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青少年快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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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修身篇 (8)

自概之道云何,亦不外清、慎、勤三字而已。吾近将清字改为廉字,慎字改为谦字,勤字改为劳字,尤为明浅,确有可下手之处。沅弟昔年于银钱取与之际不甚斟酌,朋辈之讥议菲薄,其根实在于此。去冬之买犁头嘴、栗子山,余亦大不谓然。以后宜不妄取分毫,不寄银回家,不多赠亲族,此廉字工夫也。谦之存诸中者不可知,其着于外者,约有四端:曰面色,曰言语,曰书函,曰仆从属员。沅弟一次添招六千人,季弟并未禀明,径招三千人,此在他统领所断做不到者,在弟尚能集事,亦算顺手。而弟等每次来信,索取帐棚子药等件,常多讥讽之词,不平之语,在兄处书函如此,则与别处书函更可知矣。沅弟之仆从随员颇有气焰,面色言语,与人酬接时,吾未及见,而申夫曾述及往年对渠之词气,至今饮憾。以后宜于此四端痛加克治,此谦字工夫也。每日临睡之时,默数本日劳心者几件,劳力者几件,则知宣勤王事之处无多,更竭诚以图之,此劳字工夫也。

余以名位太隆,常恐祖宗留诒之福自我一人享尽,故将劳、谦、廉三字时时自惕,亦愿两贤弟之用以自惕,且即以自概耳。

湖州于初三日失守,可悯可敬。

五月十五日

刚柔并用不可偏废

沅、季弟左右:

沅于人概天概之说,不甚厝意,而言及势利之天下,强凌弱之天下。此岂自今日始哉?盖从古以然矣。

从古帝王将相,无人不由自立自强做出,即为圣贤者,亦各有自立自强之道,故能独立不惧,确乎不拔。昔余往年在京,好与诸有大名大位者为仇,亦未始无挺然特立不畏强御之意。近来见得天地之道,刚柔互用,不可偏废,太柔则摩,太刚则折。刚非暴虐之谓也,强矫而已;柔非卑弱之谓也,谦退而已。趋事赴公,则当强矫,争名逐利,则当谦退;开创家业,则当强矫,守成安乐,则当谦退;出与人物应接,则当强矫,入与妻孥享受,则当谦退。若一面建功立业,外享大名,一面求田问舍,内图厚实,二者皆有盈满之象,全无谦退之意,则断不能久。此余所深信,而弟宜默默体验者也。

五月二十八日

对外间指摘宜抑然自修

沅弟左右:

此次洋枪合用,前次解去之百支,果合用否?如有不合之处,一一指出,盖前次亦花大价钱买来,若过于吃亏,不能不一一与之申说也。

吾因近日办事,名望关系不浅,以鄂中疑季之言相告,弟则谓我不应述及。外间指摘吾家昆弟过恶,吾有所闻,自当一一告弟,明责婉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岂可秘而不宣?鄂之于季,自系有意与之为难。名望所在,是非于是乎出,赏罚于是乎分,即饷之有无,亦于是乎判。去冬金眉生被数人参劾,后至抄没其家,妻孥中夜露立,岂果有万分罪恶哉?亦因名望所在,赏罚随之也。众口悠悠,初不知其所自起,亦不知其所由止。有才者忿疑谤之无因,而悍然不顾,则谤且日腾;有德者畏疑谤之无因,而抑然自修,则谤亦日息。吾愿弟等之抑然,不愿弟等之悍然。愿弟等敬听吾言,手足式好,同御外侮,不愿弟等各逞己见,于门内计较雌雄,反忘外患。

至阿兄忝窃高位,又窃虚名,时时有颠坠之虞。吾通阅古今人物,似此名位权势,能保全善终者极少。深恐吾全盛之时,不克庇荫弟等,吾颠坠之际,或致连累弟等,惟于无事时,常以危词苦语,互相劝诫,庶几免于大戾。酷热不能治事,深以为苦。

六月二十日

代奏李希庵回籍守制

澄弟左右:

近日诸事平安。沅、季在金陵并未开仗,鲍春霆克宁国后尚未进兵。希庵于初八日简授钦差大臣,咨请余代奏谢恩,并请辞谢重任,回籍守制,已于二十一日代为陈奏。渠以二十二日自六安起行来安庆,俟奉到赏假谕旨,即行归里。袁午桥开缺以后,病势甚重,不审能再驻临准办事否。若午、希皆去,余须兼顾淮北,精力万照管不到。

