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青少年快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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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处世篇(8)

东乡败挫之后,李镇军、周副将为退守武阳渡。闻耆中丞缄致长沙,请夏憩亭募勇数千赴江应援,不知确否?自洪杨内乱以来,贼中大纲紊乱。石达开下顾金陵,上顾安庆,未必能再至江西;即使果来赴援,亦不过多裹乌合之卒,悍贼实已无几。我军但稍能立脚,不特吉安力能胜之,即临江萧军亦自可胜之也。

邓汪琼处已专缄去请,初五接复信,已允许矣。须正月乃可上馆,且请带一子来。泽山先生于二十八日来,科一、科四、科六读书如常。胡蔚之将以初十日回省,家中以后不请书启朋友。韩升告假回家。余文案尚繁,不可无一人料理,望弟饬王福于腊月初回家。交代后。即令韩升回省度岁。韩于正初赴吉营,计弟处有四十日无人经管文案,即交彭椿年一手料理,决无疏失。韩升与王福二人皆精细勤敏,无所轩轾。凌荫庭于日内赴雪琴处,若弟处再须好手,亦可令凌赴吉也。诸不详尽。顺问近好。

兄国藩手草十一月初五日酉刻愧对江西绅士

沅浦九弟左右:

十九日亮一等归,接展来函,俱悉一切。

临江克复,从此吉安当易为力,弟黾勉为之。大约明春可复吉郡,明夏可克抚、建。凡兄所未了之事,弟能为我了之,则余之愧憾可稍减矣。

余前在江西,所以郁郁不得意者:第一不能干预民事,有剥民之权,无泽民之位,满腹诚心无处施展;第二不能接见官员,凡省中文武官僚晋接有稽,语言有察;第三不能联络绅士,凡绅士与我营款惬,则或因吃醋而获咎(万篪轩是也)。坐是数者,方寸郁郁,无以自伸。然此只坐不应驻扎省垣,故生出许多烦恼耳。弟今不驻省城,除接见官员一事无庸议外,至爱民、联绅二端皆可实心求之。现在饷项颇充,凡抽厘劝捐,决计停之。兵勇扰民,严行禁之。则吾夙昔爱民之诚心,弟可为我宣达一二矣。

吾在江西。各绅士为我劝捐八九十万,未能为江西除贼安民。今年丁忧奔丧太快,若恝然弃去,置绅士于不顾者,此余之所悔也(若少迟数日,与诸绅往复书问乃妥)。弟当为余弥缝此阙。每与绅士书札往还,或接见畅谈,具言江绅待家兄甚厚,家兄抱愧甚深等语。就中如刘仰素、甘了大二人,余尤对之有愧。刘系余请之带水师,三年辛苦,战功日著,渠不负吾之知,而余不克始终与共患难。甘系余请之管粮台,委曲成全,劳怨兼任,而余以丁忧遽归,未能为渠料理前程。此二人皆余所惭对,弟为我救正而补苴之。

余在外数年,吃亏受气实亦不少,他无所惭,独惭对江西绅士。此日内省躬责己之一端耳。弟此次在营境遇颇好,不可再有牢骚之气,心平志和,以迓天休。至嘱至嘱。

承寄回银二百两收到。今冬收外间银数百(袁漱六、郭雨三各二百),而家用犹不甚充裕,然后知往岁余之不寄银回家?不孝之罪,上通于天矣。澄弟于十四日赴县,二十日回家。赖古愚十七日上任。亦山先生十七日散学。邓先生尚未去。萧组田、罗伯宜并已归去。韩升亦于十七日旋省矣。

四宅大小平安。余日内心绪少佳,夜不成寐,盖由心血积亏,水不养肝之故,春来当好为调理。甲三所作八股文近颇长进,科一、四、六三人之书尚熟。二先生皆严惮,良师也。一切弟可放心。即颂年祺,不一一。

兄国藩手草十二月二十一日治军之道以能战为要

沅浦九弟左右:

四月初五日得一等归,接弟信,得悉一切。

兄回忆往事,时形悔艾,想六弟必备述之。弟所劝譬之语,深中机要,“素位而行”一章,比亦常以自警。只以阴分素亏,血不养肝,即一无所思,已觉心慌肠空,如极饿思食之状。再加以憧扰之思,益觉心无主宰,怔悸不安。

