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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半奇遇

第10节夜半奇遇

来SW局的第三天,正好赶上召开全市SW局长及办公室主任会议。会议不在市里开,而是开在了市局下属的一个县局——萧河县SW局。之所以在这个县局开,一是因为这个局的办公楼刚刚竣工,市局领导要去剪彩,二是缘于这个县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传统庙会。这样,在工作上可以一举两得,在工作之外还可以娱乐一番,逛逛庙会啦,玩一玩啦。所以,会开得有点仓促,从作出决定,到正式召开仅有一天时间。但这短短的一两天,却让我领教了许多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事儿。

开会自然离不了会议材料,这一点我是清楚的,算不得门外汉。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市局办公室一位姓刘的副主任表现出了令人称奇的过人之处。这天中午,他请办公室人们在楼下小饭店搓了一顿后,就立即返回了市局,说要赶快准备第二天上午分管局长的讲话稿。刘主任非常能喝,用海量形容其酒量实不为过。一中午只见他往嘴里倒酒,究竟喝了多少实在无从记起,但他好像并没多少醉意。往沙发上一靠就说开了,不是随便说话,而是讲话,确切地说是模仿局长讲第二天要在会议上讲的话。我和另一个新招的文秘坐在他对面的写字台上,开始做记录。一小时后,一篇洋洋洒洒四千多字的讲话稿就新鲜出炉了。稿子内容全面、结构严谨、条理分明,重新再看的时候,几乎未作任何改动。就此一下,就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哎呀,SW局还有这么水平的高人,简直是出口成章啊。见我面露羡慕之色,刘主任微笑着说,中午这点酒喝好了,怪不得李白斗酒诗百篇啊。

稿子写好后,打字员小王立马就照着打了。小王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那双手往电脑键盘上一放,就飞舞起来。在一阵阵有节奏的轻响中,不出一个小时,纸质文章就变成了电脑版,把坐在一旁的我惊得目瞪口呆。我想起之前求职时曾因不会电脑打字而被一家单位回绝的往事,心中不免百感交集。看人家小王那个打字速度,简直像溜冰一样快啊。看来这地方的水就是深,身怀绝技的人绝非少数,我真得好好注意啦!而且,一定要尽快在写材料上给他们露一手,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是等闲之人。

材料打好后,印了四十多份,连同准备好的笔、本一齐装入文件袋。这些工作结束后,也到了晚上。代理办公室正职的肖科进来了,吩咐刘主任:通知弟兄们,全员出动,去萧河县SW局,在那里吃晚饭。于是,办公室一行男男女女十多个人,连夜分乘三辆簇新桑塔纳出发。说实话,这是我此生首次乘坐如此高级的小轿车,以前一直是怀着一种景仰的心态来看待这种车子,觉得它高不可攀,距自己很遥远,想不到现在它就这么真真切切地成了自己的座下客。心里那个满足、喜悦与自豪呀,别提有多浓多重了。这种优越感在几天后回面粉厂搬自己遗留的个人东西时,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在面粉厂一大帮同事团团簇簇的围拢下,在他们好奇、羡慕、神往与佩服的目光下,我小车上小车下,心里那个美呀。不光如此,不久之后的中秋节,单位的小轿车一直将我送到了农村老家的门上,更使我在土里土气的村民们面前赚足了面子和尊严,连父母家人都脸上光彩了。我这个全村唯一的SW干部从此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和高看。