近日身体颇好,疮癣皆愈,但畏热殊甚,汗出如雨,殆亦老年必有之象。弟近日体气何如?常服药否?余今年未服补药,盖见胡润帅晚年病象,未必非补药太过之咎耳。

七月二十四日

宜早起务农疏医远巫

沅、季弟左右:

久不接来信,不知季病痊愈否?各营平安否?东征局专解沅饷五万,上海许解四万,至今尚未到皖。阅新闻纸,其中一条言何根云六月初七正法,读之悚惧惆怅。

余去岁腊尾买鹿茸一架,银百九十两,嫌其太贵,今年身体较好,未服补药,亦未吃丸药。兹将此茸药送至金陵,沅弟配制后,与季弟分食之。中秋凉后,或可渐服,但偶有伤风微恙,则不宜服。余阅历已久,觉有病时断不可吃药,无病时可偶服补剂调理,亦不可多。吴彤云大病二十日,竟以不药而愈,邓寅皆终身多病,未尝服药一次。季弟病时好服药,且好易方,沅弟服补剂,失之太多,故余切戒之,望弟牢记之。

弟营起极早,饭后始天明,甚为喜慰,吾辈仰法家训,惟早起、务农、疏医、远巫四者尤为切要。

七月二十五日

询金陵援敌近况

沅、季弟左右:

日内未接弟信,想季疟痊愈为祝。余日日至希庵处看视,其体瘦多咳,略似内伤,而神气尚凝聚,静心调养,当可痊愈。即日自行具折陈情,恳请回籍一行,计二十八九可奉批旨。如再不蒙谕允,则续行陈情,拜疏即行。渠于送奠仪者,一概辞谢,虽余兄弟与雪琴者皆不受,此外则并祭幛而辞之。

袁帅病势颇重,断难久留。余之责任太重,深为焦虑。东局五万,上海四万,至今未到。昨召江西解到四万,今日飞解弟处,稍济眉急。金陵援贼,近日何如?各营病痛,比来少愈否?

澄弟寄到家信,嘱专人送金陵,兹专足送去。弟处送家信者,常失之太慢,余定限自皖至家十八天。以后弟逢八日写信,排递余处,余逢四送家,则弟缄达湘,不满一月矣。

八月初七日

盛时宜作衰时想

澄弟左右:

沅、霆两军病疫,迄未稍愈。宁国各属军民死亡相继,道殖相望,河中积尸生虫,往往缘船而上,河水及井水皆不可食。其有力者,用舟载水于数百里之外。臭秽之气中人,十病八九。诚字宙之大劫,军行之奇苦也。

洪容海投诚后,其党黄、朱等目复叛,广德州既得复失,金柱关常有贼窥伺,近闻增至三四万人,深可危虑。余心所悬念者,惟此二处。

余体气平安。惟不能多说话,稍多则气竭神乏,公事积搁,恐不免于贻误。弟体亦不甚旺,总宜好好静养。莫买田产,莫管公事。吾所嘱者,二语而已。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富贵人家,不可不牢记此二语也。

八月初四日

须常存避名之念

沅弟左右:

排递一缄,知守局平安如常,至以为慰。大官圩等处之粮多为我军所焚,则金陵援贼之粮必难久支,城贼之粮多寡,则不敢必耳,计忠、侍引退之期必不甚远。吾前有信嘱弟以追为退,改由东坝进兵,先剿溧阳,以至宜兴。先占太湖之西岸,水师亦由东坝进兵,俾李朝斌先在太湖西岸立住脚跟,则战船处处可到,而环湖之十四府州县处处震动,贼则防不胜防,我则后路极稳。较之株守金陵者,有死活之分,有险易之别,但无赫赫之名耳。

凡行军最忌有赫赫之名,为天下所指目,为贼匪所必争。莫若从贼所不经意之处下手,既得之后,贼乃知其为要隘,起而争之,则我占先着矣。余今欲弃金陵而改攻东坝,贼所经意之要隘也;若占长兴、宜兴、太湖西岸,则贼所不经意之要隘也。愿弟早定大计,趁势图之,奠为浮言所惑,谓金陵指日可下,株守不动,贪赫赫之名,而昧于死活之势。至嘱至嘱。如弟之志必欲围攻金陵,亦不妨掀动一番,且去破东坝,剿溧阳,取宜兴,占住太湖西岸,然后折回再围金陵,亦不过数月间事,未为晚也。吾兄弟誓拼命报国,然须常存避名之念,总从冷淡处着笔,积劳而使人不知其劳,则善矣。

