件箱拿来。这太可笑了,纯粹是浪费时间,不过我无法说服你,只好这样办。谢谢你,雅可布,放在这儿。钥匙一直在我的表链上。你看这些文件。麦罗勋爵的来信,查理·哈代爵士的报告,贝尔格莱德的备忘录,关于俄—德粮食税问题的记录,马德里来的一封信,弗洛尔爵士的信--天啊!这是什么!贝林格勋爵,贝林格勋爵!”

首相从他手中急切地拿过那封淡蓝色的信,叫道:“是的,正是这封。信没有动过!霍普,我祝贺你。”

“谢谢你,谢谢你!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这是不可想象的--不可能的。福尔摩斯先生,你是个会法术的人,是个魔术家!你怎么会知道信还在这里?”

“因为我知道信不在别处。”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眼睛了!”他急速地走到门旁,说,“我的妻子在哪儿呢?我要告诉她事情顺利结束了,希尔达!希尔达!”我们听到他在楼梯上呼喊的声音。

首相望着福尔摩斯,眼球骨碌碌地转着。

他说:“先生,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文件怎么会又回到箱子里了呢?”

福尔摩斯笑着避开了那一对好奇的眼睛。

“我们也有我们的外交秘密。”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帽子,转身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