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人间五月玉佛山(庄文达散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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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柴米油盐酱醋茶(5)

“万水千山百湖城,十里青山两相映。人间四月花如海,百鸟游船赛歌声。”“四面梨花三面水,十里青山半入城。一片林语升圆月,化作高楼满天星”……尽管诗出多门,版本不同,但你绝不能否认,十里青山半入城,在鞍山,不是虚名、浪名,是久负盛名,名不虚传。

为了打造旅游品牌和文化,提高“世界最大的玉佛”坐落在玉佛苑的知名度,借着新千禧年到来的钟声,“佛光普照”,东山已经改名为“玉佛山”。

从玉佛山(东山)瞭美塔上下来,有朋友邀我从鞍山车站乘火车去大连采风。当火车以每小时300公里的速度穿出城区的最南端时,我突然发现:东鞍山因为冶炼开采已极尽平地,只有那钢铁色的西鞍山还在、还有那座明代出现的“鞍山驿堡”小城,已经被现代人整容一新。

火车远离了鞍山。但有关鞍山的记忆,一直没有离开,一直萦绕我的心田。如果说千山是属于全国的属于世界的,那玉佛山则是属于鞍山人的。因为东山因为玉佛山,就是“十里青山半入城”的出处。

千山路的变迁

孔子说:仁者乐山、仁者静、仁者寿。

老爸喜欢登山也高寿,年近九十,教了四十多年的书,之尽仁义。五一前,从沈阳家里打来电话,说还要来鞍,再登千山。

我不好意思对他说,事不过三,你都要四了。只好婉转告诉他:高楼更高、绿化更靓、道路更宽、夜景更美、生活更好,千山西路南面东起火炬巷,西至九道街,几十座筒子楼,建筑面积数十万平方米,动迁拆扒一年,现正在被列为“1号小区”目标建设,你最好等建成我回迁后再来。

老爸不高兴,把电话放下了。

城里有山,山外有城,东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绿色之肺,十里青山半入城。又因为千山的著名,鞍山人得天独厚,才有了通向她的鞍千路和千山路。逝者如斯夫,斗转星移。随着千山路由单车道转变成双向8车道的拓宽和延伸,鞍山先后夺得了全国卫生城、全国文明城、全国畅通工程示范城、中国优秀旅游城市等多项桂冠。她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到46.4%,正在向创建“国家森林城市”的目标迈进。岁月如歌,一条千山路穿越东山,划分成千山西路、千山中路、千山东路——三个路段。从此千山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西到东,横贯市区,高楼大厦,植被绿地,桃花红梨花白,鸟语花香,绵延开阔二十多公里,成了我们这座城市里的“最长一条景观路”。

记忆中,父亲登过三次千山,亦验证了千山路的变迁。

第一次陪伴父亲登千山,是在1974年8月。那一年,我从沈阳电校毕业来到鞍钢发电厂工作。我在铁西八家子处租了一间小平房,刚落脚便写信给家报平安。没想到,父亲很快回信说,周末他正好登千山,让我一大早到鞍山火车站去接他。那年月,还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千山西路,也没有东山隧道。我在鞍山火车站接到父亲,便领他乘汽车,绕东山,经立山区的鞍千路,过七号桥,才上到千山路……那时候的千山路,亦是柏油路,但路宽不足5米,陈年失修,坑坑洼洼成了一条翻浆路,两辆大客车相遇,谁都不敢快开……路上颠簸一小时,才进千山。游玩一天,带父亲回到现今的鞍山衡业汽车公司的边上,钻进8平米的蜗居住了一宿。当时的千山西路,只是一条从东到西的臭水沟,由八卦沟来流向达道湾的运粮河,受其鞍钢厂矿和城市居民污水排放的污染,红一半黑一半,臭气熏天?,一到春天,就成了蚊蝇的滋生地。雨季污水漫上岸来,我所租住的小平房、棚户区,就成了“一片水泡区”。夜半下雨,水漫屋里,鞋都漂起,让父亲20年不想来。