到达会议目的地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萧河县SW局的六个正副职及办公室主任在新落成的办公楼下排成一字已迎候多时。众人边下车,边与他们一一握手寒暄。之后,一行人被领到了一个小会议室。在这里,喝了杯茶水,吃了点瓜果,稍事休息,即被那位自见面后一直满面笑容、客客气气的县局常林主任领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大酒店。到达酒店的大餐厅,才知道,来自全市各地的参会人员几十号人都早已到齐了,正在恭候我们这群市局来的领导。他们都是熟人,一见面,就又是打招呼,又是握手,又是开玩笑,场面气氛热烈、热闹而亲切,像亲兄弟姐妹一样,令人感动。说实话,是令我感动,我哪见过这阵势呀。面粉厂是个小单位,成天所见就是本厂那几十个灰不溜球的职工,哪用得着如此客气呀。之后,众人就座,准备吃饭。座位没有事先安排,自愿组合着坐就行,爱跟谁坐就跟谁坐。但市局办公室正好够一桌,众人就像中午那样,再次坐在了一起。刚刚坐下,常林主任就来发烟了,不是一根一根地发,而是两盒两盒地发。也不光给男人们发,连男带女一并发,每人两盒,一盒红塔山,一盒阿诗玛。轮到给我发时,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愣货竟一边往开推,一边忍不住说:我不抽烟,我不抽烟。常林主任见状,满脸尴尬,不知所措。我确实不抽烟,不久前借烟销愁并让醉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岂敢再没事找事,那不是寻着丢人吗。况且开会发烟这种事情,不仅以前没遇到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且发的还是那么高级的香烟,在面粉厂也只见过刘厂长抽这个牌子的香烟,但自去年厂子光景不好过以后,他已公开宣布戒烟了,说要与职工们同甘共苦。见此,紧挨着我坐的同事小赵忙说:先拿着,先拿着。于是,我赶忙伸手接了过来。事后,小赵告我说:你不要,他们还以为你嫌烟赖呢,以后碰上这种事,接着就是了,你看满座女的哪有个抽烟的,还不是一给就接。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市局局长们胸戴红花,一人一把剪刀,在万炮齐鸣中,为萧河县SW局新落成的办公楼举行了隆重的剪彩仪式。之后的九点整,会议如期召开,参会的人很多,好像远远超过了先前预计的四十人,但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从秩序册上看,有市局班子所有领导,有县局、分局的正职、分管副职、办公室主任、秘书。做报告的分管副职郝局长我认识。主席台正中坐着一个脑门亮亮、面容肥肥且和蔼的人,最后作了总结讲话,估计是一把手张局长。会议在十一点钟准时结束。之后,又是一顿大聚餐。这顿餐,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是,SW干部们一个个都是酒仙,喝半斤六两白酒算是十足的小意思,喝一斤的比比皆是。同一个桌子相互敬酒,不同桌子之间相互敬酒,有的用大杯,有的用小杯,那种红火、热闹、壮观的景象足称得上盛况空前。我这个初来乍到者,一不熟悉环境,二不熟悉人事,从始至终都谨小慎微,生怕因说了不适合的话或做了不合适的事而招致众人的笑话。我明白,在这里,我绝对是小字辈。午饭后,众人一哄而散,或跑到街上逛庙会,或走亲访友去散心,或打道回府回家。喝酒多的,干脆跑到客房,倒头睡了觉。市里来的,都留了下来,包括市局、分局,也包括办公室人员。常林主任再三挽留我们并介绍说,晚上有十分精彩的文艺演出。因闲着无事,办公室同事们就找来几副扑克,四人一组,打起了牌。晚饭时,人少了许多,连中午的三分之一都不足,坐了三个包间。饭也比较简单,是正宗的当地特色饭。酒当然谁也没喝。

市局领导还挨个向我们这间屋子敬了酒,感谢我们为会议的召开所做的工作。分管局长郝局长敬完酒之后,还坐下来,与我们聊了一会儿。他重点认识了我,其实在考试时已认识过了,不过那时我只知他是主考。郝局长自我介绍说,他已有41岁,是办公室唯一的老壮派,接着又给我一一介绍了在座的同事们。办公室这十来个人,除肖科、刘主任超过三十岁外,其余大都是个二十四五左右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我为自己有幸融入这个崭新、年轻的集体而兴奋不已。听郝局长介绍,参加那次考试的社会人员共有87名,来自全市七个区县,最终只录用了两名,其中系统内一名,也就是后文还要重点提到的小唐。阅卷时,郝局长和阅卷老师一致认为,我的文章观点鲜明、材料详实、说理充分,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地揭示了问题的深层次原因,矛头直指体制、机制弊端及社会弊病,且笔锋犀利、语言泼辣、思想深刻、见解独到。至此,我终于明白,自己是几十名应考者中唯一的中榜者,心里不由得感谢老天赐给我的好运气。郝副局长特别强调,市局一把手张局长十分欣赏我的文采,说我的文章颇有鲁迅杂文的味道,字里行间闪烁着独特的思想火花,拍板时毫不犹豫地定下了我。郝局长最后说,张局长也是秘书出身,在文字方面是SW局的权威,还从未对任何人的文章给过如此高的评价。郝局长说这些的时候,在场的同事都用羡慕、尊重和钦佩的目光望着我,这使我又兴奋又自信。此后,我进一步了解到,在市局机关,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一把手看重的人物很快就会得到提拔重用,尤其是写材料出身的大秘书。也就是说,初出茅庐的我,大好前途已初露端倪,照此发展,甚至都有可能后来居上,超越他人。

晚宴散后,刘主任把我和几个司机叫了出来,说是常林主任给市局领导准备了点小纪念品,去取一下。众人来到县局楼下,见常林主任正恭候在车库外。纪念品是当时最流行的一款高级电饭锅,发票上显示每件500元,足足顶得上面粉厂效益最好时我一个半月的工资。凡市局来的,每人一件,局长们有,我们办公室人员也有。嗬!我也算市局领导啦!半月前还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乞丐呀。人啊,就像商品,贴上什么标签就值什么价格。这SW局真是好单位啊!后来,我听说,这次为期半日的会,总共花了3万元,光吃喝就花了2万。天啊,几顿饭就花了2万!我只觉得那酒席十分高档,大部分菜肴我不仅没吃过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吃,但到底价值多少并无一个准确的概念,想不到竟——。在面粉厂,那几年效益好时,厂长们也常常出去吃饭,一周至少不下三次,但一年至多也就吃个2万元。这事刘厂长是公开承认的,他说一年吃个一两万,算不得什么。不过,职工们却不这么看,觉得他这么说,是为自己的贪吃强词夺理。现在看来,真是小巫见大巫,算不得什么。这让我纳闷,SW局哪来的这么多钱?如此大方的出手、气派是需要真金白银来支撑的呀。

