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在清河别墅的老头调查怎么样？”
“我还没开始调查呢，目前陈局的意思是找到苏慕云，活人毕竟好找一些，另外我们也在查医学院你见过的那俩女的，都是些什么人，现在都跑到哪儿去了。”
“有眉目了吗？”
“没有。”
雷放没有说话，他很想告诉刘毅，那两人是间谍组织派来的杀手，单凭普通刑事手段怎能发现他们呢……可他只能沉默不语。
刘毅能体会雷放心情，尽可能说些乐观的话：“绑架的话，也该有绑匪索求钱财的音信，可这没发生。现在只能怀疑，苏慕云极有可能落入了威灵部案件凶犯手里，他们也许在打这张美人牌，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你，雷子，这样也好，至少苏老师暂时没事。”
“也许你说对了，是有人要对付我，你也要多保重，哥们。”
雷放放下电话，目光低垂到桌面，那张苏慕云在联欢会的合影现在仿佛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场面，在他眼前晃动。苏慕云和这起案件的牵连越来越多，他感到一阵刺痛，这位大山来的美丽女子清白吗……
廖云峰悄悄走进来，看雷放这个样子，也不敢言语，和钟涛对视一眼，俩人蹑手蹑脚出去了。这阵子大家很少提及苏慕云的事，都知道领导大哥那颗敏感苦痛的心，是不会接受任何对那位神秘女人的不利指责的，当然，这么多时日没见漂亮老师，多半遭到不幸，作为警察，他们有许多经验可以认定这一点。
明天要去菊岛市渔村，雷放给任海鹰发出一个信息。晚上加班的时候，师扬悄悄来看他，找了个琐碎的借口，为雷放送来好吃的饭菜。可是今天雷放没有食欲，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那张苏慕云与同学们的合影，仅仅对姑娘带来的美味表露一下笑意，算是感谢。美女警官的心里比桌子上那瓶醋还酸楚，很清楚雷放为什么发呆，可是苏慕云不在视线了，作为女人，她也同情起那位美女老师，如果不和雷放出去的话，或许就不会出事，至于瞿副校长与苏老师可能有暧昧关系的假设越来越经不起推敲，为此，她觉得自己不那么光明磊落。
所以今晚她很谨慎地在雷放的办公室转悠，像个打扫房间的小妇人那样，做完了她眼里的活儿之后，默不作声离去。让姑娘有些心凉的是，这些特殊的爱的哑语几乎不为雷放所察觉，她走的时候，雷放竟然没有和她打招呼。师扬那颗敏感的心很不好受，洗完了饭盒，暗自撅着嘴巴，默默地下楼了。
夜深的时候，雷放回到刑警队宿舍，正好廖云峰也没睡，非要和雷放喝点啤酒，两个人就简单地买点东西，一人一瓶对着台灯喝了起来。平生不吸烟的雷放从廖云峰手里要了一支烟，衔在嘴里，望着窗外迷蒙的秋雨陷入沉思。
“云峰，听说上次你为了我，和王兆山吵得厉害？”
“大哥，我就对他有成见！”
“别这样，这不正说明我雷放惦记那个局长助理的职位吗？我从来都不想晋升的事，公安局处长、副处长就有一火车，从经侦到治安大队，从缉毒支队到特警队，哪个不比我有声有色，我能和兄弟们在一起共事，就很知足了。咱出生入死是警察的职责，可不是为了什么升官，下次别这样了！”
“好吧，不过王兆山那家伙太横，我就看不起他，凭什么就一个耍嘴皮子的能当局长助理？谁不知道他就是未来副局长！”
“算了，人家也能吃这口饭，换作我啊，当不了一个礼拜，准被人给整下去！”
“真邪了门了，这样的人反而吃香，真让人觉得没劲。”廖云峰喝了一口酒，给雷队倒了一杯。
“女朋友怎么样了？”雷放喝了一口问。
“吹了。”
“怎么没和我说！”
“雷队，其实上个月就分手了，说了有啥用。我就觉得警察就得找个警察，外面的人都以为我们很牛，我那女朋友最初就关心怎么样给她带来威风，在亲友面前体面，警察嘛，人脉广，大事小情容易搞定，可后来发现我居然属猫的，总是夜里不归，就开始卷门帘子，不让我碰了。”
雷放对着他干了一口，苦笑，“也是你不对，总得去道个歉，你女朋友可够靓，要是因为别扭就吹了，你会后悔。”
廖云峰不愿意讲下去，仰起脖子吞下几个啤酒，深吸了一口气。
“晚了，前天李毅在街上看见我那女友牵着一位，人模狗样的，估计是大款。”
两人一阵沉默，刑警们在经济上可是半斤八两的，在每天与死亡打交道的人生旅途中，他们生活的天平，唯有头顶的金色盾牌是最重的砝码了。
