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青少年快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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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教子篇(8)

富墺房屋如未修完,即在大夫府第借住。纪鸿即留鄂署读书。世家子弟既为秀才,断无不应科场之理。既入科场,恐诗文为同人及内外帘所笑,断不可不切实用功。科六与黄宅生先生若来湖北,纪鸿宜从之讲求八股。湖北有胡东谷,是一时文好手。此外尚有能手否?尔可禀商沅叔,择一善讲者而师事之。

余尚不能遽赴周家口,申夫亦不能遽赴鄂中,道远而逼近贼氛。鸿儿不可冒昧来营,即在武昌沅叔左右苦心作诗文经策。

彭芳四来,已留用矣。

涤生手示四月十二五日

济宁鸿瑞两人宜专攻八股试帖

字谕纪泽、纪鸿儿:

前接泽儿四月二十一日信,兹又接尔二人二十七日禀,知尔九叔母率全眷抵鄂,极骨肉团聚之乐。宦途亲眷本难相逢,乱世尤难。留鄂过暑,自是至情。

鸿儿与瑞侄一同读书,请黄宅生先生看文,恰与吾前信之意相合。屡闻近日精于举业者,言及陕西路闰先生(德)“仁在堂稿”及所选仁在堂试帖、律赋、课艺无一不当行出色,宜古宜今。余未见此书,仅见其所著“柽花馆试帖”,久为佩仰。陕西近三十年科第中人,无不出闰生先生之门。湖北官员中想亦有之。纪鸿与瑞侄等须买“仁在堂全稿”“柽华馆试帖”悉心揣摩,如武汉无可购买,或折差由京买回亦可。

鸿儿信中拟专读唐人诗文。唐诗固宜专读,唐文除韩、柳、李、孙外,几无一不四六者,亦可不必多读。明年鸿、瑞两人宜专攻八股试帖。选仁在堂中佳者,读必手抄,熟必背诵。尔信中言须能背诵乃读他篇,苟能践言,实良法也。读“柽华馆试帖”,亦以背诵为要。对策不可太空。鸿、瑞二人可将“文献通考”序二十五篇读熟,限五十日读毕,终身受用不尽。既在鄂读书,不必来营省亲矣。余详初六日所送四月日记及九叔信中日记。

涤生手示五月十一夜学祖父夜夜洗脚不轻服药

字谕纪泽、纪鸿儿:

五月十八日接泽儿四月二十八日禀函,二十一日又接初七日信各一件并诗文,俱悉一切。

尔母患头昏泄泻,自是阴亏脾虚之症,宜以扶阳补脾为主。近日高丽参易照浮火,辽参贵重不可多得,不如多服党参,亦有效验而无流弊。道光二十八年,尔母在京大病,脾虚发泻,即系重服参、术、耆而愈。以大锅熬党参膏为君,每次熬十斤汁。芾村身体最强,据云不服它药,惟每年以党参二十余斤熬膏常服,日益壮盛,并劝余常服此药。纪泽于看书等事似有过人之聪明,而于医药等事似又过人之愚蠢。即如汗者,心之精液,古人以与精血并重,养生家惟恐出汗。有伤元气。泽儿则伤风初至即求发汗,伤风将愈尚求大汗。屡汗元气焉得不伤?腠理焉得不疏?又如服药以达荣卫,有似送信以达军营。治标病者似送百里之信。隔日乃有回信;治本病者似送三五百里之信,经旬乃有回信。泽儿则日更数方,譬之辰刻送信百里,午刻未回又换一信,酉刻未回再换一令。号令数更,军营将安所适从?方剂屡改,脏腑安所听命?以后于已病母病宜切记此二事。即沅叔脚上湿毒,亦宜戒克伐之剂,禁屡换之方。余近年学祖父星冈公夜夜洗脚、不轻服药,日见康强。尔与沅叔及诸昆弟能学之否?

宋生香先生文笔圆熟,尽可从游。鸿儿之文笔太平直,全无拄意。明年下场,深恐为同辈所笑。自六月以后,尔与纪瑞将各项工课渐停,专攻八股试帖,兼学经策。每月寄文六篇来营,断不可少。但求诗文略有可观,不使人讥尔兄弟案首是送情的,则余心慰矣。常仪阉治齿方无处检寻。余下悉。

涤生手示五月二十五日

朱邵卿领批须院试入学后乃可放心,深为悬念。

读史须作史论咏史诗

字谕纪泽、纪鸿儿:

