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15351200000307

第307章 小人心计

邵知理从小在京城长大,什么样骇心动目的事没听说过?当年韦符因何魂断他乡?还不是因为与穆彰阿儿媳的奸情!得罪八旗子弟,王公贵胄尚且难有好下场,何况是给皇上戴绿帽子呢。

皇上的女人是随便可以碰的吗?那可是在皇上的碗里痾屎啊!小民百姓看着也觉恶心,何况王公大臣们,如此大逆不道,天门怎么可能保得住命。

知理双目垂泪,向天祈告:“父亲啊,儿子不孝,违背您的遗嘱,默许天门入了官场,谁知竟把他送进了鬼门关,也让邵氏一族从此背上千古恶名!”

丁鹿鸣见邵知理已经信以为真,道:“小侄无意间偷听到此事,想到天门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便冒险去通消息。到公馆后方知天门已离开,小侄猜到他会回家……唉,终究是慢了一步!”

丁鹿鸣说着硬挤出两滴眼泪。

“多谢丁大人,您尽力了,只是天门的命数如此……触犯王法,自当领刑,我们全家都无话可说。倒是丁大人,前程正好,您快些走吧,别连累了您!”

“伯父大人,恕小侄直言,凭小侄和邵家的关系,若天门罪当诛九族,小侄被牵连其中是必然的。小侄这条命都是天门给的,多活这些年已然是赚了,丢官也罢,受死也罢,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可是,话虽如此说,让丁大人跟着受这无妄之灾,我怎么能心安呢!”

“伯父,您先别灰心,小侄认为,事情并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则天门与惠王爷有些交情,二则小侄是肃顺肃大人的门生。天门这件事,他们二人一个能说上话,一个正是主办人,我们若多使些银子,惠王爷那头自不必说,肃大人也会卖小侄一个人情。”

知理知道惠亲王和天门是忘年交,也懂得在大清国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便不疑有诈,惊喜道:“丁大人若能救天门一命,便是我们邵家的大恩人。”

“伯父言重了,先不说这些。小侄是冒险偷着出京的,须立即返回……不知咱们家里头现在能凑出多少钱……”

丁鹿鸣说着,眼睛巴巴地盯着知理。

知理起身向外就走,边走边说:“你等着,我马上去拿银票。”

知理回到上房里,夫人严氏,响地和罗衣都在。看他神色慌张地闯进来,严氏颤声问:“天门到底犯了什么事?”

“别问了,快拿银子,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严氏转身去内室找银票,响地坐在椅子里,双手捧着大肚子道:“父亲,是丁鹿鸣要钱的吗?要不要进京去,找文祥大人打听打听?”

“哪里来得及?你们不知道天门犯了什么事……你去歇着吧,天门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会有事的。罗衣,你扶响地回屋去。”

小手说:“师爷,我觉得师娘说得有道理,是该进京找人打听一下。我师父从圆明园回来好好的,如果有什么事,皇上还能放他回来?”

丁鹿鸣把伏笔都埋好了,小手的话反倒让知理坚信,天门闯的祸,皇上是不知情的,肯定是天门察言观色,嗅到了异常的气味,由御花园出来便急着往家里赶。

知理没有理会小手的话。

事关天门安危,响地和罗衣都不肯回屋,响地又说:“父亲,你知道丁鹿鸣是个什么样的人……响地觉得把钱给他,总是不踏实,万一他要是趁火打劫来了,我们,我们可就人财两空了。”

知理迟疑片刻,说:“鹿鸣现在是四品京官,又是肃顺的门生,他是个聪明人,我想他掂得出轻重,不会为几个小钱自毁前程的。”

严氏将厚厚一一摞银票递给知理,“家里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我算了下,拢共有三千多两银子。”

知理了解京里人命官司的行情,像天门这种拥破天的大案子,三千两银子哪够。

“这不够啊,连打点一家的都不够啊!家里没钱了吗?”知理急道。

“有是有,但那是若兰的钱,给她修庙使了五千两,还有一万五千两……”

“拿来,全拿出来,快!”

“可那是若兰父母拿命换来的钱,我们,我们……”

“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别啰嗦了,你不要儿子啦?!”知理急得直跺脚,恨不能给严氏一个大嘴巴。

罗衣叹了口气道:“天门哥哥从来不爱财,由南边回来的路上,本来白捡了四五袋子金银财宝,可是全让他给段爷作了陪葬,如今轮到救自己的命时,反倒让父母大人受这么大难为。”

小手问:“小师娘说的段爷,就是咱们路过信阳时祭拜的那个吗?”