十月初三日

能死于金陵不失为志

沅弟左右:

兹请峰山至金陵一行,劝慰老弟宽怀,专以国事为重。不带勇则已,带勇则死于金陵,犹不失为志士。弟以季之殁于金陵为悔为憾,则不可也。袁简斋诗云“男儿欲报君恩重,死到沙场是善终”,当时以为名句。季榇到安庆,余必加漆五次,大约停住两旬。峰山至金陵小住十日可也。

十一月二十四日

我兄弟所得赐物概藏于先大夫庙内

沅弟左右:

弟处气象日稳,为之少慰。

萧军克复运漕,闻将进剿铜城闸。鲍军粮路虽未大通,而古、赖等专人至霆营投诚,黄、胡等逆亦自狡而不悍。或者支撑此局、风波渐定亦未可知。季弟棺漆过三次,而匠工不甚精细,此后当亲监教之。铭旌必须改写,旧者对灵焚化。

余生平不信鬼神怪异之说,而八年五月三日扶乩,预料九江一军之必败,厥后果有三河之变。及昨二十九日写铭旌时,异香满室,余所亲见亲闻,又觉神异之不尽虚妄也。

弟蒙赏之衣料,宜制成后,拜赐服之。服数次后,敬谨收藏。将来兄弟所得赐物、诰轴,概藏于先大夫庙内。

十二月十五日望

教子侄习劳早起

澄弟左右:

三次寄缄论季弟丧事,想均接到。闻季弟灵榇尚在西梁山一带,不知何日始达安庆。皖北暂有平稳之象,惟鲍军十分危急。鲍若不支,则宁郡之老湘营亦必难坚守。宁若不支,则徽州亦难久守。日夜忧灼,无可设法。

余以军务处处棘手,又遭季弟之变,寸心如焚。纪泽须留家中办季弟大事,二三月尚不能来营。但望军事稍顺,则余怀可渐渐舒畅矣。季弟柩过安庆,余欲留停二十天,一则多漆几次,二则到家后不进曹禾冲等屋,直进马公塘,则一切丧礼应行之仪注,即在安庆行之。且待到此后,再行斟酌。

家中诸子侄,望弟概教之习劳起早,不轻服药,一切照星冈公在日规矩。至嘱至嘱。

十二月初四日

累世俭朴之风不可尽改

澄弟左右:

接弟三月二十五日县城发信,知已由长沙归,带陈婿夫妇回门。希庵之病,不知近日何如?此间望之真如望矣岁。

六安州以初六日解围,闻伪忠王因太仓州为少荃中丞所克,遂率大股回援苏州,不复上犯湖北。鄂之幸,亦余之幸也。鲍军现由庐州进攻巢县,萧为则与彭杏南初九日攻破铜城闸,毛竹丹、刘南云初七日攻破东关,北岸之事大有转机。苗沛霖复叛,攻围寿州已半月,尚能坚守。城中仅五百人,苗之伎俩实不足畏也。南岸芜湖、金柱关、宁国皆极平稳,徽州近日亦松,江西之北边亦不致被贼冲入,此皆可喜之事。饷银虽极缺乏,然米粮充足,除度五、六、七荒月外,大约可剩谷二万余石。

余身体平安,入夏渴睡甚多。欧阳凌云于初八日赴金陵,晓岑于十一日抵皖。泽儿果起行东来否?如其来营,必约金二外甥与袁婿同来。甥到此读书可豁眼界,婿亦可略就范围耳。闻弟居家用费甚奢,务宜收啬,累世俭朴之风,不可尽改。至嘱至嘱。即问近好。

兄国藩手草四月十四日

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

沅弟左右:

二十七日接二十一日来信,俱悉一切。

弟辞抚之意如此坚切,余二十二日代弟所作之折想必中意矣。来信“乱世功名之际尤为难处”十字实获我心。本日余有一片,亦请将钦篆、督篆二者分出一席,另简大员。兹将片稿抄寄弟阅。吾兄弟常存此兢兢业业之心,将来遇有机缘,即便抽身引退,庶几善始善终,免蹈大戾乎?至于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字。《中庸》学、问、思、辨、行五者,其要归于愚必明,柔必强。弟向来倔强之气,却不可因位高而顿改。凡事非气不举,非刚不济,即修身养家,亦须以明强为本。