今年有得意之事两端。一则弟在吉安声名极好。两省大府及各营同弁、江省绅民交口称颂,不绝于吾之耳;各处寄弟书及弟与各处禀牍信缄俱详实妥善,犁然有当,不绝于吾之目。一则家中所请邓、葛二师品学俱优,勤严并著。邓师终日端坐,有威可畏,文有根柢而又曲合时趋,讲书极明正义而又易于听受。葛师志趣方正,学规谨严,小儿等畏之如神明,而代管琐事亦甚妥协。此二者皆余所深慰。虽愁闷之际,足以自宽解者也。弟声闻之美,可恃而不可恃。兄昔在京中颇著清望,近在军营亦获虚誉。善始者不必善终,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誉望一损,远近滋疑。弟目下名望正隆,务宜力持不懈,有始有卒。

治军之道,总以能战为第一义。倘围攻半岁,一旦被贼冲突,不克抵御,或致小挫,则令望隳于一朝。故探骊之法,以善战为得珠,能爱民为第二义,能和协上下官绅为第三义。愿吾弟兢兢业业,日慎一日,到底不懈,则不特为兄补救前非,亦可为吾父增光于泉壤矣。精神愈用而愈出,不可因身体素弱过于保惜;智慧愈苦而愈明,不可因境遇偶拂遽尔摧沮。此次军务。如杨、彭、二李、次青辈皆系磨练出来,即润翁、罗翁亦大有长进,几于一日千里,独余素有微抱,此次殊乏长进。弟当趁此增番识见,力求长进也。

求人自辅,时时不可忘此意。人才至难,往时在余幕府者,余亦平等相看,不甚钦敬。洎今思之,何可多得!弟常常以求才为急,其阃冗者虽至亲密友不久宜留,恐贤者不原共事一方也。

澄侯弟初九日晋县,系刘月槎、朱尧阶等约去清算往年公帐。亦山先生近日小疾,服黄芪两余,尚未痊愈,请甲五在曾家坳帮同背书。如再数日不愈,拟令科四来从郑先生读,科六则仍从甲五渎;若渐愈,则不必耳。纪泽近亦小疾,初八日两人皆停课未作。纪泽出疹,咳嗽亦难遽期全瘳。余自四月来眠兴较好,近读杜佑《通典》,每日二卷,薄者三卷。惟目力极劣,余尚足支持。四宅大小眷口平安。定三舅爹三月十六来,四月初六归去,在新宅住四天,余住老宅。王福初十赴吉安,另有信,兹不详。

再,弟前请兄与季高通信,兹写一信,弟试观之尚可用否?可用则便中寄省,不可用则下次再写寄可也。又行。

迪安嘱六弟不必进京,厚意可感。弟于迪、厚、润、雪、次青五处,宜常常通问。恽廉访处,弟亦可寄信数次,为释前怨。《欧阳文忠集》,吉安若能觅得,望先寄回。

兄国藩草四月初九日有用之物不宜抛散

沅浦九弟左右:

十四日胡二等归,接弟初七夜信,俱悉一切。

初五日,城贼猛扑,凭濠对击,坚忍不出,最为合法。凡扑人之墙、扑人之濠,扑者客也,应者主也。我若越濠而应之,则是反主为客,所谓致于人者也。我不越濠,则我常为主,所谓致人面不致于人也。稳守稳打,彼自意兴索然。峙衡好越濠击贼,吾常不以为然。凡此等处,悉心推求,皆有一定之理。迪安善战,其得诀在不轻进不轻退六字。弟以类求之可也。

夷船至上海、天津,亦系恫喝之常态。彼所长者,船炮也;其所短者,路极远人极少。若办理得宜,终不足患。

报销奏稿及户部复奏,即日常缄致诸公。依弟来书之意,将来开局时,拟即在湖口水次盖银钱所。张小山、魏召亭、李复生诸公多年亲依该所,现存银万余两,即可为开局诸公用费及部中使费。六君子不必皆到,此局但得伯符、小泉二人入场即可了办。若六弟在浔较久,则可至局中照护周旋;若六弟不在浔阳,则弟克吉后,回家一行,仍须往该局为我照护周旋也。至户部承书说定费赀,目下筠仙在京似可料理,将来胡莲舫进京亦可帮助。

筠仙顷有书来,言弟名远震京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弟须慎之又慎。兹将原书抄送一阅。

