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把咖啡送进顾左薏办公室，坐在那看文件的人已经五天都没好好吃过饭，只懂埋头在工作里，连带着手下的人都唉声叹气。
“左薏，你中饭又没吃——”
“我不饿。”顾左薏抬头冲苏牧笑笑，她的面颊明显又消瘦了一圈，额头还有那天会议跌倒后时留下的红印。虽然之后没有再出现心神恍惚的现象，但苏牧总觉得顾左薏不对劲。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顾左薏接起来。
“现在过来一趟。”
“好的，需要带什么文件吗？”
“你人来就行。”
顾左薏撇撇嘴，不知道陆展凉又卖什么关子。上次是给自己进口的创口贴，上上次是给自己消炎的药，理由都是员工身体不好工作效率就不好。难道他不知道公司电梯正在维修，而她要去找他就得从六楼爬到十二楼，身体会好才怪。
在心里默默吐槽完，顾左薏还是起身准备去爬楼。
苏牧忽然叫住她。
“你上次叫我看的合安景苑刚好有套符合要求的房子，本来的屋主因为某些原因想退房，如果你接手，这几天就可以搬进去。”说完苏牧又疑惑了，左薏突然买套房子是要干嘛。
顾左薏怔了怔，这几天刻意想忘的东西又一下子漫进脑海，真糟糕。
甩了甩头，她无力地摆摆手。
“帮我办手续吧，最好明天就可以住进去。”
“……好。”
走进陆展凉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听年秘书说着什么，顾左薏顿了脚步，站在门口等他们讲完。
年秘书经过她时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笑的她莫名其妙。
陆展凉看见她也笑开来，她把落在自己肩头的一缕长发丢到背后，皱着眉走向最近似乎一直春光满面的总裁。
“小薏，那是茗锦阁的锦绣粥，你最近好像胃口不好，吃点试试。”
陆展凉引着她走向一旁用于会客的沙发，茶几上是冒着热气的食物。
顾左薏诧异地盯着陆展凉。
“你叫我上来不会就是请我喝粥吧？”
陆展凉只是安静地回望着顾左薏的眸子，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深棕色的瞳孔被光一照就会发光，那时候和她商量工作的事，靠的那么近，她一抬头就是满世界的温暖。
顾左薏心一惊，这些年一直注意着叶北辰，反应也迟钝了好多，居然连这么赤裸裸的爱慕眼神都看不出。她都要忘记高中时和人交往，对方视自己若珍宝的感觉了。
只是……陆展凉怎么会……她实在不敢相信。
“发什么呆？我只是犒劳你这个大功臣罢了。”陆展凉揉揉她的脑袋。
顾左薏有点不习惯他宠溺的眼神，不发一言地坐下了。
陆展凉帮她把筷子和勺子放好，嘴角始终噙着温存的笑意，柔柔地像水一般包围在顾左薏周围。
她几乎已经是肯定了，总裁应该大概可能是……看上她了？？？
还嫌她的生活不够乱吗？顾左薏没有动筷子，只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总……陆展凉，我是结了婚的人。”
“我知道。”陆展凉了然地笑了笑，她终于察觉他的心意了吗？
顾左薏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对方的目光。
“也许是我想多了，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我——”
“我不在乎。”陆展凉忍不住握住了顾左薏的手，顾左薏本能地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陆展凉你——”
“小薏，我不在乎你结婚或是单身，我只在乎你开不开心。”陆展凉目光灼热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她温顺的长发就安静地披在脑后，他多想抱抱她，闻闻她头发的香味，但他不想吓坏她。所以只能用手指去触碰她的手指。
“我曾想，如果你过的开心，我就永远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可是，你现在并不开心，所以——”
“对不起，我，我先走了。”
使劲挣开陆展凉的手，顾左薏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陆展凉望着还留着她余温的手掌，眸子里的爱恋更加浓烈。
“所以我想把你拉到我身边，让你开心。我会把我的所有给你。”
“顾经理，总裁说请您把这粥喝完，您不喝可就浪费了。锦绣阁的东西都是珍品。”年秘书在一小时后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还是那意味深长的笑，现在顾左薏懂了，她的笑是暧昧的笑。大概这几日陆展凉对自己的过分关心都放大无数倍进了她眼里。