1994年——沈大高速建成通车的第五年,也是8月,我坐汽车回沈阳把他接来。当时的千山西路已初具规模:原来的臭水沟早在1980年就被三孔暗渠所替代,暗渠上面铺沥青就建成了柏油路,因与鞍钢相伴,故名为环钢路。环钢路两边的小平房、棚户区也在1990年被火柴盒似的四、五层筒子楼所演变,我也搬进了铁西老槐树东边不远的一栋筒子楼里,尽管三家公用厨房和厕所,但还是乐不思蜀。父亲在楼上住了一宿,没有再受蚊子叮咬和夜雨光顾,心情大好,第二天早早起来,就非要雇辆出租车去千山不可。当时,没建立交桥,出租车过鞍钢铁路道口,与道旁的花鸟鱼市场擦边而过,又遇人民公园、二一九公园,也是擦边而过,便钻进东山隧道了。当时的绿色智慧城还是一片山洼之地,所在的高新区已在1992年被国务院批准为“中国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正在紧锣密鼓的热火朝天的搞大规模建设、开发。随着道路拓宽,路边农村建筑也风生水起:小卖部、小饭店、小旅店,遍地皆是,一直延续到千山正门。“南海八千路,辽东第一山”。什么时候飞来了一座正门?父亲的凤凰135相机早已代替了120海鸥相机,他一边拍照一边自言自语。

第三次陪伴父亲登千山,是在2009年的春天。父亲丝毫没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还买了一台数码相机和录像机,放在背包里随身带着。他还说,鞍山也没受影响,而是逆势溯上,元旦期间的房交会,异常火爆,他看辽宁新闻和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早就知道了。他还说,沈大高速由4车道改成了8车道,鞍山达道湾至腾达大道路段也与之相配套,一高一低的2车道也变成了一体平的32米宽的双向8车道,还建了五一路立交桥,还从岫岩搬来了世界最大的玉佛。他还说,你小子也没受影响,刚把这三家住一起的筒子楼全部囊括在自己的名下,又新买了一台越野车……参观完玉佛苑,我驾驶着越野车一边过东山隧道一边对着父亲说,“你所说的改、扩、建,都是在金融危机以前,完成的。千山西路改造,是在2007年;五一路立交桥建成通车,是在2002年;至于玉佛苑的玉佛雕成开放时间则更早,是在1996年;还有现在穿越的这个灯光明亮瓷砖贴墙又高又宽的隧道,是2004年年底再次改建的杰作。”车过绿色智慧城,又过辽宁科技大学、海诺、聚龙集团等高新区,再过天座、乐雪假日温泉酒店等温泉度假区,父亲一直没言语。直至从千山返回来,父亲才拿着一份新买来的《鞍山日报》边看边反驳我说:“我说的就是没错。你不觉得鞍山这十年发展的太快了吗?!甚至超过了过去的20年、30年!就说这高新区,从无到有,180多家高新技术企业及华育、一中、科大的相继落户拉动了绿色智慧城、九星花园等商品房的开发。周边经过整顿,小卖部、小饭店、小旅店都没了。取而代之,道路更宽,绿化更多……”

今年5月2日下午,让我十分意外的是,老爸竟然在千山西路睿达花园新城处打来电话,让我去接他。见到他才得知,他从沈阳坐大客车来到鞍山铁西筒子楼下,亲眼目睹了一片废墟,才跑到睿达花园想买房……见到老爸这幅模样,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老小孩”了。我哄着他说,仁者乐山。你就是想在鞍山定居,也得在千山中路东路处买房,方便登千山不是?

老爸有点唬不得,他不但知道“辽宁八城市一体”的“沈阳经济区”,还知道鞍山的“四城一镇”以及千山文化旅游产业带开发项目——千山湖水库、中国冶铁博物馆、国际会展中心等……我说,“你既然知道的这么多,那就更应该买千山中、东路的商品房。黄金地段,增值无限!”老爸说,他想住不想买卖。达道湾新城,紧挨着哈大高速铁路站,去大连,回沈阳,南来北往的,都方便。他尽管这么说,但还是让我开车载着他去千山中、东路转转。

