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德国往事:夏日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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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正如雷克斯早先告诫的那样,德国军队终于开了进来,尾随着军队而来的还有大批的盖世太保。凯瑟琳开始尽可能的减少去镇上的次数,除非采购食品,否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出门了。

在一个闷热无风的酷夏午后,她提着两包食物走出了店门。她把宽大的凉帽往下压了压,一路沿着路边建筑物的阴影低头快速走着。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得今天街上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种莫名的恐惧感逼迫得她几乎要小跑起来。

她刚出了香摈路就见街上一阵骚乱,行人都在四处逃散,她听到杂乱的呼喊声和摩托车的引擎声---盖世太保的摩托队出现了。

“哎呦,我的天!”她暗叫不好,掉头就往回跑去。她刚往回跑了几步,就发现前面的路口也被盖世太保包围了,他们正把行人围起来,叫他们排成一排,凡是甄别为犹太人的人都被直接送上了军用卡车。她吓得魂不附体,立即隐身到路边的小巷中,睁大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忽然,她发现一个小男孩向这边跑过来,他是如此的慌乱,以至在她藏身的地方跌了一跤。她看着那孩子饱含惊恐的幼小面孔,突然心生怜悯---他比西尔德小不了几岁呢!于是不假思索地,她一把拽起那孩子,把他拉进了巷子。

那孩子一声不吭,抱着她的腰簌簌发抖。她不由分说,拉了他拼命往巷子深处跑去,待到再也听不到盖世太保的叫喊声,她才停了下来。

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对那孩子说:“我想现在是安全了,你赶紧回家吧!”

那孩子眼里充满了泪水,哭泣道:“我爸爸被他们抓走了。。。”

“那么你的妈妈呢?”

“我妈妈和妹妹都被抓走了。”

她瞪着他,好半天才说:“你还有亲戚在这里吗?”

“没有了,我们是从波兰过来的。。。”那孩子越说越伤心,抽泣得几乎别过气去。

她顿时替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到十分难过,于是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又问:“这么说,你是哪里也去不了了?”

小男孩的哭泣声突然大起来,她一把捂住他的嘴,悄悄在他耳边说:“嘿,我说你要是再这么起劲的哭,恐怕要把德国鬼子招来呢。”

那孩子立刻惶恐地止住了哭声,她直起身扯了扯衣角,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忽然说:“那么你跟我走吧”。

他们一路迅速而沉默地走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托配给卡的福,她对镇子的各个小巷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绕来绕去,专拣偏僻无人的小路走,等他们两人回到葡宁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露丝打开门,急得直嚷嚷:“老天,你害我担心死了!”

她刚喊完,就发现了那个孩子。她疑惑地看向凯瑟琳,可她却一言不发,领着那孩子径直进了屋。

“凯西,这个孩子是?”露丝跟在她后面好奇又焦急地追问着。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不能先给倒些水来,我们都要渴死了!”她走了那么长的路,又渴又累。

露丝马上去倒了水来,凯瑟琳将水递给那孩子,想了想对他说:“从今天起,你就叫西尔德,是我弟弟,记住了么?”她又吩咐女佣马格丽特领着这孩子上楼去,给他收拾出来一间房子来。

待他们上了楼,她这才一头倒在沙发上,把那双尖头小牛皮高跟鞋踢得老远,吸着冷气摁着脚底板上的大血泡,把在镇上犹太人居住区见到的和有关这孩子的故事都告诉了露丝。

露丝吃惊得合不住嘴,“那么这孩子是个犹太人了?”她问道。

“是又怎么样?难道我能忍心看着一个小孩子被盖世太保抓去吗?”

“可是德国佬还没有搜查葡宁,等到他们来的那天,我们怎么办?”

“亲爱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喘了口气,又说:“或许我们可以跟他们说他是我弟弟。”

“可是他没有美国护照的呀!”

“那么就说,他的护照丢失了,现在这么乱的年景,我想这也许是个唯一可行的借口。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要那样看着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的。。。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救他,他就要被抓走了呀,那也太残酷了!”

露丝看着她,沉默了一阵,不由叹了口气:“但愿天杀的德国佬永远不会来葡宁,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们还得跟爷爷和海拉姨妈讲讲,还有马格丽特,千万不能走漏任何消息”。

“这个你放心罢,我这就跟爷爷和母亲去讲。”

“那么我去叮嘱马格丽特。。。嘿,露丝,在你跟爷爷和姨妈讲之前,能不能先行行好,帮我揉揉腿罢?我一辈子都没有穿着高跟鞋跑过这么远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