罗衣点点头。

严氏这回出来的快,知理一把夺过她手上的银票,抢步出门。严氏觉得应该嘱咐丁鹿鸣几句,也紧随其后向书房走去。

罗衣问响地:“姐姐好像不相信丁鹿鸣?”

“他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我担心他会私吞了这笔巨款……我并非心疼银子,而是怕天门……”

“可是,这时候我们能求谁呢?要是曾大人在眼前就好了。”

罗衣的话提醒了响地,她道:“我们不能把天门的命全押在姓丁的身上,我信不过他。罗衣妹妹,你的身子养得怎样了?能不能骑马?”

罗衣小产没多久,身体虚弱得很,不是因为天门出事,家里乱作一团,严氏是不许她下床走动的。

为了天门,罗衣什么都不顾了,毫不犹豫地说:“罗衣可以骑马,姐姐要我做什么?”

响地看罗衣脸色苍白,后悔刚才说的话了,道:“我原打算到京里走一趟,求惠王爷和文祥大人救天门哥哥……可是这身子不争气,这会肚子忽然疼起来……只好等父母大人回来,商议了再说吧。”

小手说:“我替师娘去,我知道王爷府在哪儿……”

“那怎么行,求人的事,怎么能打发一个小孩子出面。”

罗衣和响地相望相怜地对坐着,听到知理夫妇在送客,严氏泣声哀求:“鹿鸣,看在天门救过你的份上,你多念着点他的好,别计较他那些使小性子时说的混帐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无论如何要拉他一把……只要天门能活着回来,今后我天天给你烧平安香……”

丁鹿鸣的声音:“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和天门亲如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些钱我先拿着,用不完再拿回来,若不够的话,我在京城再筹措,总之一定要把天门的命保住了。”

知理夫妇千恩万谢地送走丁鹿鸣,回到上房里,罗衣说:“爹,娘,姐姐说不可以全然相信丁鹿鸣,我们也要走些门子。我认为姐姐说得对,人命关天,万不可大意,无论那个姓丁的人品好与坏,我们都不能只求他一个……姐姐说要去惠亲王府……”

“都别添乱了,回屋歇着吧,让我好好想一想。”知理摆手道。

丁鹿鸣无中生有,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既骗光了邵家的钱财,也害得邵家老小惶惶不可终日。

紫禁城里同样也闹得鸡飞狗跳。

肃顺等到侍卫们把天门押回来,带着他来到军机处。

僧格林沁随后也到了,众人看他脸上带着伤,走路一瘸一拐的,都甚是奇怪,惠亲王玩笑道:“僧王,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赶往东北,和俄国老毛子打了一架吧?”

因为黑龙江将军奕山怯弱无能,对俄国人的欺凌毫无办法,动辄上折子诉苦,僧格林沁闻之鄙夷,说过“若是我僧王在东北,定要打得老毛子满地找牙。”的话。

僧格林沁很敬重惠亲王,笑道:“老毛子还没资格和本王过招!”

“僧王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配和僧王摔跤的只有神仙。”天门讥笑道。

“你这妖人,眼看要投牢下狱了还敢对本王无礼!”僧格林沁怒道。

惠亲王见天门被缚了双手,瞪着肃顺道:“肃老六,天门是犯人吗?”

肃顺急着向军机处赶来,便没理会天门被侍卫缚了双手的事。当着几位重臣的面被惠亲王质问,他的面子有些下不来,当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是不是犯人马上便可见分晓。”

天门嬉皮笑脸,满不在乎,说:“下官手脚不便,不能给各位大人行礼了,各位大人们多担待着点吧。”

僧格林沁以为天门在暗讽他,气不打一处来,膝头一顶天门的小腿,天门当即“扑通”一下跪到了惠亲王面前。

惠亲王吓了一跳,一闪身躲到旁边,恰好把肃顺推到天门面前。

杜翰见惠亲王面对天门的下跪,竟如避瘟神一般,立时想到文庆临死前受过天门一拜的事,不由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天门双手被缚,背在后面,直挺挺跪在肃顺面前,目光扫过屋内所有人,突然诡异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房梁上的尘土“簌簌”直落。

“你笑什么?太放肆了!”肃顺喝道。

天门朗声道:

“杀气横空四面来,

悲风起处歌声哀。

年来战血山花染,

岁尽天子没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