在千山中路人民公园对面,看了正在建筑的皇冠国际,随后又看了都市阳光“二手房”……玉佛苑旧地重游,等从酒店酒足饭饱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色彩斑斓了。在高处往下望,千山中路的夜景十分好看,各式各样的霓虹灯,点缀着高低错落的建筑,与胜利南路路口的三个液晶电视大屏幕交相辉映,一直到立交桥,简直成了一座不夜城,“天上的街市”。过了玉佛山隧道(东山改成玉佛山,隧道也因此改名),仍然是千山中路,一直到高新区交叉口的鞍千路,酉酉LOFT公寓、玉岱美庐、嘉泰星河、菁华家园、地王国际等商品房的开发,让老爸有点目不暇接……

老爸说,千山路的商品房,从西到中到东,都瞄着园林型、景观式、智能化的商品房目标:建筑造型新颖别致,环境与四周景观自然相融,广场、喷泉、雕塑等绿化工程、亮化工程浑然天成……

我惊讶老爸几乎成了“鞍山通”。老爸不无骄傲的对我说:你如果留恋和热爱一个地方,那你就用心去研究它、用感情去倾注它、用脚步去丈量它。鞍山,真的是座很美丽的城市,宜居宜住宜旅游。这也就是我想买房也想让你一起住的理由。

“人间四月花如海,青山十里两相映。立交桥畔高楼起,万水千山百湖城。”在老爸的熏陶下,我突然有所感悟:“千山脚下森林城,万水河畔新鞍山”,得益于千山路的变迁,得益于改革开放、得益于党的政策好、得益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好。不是吗?千山路的变迁,亦是鞍山变迁的一个缩影!

跟着邬老去采风

圣诞节,忽然接到了邬老的电话……放下电话,又让我想起了半年前在鞍山与他相处的一段日子。

那是5月24日的早晨,一个细雨靡靡的早晨。

我接到了鞍钢文联的电话:“跟着邬老去采风”。

中巴车在去弓长岭的路上颠簸着,雨雾在四处弥漫的飘着,我们的心野正在被邬老的“创作感言”激励着滋润着:“抓住感情的爆发点,瞄准心灵的共振点。眼界既境界,感情有了浓度,思想才能有深度。采风采风,一定要‘把握元素,找准角度’去创作。”

弓长岭矿工会负责同志,知道我们跟着邬老一起采风写歌词,热情当向导。我们一行人,换好劳保穿戴,拿着笔和本,在向导的引领下,坐着罐笼,下到矿井,直达340米深处。在阡陌纵横的巷道里,在潮湿幽暗的跋涉中,在与井下工人亲切交谈中,从钻眼到装炸药、从爆破到开采、从装车到运输,沿着生产流水线,我们利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走了有十多里路,逐步了解了井下作业生产的全过程……邬老走得很慢,一个78岁高龄的“老将军”,在地下340米深处,踩着潮湿泥泞,走了十多里路,一定会感到很累很疲惫吧?!

不说邬老,就说我们这一群年轻的词作者吧,有的已是气喘吁吁……当从井下升到地上时,累得已对美味佳肴不感兴趣,根本无食欲。

第二天早上,在邬老下榻的东山宾馆住处,我们又重新聚到一起。

采风,谁也不能白去,都是要拿出成果的。

我们这几个年轻的词作者,有的拿出了一首歌词,有的是两首,最多的是三首,还有的因为“又累又乏时间紧,没写出来”。

邬老一一看完我们写的歌词,爽朗大笑说,“一定要避开景点堆砌,要有内涵,兼顾上下左右。元素、角度,把握找准了,写作就成功了一半,因为你找到了‘突破的口子’。我昨晚回来,写了五首,是根据2000多字的采风笔记整理出来的结果。你们都可以传阅看看,琢磨琢磨我是怎样——把握元素,找准角度的。”说罢,邬老把他那五首歌词和2000多字的采风笔记,推到了我们业余词作者的面前。

邬老的五首歌词是:《矿工情》、《我亲亲的弓长岭》、《自豪吧,弓矿人》、《矿灯谣》、《弓长岭之恋》。

我看完邬老的五首歌词和工整的2000多字的采风笔记,啥也没说。

因为羞愧,啥也说不出来……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邬老很重情感,最后把他呕心沥血编著的两部总记122万余字的《歌词技法》和《歌诗韵谱》送给了我。扉页上,亲笔写下了:“庄文达方家雅正——邬大为敬题”……赠书题字,每每看到,不禁让我汗颜。

这次,跟着邬老去采风,除了让我感到懒惰的汗颜羞愧,多少还有一丝欣慰:那就是在邬老身上彰显的老骥伏枥平易近人的大家风范,不管你搞不搞创作,都是首先应该学的!