巢县既克,和、含必可得手。以后进攻二浦,望弟主持一切,函告鲍、萧、彭、刘四公。余相隔太远,不遥制也。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四月二十七日

弟公文不宜用咨呈。用咨以符通例。

为文宜从简当二字着力

沅弟左右:

日内未接来信,不知城贼又出扑我营否?寿州之围断不能解,大约如前年安庆故事,援贼看我破城耳。顷接云仙信,于弟疏稿不甚以为然,兹寄阅。余批弟疏亦寄去查收。弟平日于文章一途最谦退不敢自信,寄云仙处请益晰疑,原无不可。祭文寄京师刘韫翁处,则似自信为能文者,不似平日之谦谨。京师人文荟萃,韫翁交游最广,万目传观,究为非宜。以后弟文宜专从简当二字着力,每日读书一时工夫亦不可少。

方子白谨厚朴实,或有裨于弟,而无佻薄难近之态,弟若欲延之,则另派员署和州也。刘冰如一信抄阅,系寄湖北司道者,读之寒心。李黼堂在湖北偶一蹉跌,便若半身不遂者,不知真病乎?抑装病乎?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五月初九日

无形之功不宜形诸奏牍

沅弟左右:

十五日接弟初六、四、初十日三次信,十六日又接初八日信,俱悉一切。所应复者,条列如左:

一、二浦既克,现依弟议,移韦守巢县、东关,梁、王、万三营守西梁山、铜城闸,腾出萧军分守二浦,刘军围攻九洑,鲍军南渡打东坝、二溧,另有公牍知会矣。

一、弟在湖南索取之药四万斤、银万两、绳十万,今日已到此间。除催令速行外,余又另解三万、米三千、子弹五万斤,又解还弟代济鲍营米一千九百石,均于日内成行。

一、陈氏即葬于安庆城外,已买得地一处,定于二十一日下殡。

一、靖毅公墓志,此时可写矣,日内当添数语寄去。

去年进兵雨花台,忠、侍以全力来援,俾浙沪皆大得手。今年攻克各石城,俾二浦速下,扬州、天、六之贼皆回南岸,此弟功之最大处。然此等无形之功,吾辈不宜形诸奏牍,并不必腾诸口说,见诸书牍,此是谦字之真工夫。所谓君子之所不可及,在人之所不见也。吾时时以何为殷鉴,望弟时时以和为殷鉴。比之向忠武,并不甚劣。弟不必郁郁也。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五月十六日

弟谢恩折写定交来弁带还

沅弟左右:

十八日接十三日酉刻之信,畅论扬、镇两不宜调来会剿,甚是甚是!余十二日折中有一面咨调扬、镇兵等语,诚恐寄谕与都、冯两处,便尔提及。此间无咨牍,渠自不轻动也。弟谢恩折昨日改定,今日写定。不料轮舟明日尚不开行,只得交来弁带还。弟处借有附近府县印花否?兹寄去一颗,以便封发。如有府县印,则不必借总督印。军情无可多说,不能不稍着议论,故将次卿折全数涂改,惠甫折则未动也。金陵近得透雨否?酷热少解否?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六月二十日夜

夹板正折一件、稿一件、家信二件照收。

奏折一事弟须用一番工夫

沅弟左右:

接二十六日巳刻来信,俱悉一切。

奏折一事,弟须用一番工夫。秋凉务闲之时试作二三篇,眼界不必太高,自谦不必太甚。上次惠甫、次卿二稿,只须改润一二十字,尽可去得。目下外问咨来之折,惟浙沪湘三处较优,左、李、郭本素称好手也。此外如官、骆、沈、严、僧、吴、都、冯之折,弟稍一留心即优为之。以后凡有咨送折稿到弟处者,弟皆视如学生之文,圈点批抹。每折看二次,一次看其办事之主意、大局之结构,一次看其造句下字之稳否。一日看一二折,不过月余,即可周知时贤之底蕴。然后参看古人奏稿,自有进益。每日极多不过二三刻工夫,不可懒也。二十五日拜发之件,尽可咨行邻省。

金眉生与鹤侪积怨甚深,吾辈听言,亦须独具权衡。权位所在,一言之是非,即他人之荣辱予夺系焉。弟性爽快,不宜发之太骤。顺问近好。

兄国藩手书七月初一日

强字须从明字做出

沅弟左右:

初十夜接初六日专人来信,俱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