家中四宅小大平安。兄夜来渐能成寐。葛亦山先生病尚未愈,而教书工课如常。刘为章在白果看地,余与尧、霞不以为然。第二次往看岳龙,则飘然不反,回湘潭筱岑家去矣。顷有杜茂才者,丰城人,避难来住永丰,至我家投效,因留其看地。据刘与杜二人言,周壁冲有凶煞,是宜速改。余观杜之识似胜于刘,并胜于近处诸人,不知视东阳叔祖何如耳?余心时时未忘改葬一事,而苦自己不善看,又苦无最贴心之人。弟意以东阳叔祖为主,渠亦难于远出寻求,且上等者自须先自为谋。日夜念此,至焦灼耳。

先大夫、先太夫人尚未有祭礼之费,温弟临行捐银百两,余以刘国斌之赠亦捐银百两,弟可设法捐资否?四弟、季弟则以弟昨寄之银内提百金为二人捐款。合之当业二处,每年可得谷六七十石,起祠堂,树墓表,尚属易办。吾精力日衰,心好古文,颇知其意而不能多作,日内思为三代考妣作三墓表,虑不克工,亦尚惮于动手也。先考妣祠字若不能另起,或另买二宅作住屋,即以腰里新屋为祠亦无不可。其天家赐物及宗器祭器等概藏于祠堂,庶有所归宿,将来京中运回之书籍及家中先后置书亦贮于此祠。吾生子坐不善收拾,为咎甚巨,所得诸物随手散去,至今追悔不已。然趁此收拾,亦尚有可为。弟收拾佳物较善于诸昆,从此益当细心检点,凡有用之物不宜抛散也。澄弟在县尚未归,季弟往邵阳郑光一家,此次恐无信,并告。

兄国藩具四月十七日望询温弟败况

沅浦九弟左右:

二十四日闻三河败挫之信,二十五日专朱营勇送信至温弟并弟处,各附日记一本,想日内可到。雪琴十八之信言温弟已至桐城者。二十四已到。其十七之信反于二十五始到,未言温弟行踪也。

二十七日澄弟专局勇二人送家信各件,言洪弟养义子事,其说甚长。除澄、洪二信外,又有亦山、纪泽、纪瑞、纪官信,并专吉营勇送弟一阅。此事澄、洪已各稍有意见,必须弟回家妥为和解。苟可委曲成全,总宜不废抚,乃可对先大夫于地下;若万分不相安,而后言废。在贤弟细心体察,默断于寸心,卜筮于先灵,然后告知澄、洪及长嫂可耳。余此次回澄、洪信,回内子信,皆言俟沅弟归,请沅作主。一则事缓乃圆,二则弟善说话,必能使内外咸服耳。洪弟志欲外出,弟到家可代为妥筹全局。

弟此次南还,一则可至江北问温弟败后景况,二则力谋改葬先考妣,三则调停家事,四则谋季弟出处。四者关系极大,惟弟是赖。即问近佳。

兄国藩草十月二十七日夜

再,此次家中不和,皆由我去年在家意气不平渐染成习之所致。吾昔在江西,与官场不甚塥洽,弟出以委婉,既为我少补过矣。此次若能调停家事,则为我补过更多。至嘱至嘱。

国藩又行又派专人去寻温弟遗蜕

澄侯、沅浦、季洪老弟阁下:

十五日接叔父患病之信,十六日专王发六送鹿茸回家,限年内赶到。十七早接澄弟二信、沅弟一信,又于朱家二处问叔父病势已愈,大幸大幸!温弟之事,日内计已说破,不知叔父与温弟妇能少节哀否?温弟妇治家最贤,而赋命最苦,不知天理何以全不可凭?

十八夜接希庵信,知沅弟所派六弁已回,皆未寻得,而迪庵遗骨于初一日已搬至霍山县。同一殉节,而又有幸不幸若此!余又专五人去寻,中有二人系贼中逃出者,言必可至三河故垒。其三人则杨名声、杨镇南、张唫也。能寻得遗蜕,尚是不幸中之一幸。否则,吾何面目见祖考妣及考妣于地下哉?