接纪泽六月二十三七月初三日两禀,并纪鸿及瑞侄禀信、八股。两人气象俱光昌,有发达之概,惟思路未开,作文以思路宏开为必发之品。意义层出不穷,宏开之谓也。

余此次行役,始为酷热所困,中为风波所惊,旋为疾病所苦。此间赴周家口尚有三百余里,或可平安耳。尔拟于“明史”看毕,重看《通鉴》,即可便看王船山之“读通鉴论,”尔或间作吏论或作咏史诗。惟有所作,则心自易入,史亦易熟,否则难记也。余近状详日记中。到周口后又专人送信。此示。

涤生手谕八月初三日

早间所食之盐姜已完,近日设法寄至周家口。吾家妇女须讲究作小菜,如腐乳、酱油、酱菜、好醋、倒笋之类,常常做些寄与我吃。“内则”言事父母舅姑,以此为重。若外间买者,则不寄可也。纪鸿病宜在眠食上调养

字谕纪泽、纪鸿儿:

旬日以来接泽儿七月十五、二十四、八月初三日等禀,鸿儿八月初二日禀并诗文各二首。余近况及八月上旬日记已于十二日寄沅叔矣。现在外病虽去,惟用心辄汗,近四日已不看书。眼蒙且疼,齿痛亦甚,盖元气亏而有虚火,且有肝郁,但平日调养得宜,不久或可复元。

鸿儿背痛微热等症,医者或即以痨病目之,切不可误信危言深论轻于服药。鹿胶太滞,高丽参系硫磺水浇种,均不可轻服。昔晓岑之子功甫高云亭深语不传之秘,终无效验。彭有十于壬子冬在余家,刘蓝舟诊之,危言告余曰:“若非峻补,难过明夏。”彭以无钱谢之。今蓝舟已逝十年,而有十至今无恙。凡医生危言深语,切弗轻信,尤不可轻于服药,调养工夫全在眠食二字上。观鸿儿此次禀信、诗文,似无病者。或聪明未开,才不能赴其所志,胸襟稍觉郁郁。或随母回湘,或来周口侍奉余侧,胸襟开扩,弗药可愈。叶亭甥侍此一年,胸襟日畅,文与字均长进也。

回家馈赠,除澄叔三家从厚外,余可不必优厚。尔外祖父母宜送百金,此外辅臣公后裔各家、王氏四家、江氏三有、牧清一家、姊妹各家听尔母子商酌分送,极多者亦不过四十金耳,或请沅叔一酌。宋生香处亦宜酌送惰金。尔待康侯起程,当在秋杪,计申夫八月中旬必达鄂省。彼急于回蜀,论文不能久耳。此谕。

涤生手示八月十四日

读古文当先认其貌后观其神

字谕纪泽儿:

九月二十六日接尔初九日禀,二十九、初一等日接尔十八、二十一日两禀,俱悉一切。二十三如果开船,则此时应抵长沙矣。二十四之喜事,不知由湘阴舟次而往乎?抑自省城发喜轿乎?

尔读李义山诗,于情韵既有所得,则将来于六朝文人诗文,亦必易于契合。

凡大家名家之作,必有一种面貌、一种神态,与他人迥不相同。譬之书家义、献、欧、虞、褚、李、颜、柳,一点一画,其面貌既截然不同,其神气亦全无似处。本朝张得天、何义门虽称书家,而未能尽变古人之貌。故必如刘石庵之貌异神异,乃可推为大家。诗文亦然。若非其貌其神回绝群伦,不足以当大家之目。渠既回绝群伦矣,而后人读之,不能辨识其貌,领取其神,是读者之见解未到,非作者之咎也。尔以后读古文古诗,惟当先认其貌,后观其神,久之自能分别蹊径。今人动指某人学某家,大抵多道听途说,扣盘扪烛之类,不足信也,君子贵于自知,不必随众口附和也。余病已大愈,尚难用心,日内当奏请开缺。近作古文二首,亦尚入理,今冬或可再作数首。

唐镜海先生没时,其世兄求作墓志,余已应允,久未动笔,并将节略失去。尔向唐家或贺世兄处(庶农先生子,镜海丈婿也,)索取行状节略寄来。罗山文集年谱未带来营,亦向易芝先生(渠求作碑甚切)索一部付来,以便作碑,一赏夙诺。

纪鸿初六日自黄安起程,日内应可到此,余不悉。

涤生手示十月十一日

拟于正月初旬起程进京

字谕纪泽儿:

十八日接尔初一日在六溪口所发之禀,二十一日接尔在橐驼河口所发之禀,俱悉一切。喜期果仍是二十四否?筠仙近日意兴何如?余于十三日具疏请开各缺,并附片请注销爵秩。二十五日接奉批旨,再赏假一月,调理就痊,进京陛见一次。余拟于正月初旬起程进京。