雷放怎么能不理解廖云峰的尴尬，不由得风趣地说道：“估计还以为你廖云峰半夜不回去，突击夜总会查三陪，近水楼台、羊肉泡馍去了呢！”
廖云峰被雷放的话逗笑了，随后是一脸的无奈，“头儿，你对师扬……到底有没有意思？”
“师扬？你小子问这干嘛？”
“就是问问，我看那丫头今儿走的时候好像哭了，您可能没注意吧！”
“哭了？什么时候？”
“就九点多钟啊！师扬是咱的警花，可就到您那儿采蜜，这小蜜蜂对着我们这些狗尾巴草，那可是横眉冷对，动不动就凶相毕露！”
“是吗！以后我得观察观察！”
雷放笑了，对于这个问题，他真不好回答。不过廖云峰这么一说，他的心里也立刻涌过一丝火热，尤其她今晚哭了，更深深地让自己感觉到她的感情。
“她是很优秀。”
雷放没往下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在廖云峰面前表达，师扬今年才二十三岁，而自己已经不小了。
“来，云峰，干了这瓶，但愿我们早点结束这案子，找老婆的事，等抓到威灵部，我们俩找个大酒店，好好切磋！”
“干！雷哥！”
两个人豪饮了两瓶之后，又将第三瓶一饮而尽。
十月初秋的渤海之滨，天空少有的蔚蓝，但是专案组人员心头的迷雾却没有散去，北方大学的案子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两个月，尽管诡异事件层出不穷，但是专案组却没能发现威灵部的蛛丝马迹。
公安局大楼五楼会议室内，专案组骨干成员端坐在会议桌前，即将去菊岛办案，主管副局长林海荣这次亲自过来，给大家做前期案情总结，并对下一步工作提出了要求。林副局作风硬朗，讲求效率，也是资历很深的老刑警，他说话没遮拦，和王兆山性格迥异。
林海荣说：“我认为苏慕云是此案目前最大的疑点！苑梓夜生前和她是一个学校，梓夜死后的不到一年时间里，苏慕云不在条件更好的省城靖海市找工作，却来到莆阳市这所二流大学当辅导员，情况可疑。她的班级接二连三出现死亡失踪事件，而她男朋友据说也在那几天意外死亡在国外，怎么那么巧合，都赶到一块儿了！最可疑的是，在案子节骨眼上，她却跑到清河蹊跷失踪了。固然雷放有责任，可是，也不能不排除她利用了雷放热情和麻痹。所以，这次去菊岛，要将目光主要放在苏慕云、苑梓夜、施源与那个被害老渔民的关系上，要多找线索。”
“明白，林局！”雷放的脸火辣辣的，但是林局的批评没有错，他神情严肃地代表大家表了决心。
“黎小玉的事调查怎么样？”林副局长一脸严肃，这些日子黎小玉始终没有找到，不能不让他忧心忡忡，“这丫头的父亲来过多次，孩子家境不算好，父母已经为这件事神情恍惚，我也有压力啊！”
“林局，还没有线索，我怀疑上次苏慕云送她回宿舍之后，可能遇到了意外，所以对她是否还活着没把握。”
“尽力而为吧，现在市领导都将目光盯住杨局长，媒体也批评我们办案不利。但我不能给你们施压，该仔细就得仔细，我等你们好消息！”
“是！”
雷放和部下站起身，坚定地回答。
当天下午，雷放带着廖云峰等干警连夜出发，火速前往老渔民的家乡菊岛市。吉普车在通往菊岛的公路飞速行驶，雷放靠在后排座上，望着窗外倏然即逝的山丘出神。也许在同样的路上，苏慕云或者威灵部也曾注视着窗外的田野，开始过神秘菊岛之行。这一次，他正是踏着神秘的足迹，向梓夜曾经被救的避难地进发。
雷放望着窗外渐渐消失在后视镜的莆河，不禁神情严肃起来。北方大学的恐怖夜，埋葬的不是善良学生们的惊恐，恰恰是一个凶恶伪君子罪恶偷生的残梦。
“雷队，我查出个线索，苏慕云读研究生时不仅认识苑梓夜，瞿正声还是她导师。”廖云峰说了后半句时，声音变小，他害怕伤害雷放对苏慕云的感情。
“我已经知道了……”
雷放眼神黯淡了一会儿，随即，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曾经不敢正视的推测终于大胆地浮上水面，他自语道：“梓夜曾经受到过瞿正声的性骚扰，苏慕云和梓夜是表姐妹，都在同一所大学，都是同一个导师……”
“啊？……看瞿正声人模狗样的，原来一肚子花花肠子！”钟涛听了后脱口骂道，“我看啊，没准儿苏慕云也被欺负过！”
“阿涛，你说什么呢？”
廖云峰捅了他一下，这句话说的太重了，钟涛说完也后悔，赶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