现在,我终于想说,像我这样的业余词作者、业余作家、业余诗人,在鞍钢在鞍山,不下成百上千人,年轻着有之,暮年者亦不在少数,尽管痴情投入,但穷其一生,都不会功成名就。为啥?除了我们缺少邬老的悟性外,还缺少邬老的那种勤奋!不是吗?

邬老,发表词作800余首,为《闪闪的红星》等4部影片及30余部电视片写过主题歌,有200余件作品分别获得全军、全国奖项。著名代表作有《红星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称他为邬老,上述还不是主要理由。生于1933年的他,头发银白,满面红光,身体纤瘦,但却精神抖擞,说话的嗓音,如铜钟般的悠扬洪亮:“同志们,今天我们一起去采风,一定要关注‘钢铁的元素’……”时过半年有余,他那鹤发童颜的面容、铿锵有力的话语、爽爽朗朗的笑声,至今还在眼帘前重叠,还在耳边环绕,仿佛昨日。

承德老人

承德老人,善吹口琴,带着红色旅游帽、印有“承德·中国”字样,常年长在避暑山庄,一路为游客表演,手舞足蹈,不知其姓氏,但知在古稀之年,在孔孟之间。微风拂吹,口琴声,在山清水秀中,余音绕梁,悦耳。故曰:“承德老人”。

六月十八日。辰时,我们游览避暑山庄,从烟波致爽殿出来,刚走到万壑松风桥,一丝一缕,音乐飘渺,扣人心弦,我们寻声而去,就见到了承德老人:带着白边眼镜,鹤发童颜,上穿天蓝色衬衫、下着青紫色凉裤、身背一黑布兜,左手打拍,右手附着口琴,为党的九十岁生日,正在吹奏红歌。

老人,早年在东北,在辽源、在鞍钢,都有足迹。因见我们鞍山来,便有了“他乡遇故知”,格外亲切,自愿担任免费导游。于是,就过松鹤斋、就去水心榭、就寻月色江声、就上台意洲、直至烟雨楼。

一路欢笑一路歌:辰时过、巳时到,再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老人吹奏、打拍,我们唱歌……老人的“红色情结”、老人的乐观精神,深深地感染、打动了我们。

小憩闲暇,老人告诉我们:五七年,他就因为演奏,他就因为会德语、会俄语,唱过《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被带上“右派”帽子,十年动乱,又被批斗,被莫须有“里通外国”,成了特务、成了叛徒,劳动改造多年,直至粉碎“四人帮”,他才得到平反解放,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说到这,唱起《人生十八点》,这是他自己创作的。可惜只唱一遍,我只记住六点:“私欲少一点,慈善多一点。嫉恨少一点,乐观多一点。腐败少一点,长寿多一点。”老人还即兴吹奏了“?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已近午时,老人意想离去,我们不知,便不舍不弃。他三番两次“小解”,我们都在厕所外,等他,直至出来,前行、前行、再前行。

在去文津阁的岔路口,有一景点,遇一女导游,陪同二男德国人解说。老人便与其打招呼,用德语说,“你们好!”两个德国人笑着回应,他便吹奏了《德国国歌》,是用德语,惊讶的德国人,直竖大拇指;我们便油然,生出敬佩之情,相信老人,一路话语,所言不虚。

午时过了。老人终于说,他要离去,因为他接了一个电话,有事。我们恋恋不舍,只好拍照,合影留念,握手含泪,依依惜别。

我们内心,十分酸楚,亦无心再游览他处。尽管避暑山庄,有八九个北海公园之大,我们走了还不到十分之一。

望着承德老人,背影远去……

一行十五人,才进丽正门,便有盟莉三人走散,未见承德老人,实在是憾事。特记之,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