鸿儿少不更事,欲令尔于十一月十五以后自家来营,随侍进京。尔近日身体强壮否?接尔复禀,果有起行来豫定期,余即令纪鸿由豫回湘。鸿抵湘乡过年,尔抵周口过年,中途可约于鄂署一会。余近无他苦,惟腰疼畏寒,夜不成寝。群疑众谤之际,此心不无介介。然回思迩年行事无甚差谬,自反而缩,不似丁冬戊春之多悔多愁也。到京后仍当具疏请开各缺,惟以散员留营维系军心,担荷稍轻。尔兄弟轮流侍奉,军务松时,请假回籍省墓一次,亦足以娱暮景。

纪鸿在此体气甚好,心思亦似开朗,惜不能久侍,当令其回家事母耳。折片并批旨抄阅。尔送呈澄叔一看。此谕。

涤生手示十月二十六日

再,尔体弱,今年行路太多,如自觉难吃辛苦,即不来侍奉进京,亦不强也(禀商尔母及澄叔议定回信)。若来,则带吴文煜来清检书籍。家中书籍亦须请一人专为料理,否则伤湿伤虫;或在省城书贾中找之。又行。

鸿儿言尔母欲将满女许徐氏。余嫌辈行不合,且诸女许宦家者多不称意,能在乡间许一富家亦好。明春到京,亦可于回都京宫中求之也。决计此后不复做官

字谕纪泽儿:

二十六日寄去一信,令尔于腊月来营,侍余正月进京。继又念尔体气素弱,甫经到家,又行由豫入都,驰驱太劳,且余在京不过半月两旬,尔不随侍亦无大损。而富墺新造家室,尔在家即有所损。兹再寄一信止尔之行。尔仍居家侍母,经营一切,腊月不必来营,免余惦念。

余定于正初北上,顷已附片复奏抄阅。届时鸿儿随行,二月回豫,鸿儿三月可还湘也。余决计此后不复做官,亦不作回籍安逸之想,但在营中照料杂事,维系军心。不居大位享大名,或可免于大祸大谤。若小小凶咎,则亦听之而已。

余近日身体颇健,鸿儿亦发胖。家中兴衰,全系乎内政之整散。尔母率二妇诸女,于酒食纺绩二事,断不可不常常勤习。目下官虽无恙,须时时作罢官衰替之想。至嘱至嘱。初五将专人送信,此次未另寄澄叔信,可送阅也。

涤生手示十一月初三虑后辈读书天分平常

字谕纪泽儿:

二月十六日接正月初十禀,二十一日又接二十六日信。得知是日生女,大小平安,至以为慰。儿女早迟有定,能常生女即是可生男之征,尔夫妇不必郁郁也。李宫保于甲子年生子已四十二矣。惟元五殇亡,余却深为廑系。家中人口总不甚旺,而后辈读书天分平常,又无良师善讲者教之,亦以为虑。

科一作文数次,脉理全不明白,字句亦欠清顺。欲令其归应秋闱,则恐文理纰缪,为监临以下各官所笑;欲不令其下场,又恐阻其少年进取之志。拟带至金陵,于三月初八、四月初八学乡场之例,令其于九日内各作三场十四艺,果能完卷无笑语,五月再遣归应秋试。科一生长富贵,但闻谀颂之言,不闻督责鄙笑之语,故文理浅陋而不自知。又处境太顺,无困横激发之时,本难期其长进。惟其眉字大有清气,志趣亦不庸鄙,将来或终有成就。余二十岁在衡阳从汪师读书,二十一岁在家中教澄、温二弟,其时之文与科一目下之文相似,亦系脉不清而调不圆。厥后癸巳、甲午间,余年二十三四聪明始小开,至留馆以后年三十一二岁聪明始大开。科一或禀父体,似余之聪明晚开亦未可知。拟访一良师朝夕与之讲《四书》、经书、八股,不知果能聘请否?若能聘得,则科一与叶亭及今为之未迟也。

余以十六日自徐州起行,二十二日至清江,二十三日过水闸,到金陵后仍往姚宅行台。此间绅民望余回任甚为真切,御史阿凌阿至列之弹章,谓余不肯回任为骄妄,只好姑且做去,祸福听之而已。澄叔正月十三、二十八之信已到,暂未作复,此信送澄叔一阅。

涤生手示二月二十五日宝应舟中

徐寿衡之长子次子皆殇,其妻(扶正者)并其女亦丧,附及。

告之纪鸿之病况

字谕纪泽儿:

三月初十日罗登高来,接尔二月初六之信。十五日接二月十九日禀,俱悉一切。余以初六日至金陵,初八日专差送信与澄叔,此外常有信与沅叔,不知尔常得知其详否?