日内心绪慌乱,不能办一事。刘良二不愿当长夫,仍令回家。其在家领去之银三两三钱,或给或否,惟酌之。此间亦不另给途费也。家有殿板初印《史记》一部二十六本,望命纪泽查出带来。即问新禧。

兄国藩手草十二月二十日乱世起屋不可太闳丽

澄侯、沅浦、季洪三弟左右:

二十八日发第五号信,告温弟寻获遗骸事。三十日玉四等来,得澄、沅两弟及纪泽三信,得知一切。叔父大人病势稍加,得十三日优恤之旨,不知何如?顷又接十九日来缄,知叔父病已略愈,欣慰欣慰!然温弟灵柩到家之时,我家祖宗有灵,能保得叔父不添病,六弟妇不过激烈,犹为不幸中之一幸耳。

此间兵事,凯章在景镇相持如故,所添凋之平江三营、宝勇一营均已到防,或可稳扎。浚川在南康之新城墟打一胜仗,夺伪印四十三颗、伪旗五百余面,皆解至建昌,甚为快慰!惟石达开尚在南安一带,悍贼亦多,不知究能扫荡否?吉中营以后常不离余左右,沅弟尽可放心起屋起祠堂。

沅弟言“外间訾议,沅自任之”。余则谓外间之訾议不足畏,而乱世之兵燹不可不虑。如江西近岁凡富贵大屋无一不焚,可为殷鉴。吾乡僻陋,眼界甚浅,稍有修造,已骇听闻,若太闳丽,则传播尤远。苟为一方首屈一指,则乱世恐难幸免。望弟再斟酌,于丰俭之间妥善行之。改葬先人之事,须将求富求贵之念消除净尽,但求免水蚁以安先灵,免凶煞以安后嗣而已;若存一丝求富求贵之念,必为造物鬼神所忌。以吾所见所闻,凡已发之家,未有续寻得大地者。沅弟主持此事,务望将此意拿得稳、把得定。至要至要!

纪泽姻事,以古礼言之,则大祥后可以成婚(再期为大祥);以吾乡旧俗言之,则除灵道场后可以成婚。吾因近日贼势尚旺,时事难测,颇有早办之意。牧云定五月二十七,外姑又以毒月为嫌,则改至六月为妥。盖以先考妣神主尚在中厅供饭,不便行礼也。纪泽前两禀请心壶抄奏折,尽可行之,吾每月送惰金二两可耳。应抄之奏,不知家中有底稿否?每抄一篇,可寄目录来一查,注明月日。纪泽之字近日大退,较之七年二三月间远不能逮。大约握笔宜高,能握至管顶者为上,握至管顶之下寸许者次之,握至毫以上寸许者亦尚可习得好字出;若握近毫根,则虽写好字,亦不久必退,且断不能写好字。吾验之于己身,验之于朋友,皆历历可征。纪泽以后宜握管略高,纵低亦须隔毫根寸余。又须用油纸摹帖,较之临帖胜十倍矣。

沅弟之字不可抛荒,如温弟哀辞、墓志及王考妣、考妣神道碑之类,余作就后,均须沅弟认真书写。《宾兴堂记》首段未惬,待日内改就,亦须沅弟写之。沅弟虽忧危忙乱之中,不可废习字工夫,亲戚中虽有漱六、云仙善书,余因家中碑版,不拟请外人书也。

玉四来时,曾纪芳、唐介文未到。安五、有四来此,余因未收留。本日接澄弟言玉四荒唐之事,已饬委员重责之矣。近地勇夫颇不易于约束,余昔不欲多用,正为此故。胡长发亦未收作戈什哈,观其规矩太生,非戈什哈之才耳。顺问近好。

二月初三日温弟忠骸二月可到家

澄侯、沅浦、季洪三位老弟左右:

二月初三日发第六号信,想将次收到矣。张凯章一军二十八日小挫,阵亡二百六十余人,平江营之新到者亦阵亡二十余人。余连日正焦灼之至,幸婺源于二月一日克复,贼窜往祁门一带,浮梁于初四克复。浮梁去景德镇三十里。婺源去镇百余里。三处之贼,本系互相犄角,互相联络,今婺源既克,则镇贼之后路稍空,声势稍孤矣;浮梁既克,则贼不敢绕出乐平,抄凯章之后尾矣。初五日刘养素又打一胜仗,夺贼战舟五号、民船百余,夺贼垒十余座,西路之军威一振。凯章在东路或亦无恐矣。初三日萧浚川一军克复南安府城,南路贼势似稍散漫,或者易于剿办,全数逃出广东亦未可知。余前因景德镇官军危急,恐贼锋内犯,先及抚州。定计移驻抚州,拟初十日拔营,因雨不果。十二日冒雨拔营,仅行十五里,驻扎清水铺。泥深没骭,小住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