“我知道了。”不去看对方暧昧的笑，顾左薏努力使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
“请您务必吃完哦，一小时后我会叫苏助理来收拾的。”
头痛，看向那被热过的锦绣粥，顾左薏只能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陆展凉毕竟是总裁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临近下班时接到茗羽的电话，她说晚上一起去吃饭，顾左薏这才想起来明天居然就周六了。
电话里茗羽的声音很兴奋。
“阿薏我和你说哦，我和南阳决定去美国加州度蜜月。对了，我们婚期提前啦，下个月十四号，你到时候绝对要来帮忙，叶北辰那死人你看着办，最好是别来。哦，还有啊……”
下个月啊，顾左薏想了想，到那时自己和叶北辰应该早分开了吧。不过还是暂时别告诉茗羽了，她这么高兴。
“恩恩，我下了班就过去。”
挂断电话，顾左薏伸了个懒腰，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吓得差点扭到了腰。
“有约了？”
陆展凉身材修长，此刻逆着光笔直地站着，面容模糊却让人感觉异常温柔，宛若一幅绝美的风景落进了顾左薏的眼里。
帅哥无论什么时候都帅的没天理。
顾左薏回神，点点头，却在心里习惯性地吐槽。
“那我下次再约你去看电影。”
“哈？”
“最近你很少笑，我最喜欢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说完这段让顾左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的话，陆大总裁就挥一挥不带云彩的衣袖走了。
而顾左薏愣在原地，许久竟笑了出来。
可能真的是太久没人爱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反常地，居然觉得开心呢？
但是一想到叶北辰，那股开心却化成了紧紧揪住她心脏的酸涩。
真矛盾，顾左薏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和茗羽逛到晚上九点左右，她就被南阳接回去了。看起来他们的感情生活很顺利，顾左薏把空掉的奶茶杯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Z市的步行街永远那么热闹，顾左薏慢慢走向自己的车子。路灯柔和的光照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她看见一个老爷爷牵着自己的小孙子慢慢地走，小孙子还牵着一条金黄色的小型犬，欢快地扑腾着：她看见一对情侣，看样子才上高中的样子，两人牵着手，稚嫩的眉眼藏不住自然流露的温情：她看见打着电话匆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妙龄女郎，似乎在吵架，女人的语速很快，瞬间就飘了过去，她听不清：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变长又变短，微风吹着发梢，偶尔拂过她的脸……
要早点习惯一个人的日子，顾左薏想。
到家开了门，叶北辰却没回来。她开了客厅的灯，倒水时听见口袋里的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音。
“明天九点来秒夺大厦旁边的休闲坊，有关离婚事宜。”
少有的来自叶北辰的短信。
良久之后，顾左薏回了“嗯”。
回完短信，顾左薏开始收拾行李。她的衣服不多，除了工作时穿的套装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套。她和叶北辰的衣柜是独立开来的，收完自己的衣服，她打开他的衣柜，里面三个星期没收拾果然乱了。她把衣服叠好，很多是自己买的，但叶北辰很少穿，除非衣服换不过来的时候。整理完，她走向梳妆台，说是梳妆台，化妆品却不多。顾左薏一件件收好。然后她打开属于自己那一头的床头柜，抽屉里放着她和叶北辰的婚纱照。很厚的一本相册，大概叶北辰也不会想要，她拿出来。收拾完卧室，她走进书房。书架上有一小部分摆着自己以前爱看的杂志，她把整摞拿下来，上面蒙了一层灰尘。明天早上连同洗漱用品一起扔了吧，顾左薏把它们丢进垃圾袋。
家里好久没有大扫除了，她最近也没叫家政公司。环顾了下四周，顾左薏去拿了清洁用具，擦完窗户就擦厨房，擦完厨房就拖地，拖完地就刷马桶，刷完马桶就发呆。
她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