鸿儿自今年以来常有小病,自二月二十六七以后常服清润之药。三月初八九作三文一诗,十一二日作经文五道,盖欲三四月试考二次,令五月回家乡试也。十四日作策三道,是夜即病。初意料其用心太过,体弱生疾。十五日服熟地等滋阴之剂。是日竟日未起。十六日改服参、蓍、术、附等补阳之剂。不料壮热大作,舌有芒刺,竟先伏有外感疫症在内。十七日改服犀角、生地等清凉之剂,亦未大效。现在遍身发红,疹子热尚未退。鸿儿之意因数日吃药太繁,自请停药一日。余向来坚持不药之说,近亦不敢力主,择众论之善者而从之。鸿儿病不甚重,惟体气弱,又适在考试用心太过之后,殊为焦虑。

尔母信来,欲带眷口仍来金陵。余本欲留尔母子在富墺立家作业,不令再来官署。今因鸿儿抱病,又思接全家来署,免得两地挂心。或早接或迟接,或令鸿儿病痊速归,旬日内再有确信。

余身体平安,但以见客太多为苦。鄂省军事日坏。杏南殇难,春霆又两次秦请开缺,沅叔所处极艰,吾实无以照之。甲五侄处,余近日作信慰之。尔六叔母所须绫、书、温印等物,亦于下次专人寄回。此信呈澄叔一阅,不另书。

涤生手示三月十八日纪鸿病日内转危为安

字谕纪泽儿:

十八日寄去一信,言纪鸿病状。十九日请一医来诊。鸿儿乃天花痘喜也。余深用忧骇。以痘太密厚,年太长大,而所服十五六七八九等日之药,无一不误。阖署惶恐失措,幸托痘神佑助,此三日内转危为安。兹将日记由鄂转寄家中,稍为一慰。再过三日灌浆,续行寄信回湘也。

尔与澄叔二月二十八日之信顷已接到。尔七律十五首圆适深稳,步趋义山,而劲气倔强处颇似山谷。尔于情韵、趣味二者皆由天分中得之。凡诗文趣味约有二种:一曰诙诡之趣,一曰闲适之趣。诙诡之趣,惟庄、柳之文,苏、黄之诗。韩公诗文,皆极诙诡。此外实不多见。闲适之趣,文惟柳子厚游记近之,诗则韦、孟、白傅均极闲适。而余所好者,尤在陶之五古、杜之五律、陆之七绝,以为人生具此高淡襟怀,虽南面王不以易其乐也。尔胸怀颇雅淡,试将此三人之诗研究一番,但不可走入孤僻一路耳。余近日平安,告尔母及澄叔知之。

涤生手示三月二十二日

望变柔为刚化刻为厚

字谕纪泽儿:

接尔三月十一日省城发禀,俱悉一切。鸿儿出痘,余两次详信告知家中。此六日尤为平顺,兹抄六日日记寄沅叔转寄湘乡,俾全家放心。

余忧患之余,每闻危险之事,寸心如沸汤浇灼。鸿儿病痊后,又以鄂省贼久踞臼口、天门,春霆病势甚重,焦虑之至。尔信中述左帅密劾次青,又与鸿儿信言闽中谣歌之事,恐均不确。余闻少荃言及闽绅公禀当左帅,幼丹实不与闻。特因官阶最大,列渠首衔。左帅奏请幼丹督办轮船厂务,幼已坚辞。见诸廷寄矣。余于左、沈二公之以怨报德,此中诚不能无芥蒂,然老年笃畏天命,力求克去褊心忮心。尔辈少年,尤不宜妄生气,于二公但不通闻问而已,此外着不得丝毫意见。切记切记。

尔禀气太清。清则易柔。惟志趣高坚,则可变柔为刚;清则易刻,惟襟怀闲远,则可化刻为厚。余字汝曰劫刚,恐其稍涉柔弱也。教汝读书须具大量,看陆诗以导闲适抱,恐其稍涉刻薄也。尔天性淡于荣利,再从此二事用功,则终身受用不尽矣。

鸿儿全数复元。端午后当遣之回湘。此信呈澄叔一阅,不另具。

涤生手示三月二十八日纪鸿痘症大致极为平顺

字谕纪泽儿:

四月八日接尔三月十九省城发禀,俱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