和司机们一起,把这些东西搬到小汽车的后背箱后,我随刘主任、常林主任上了楼。刘主任去了局长室,我去了常林主任的办公室,和他聊起了天。司机们自由活动,爱去哪去哪。聊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常林主任说,是时候了,出去看歌舞吧。市局、分局,再加上萧河县局,一下就聚起了三十号人,有点大队人马的样子。听说看歌舞的人太多,容易形成拥堵,且演出地也不太远,所以众人包括局长们,也没坐车,浩浩荡荡就步行出发了。演出地在县城边上,一个灯光明亮的大院子里,用篷布搭着一个大舞台,舞台上衣着暴露的青春少女在歇斯底里的音乐声中狂舞着。舞台下摆着许多排长条椅,椅子上几乎坐满了人,只留下位置最好的中间区域空着,估计是专为我们留的。领队的常林主任向把门的亮了一下SW证,把门的立刻点头哈腰地笑着说:SW干部,请免费进。很快,众人自发地按官大官小排好队,长驱直入,坐到了台下。我们的位子都不错,不仅在场子正中,且几乎紧邻着舞台。但晚会实在不怎么好看,跳舞跳得一般,歌也唱得一般。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想要离开。但四周黑压压的人,没有一个退场的。我不明白,如此次水平的歌舞他们竟报以如此大的热情,看来小县城人们的文化欣赏能力就是低啊。

我对一旁的常林主任说,不好看啊。

常林主任神秘地笑笑说,好戏还在后头呢,十一点以后才有。

好戏?什么好戏?十一点以后人们困得连眼皮都撑不开了,给谁看啊?给天看,给地看啊!我不解地想。

管它呢,看呗,离十一点不到半小时了,看看到底有什么鸟玩意儿。我打了个哈气,继续撑着。

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十一点一到,舞台上的灯光就骤然暗了许多。与之对应的是,一直震天响的音乐也突然戛然停下。众人都忍不住欠了欠身子。大约过了四五秒,随着一声更响的音乐响起,舞台上猛然射出一队手钩手的舞女。与先前相比,舞女们衣着更加暴露,浑身上下只剩一个薄若蝉翼的胸罩和短得像裤带一般的裤衩。舞女们随着音乐的节拍夸张地跳着、摆着、蹦着,从后台逐渐舞向前台,边舞边口里嗷嗷地尖叫着。在前台一字排开后,一个忽然解开了胸罩,腾的一下,两只硕大的乳房就像雪白的兔子一样,窜了出来。紧接着,其它舞女也如法炮制,于是,一只又一只的“白兔”开始在台上狂奔乱跳、上下飞旋。几乎与此同时,台下的观众中,有人猛地起起哄来。一时,口哨声、尖叫声、呐喊声响成一片,使整个现场一片沸腾。在一阵高似一阵的呐喊声中,舞女们不停地变换着队形和姿势,使得台上似有无数只兔子在铺天盖地乱蹦,令人眼花缭乱。再看周围,刚才还哈气连天的SW干部们全都换了一副神色,无论是局长们,还是一般干部们,一个个都表情丰富、眉开眼笑。但几个女干部,紧捂着脸,低下了头。在台下地动山摇的狂呼乱叫中,舞女们更来劲了,两两一组,抱在了一起,并做着一些让人心惊肉跳、不堪入目的动作。在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中,舞女们逐渐变换队形,排成一排,背对着台下,静静地退到了后台。看来,这些家伙们害羞了。但慢慢地,我发现舞女脚下的步子好像并未停下,而是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地再次向前台移来。移到台沿时,随着音乐的猛然转换,忽然刷的一下,全部脱下了裤衩……见此,台下顿有人大吼起来:转身!转身!转过来!在吼声中,舞女们果然转过了身子,一丝不挂地立在人们面前……

这样的表演足足持续了半小时以上,才终于结束,但散场很久了,人们还吵着闹着,不愿离去,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我曾听说,国内只有南方一些经济发达的开放地区有过这种表演,想不到在落后的北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目睹了这样不可想象的一幕。第二天一大早,市局全体人员连早饭也没吃,就驱车返回了市里。此后,这事再没人在公开场合提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三两天的SW之行,已彻底改变甚至颠覆了之前我对人、对事、对社会的认识。尤其是这次夜半奇遇,从人性的角度来看,没有一个男人会排斥,但这毕竟不是阳光下应该呈现的东西啊!况且,法也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