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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寓言的力量(3)

小鳊鱼又机灵又狡黠,而且天生胆大,它总是像陀螺似的绕着渔翁的钓钩转,并常常使得渔翁埋怨自己的运气不好。

渔翁扔下钓钩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浮子,满怀希望地等着鱼儿上钩。“瞧,上钩了!”他想,心怦怦跳,可抬起渔竿只看到一个空钩子在上面。狡猾的小鳊鱼仿佛在嘲笑渔翁,它叼起诱饵就跑,轻易地就把钓鱼人欺骗了。

另一条鳊鱼劝它:“听我说,小妹妹,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难道水里的地方还小吗,你怎么总是围着钓钩打转?我天天为你提心吊胆的,担心你很快就会同我们这条河永别。要知道你越是接近钓钩,便越是接近灾难。今天你平安无事,可谁能保证明天?”

然而糊涂的小鳊鱼根本听不进这一忠言。它满不在乎地回答:“你要知道,我又不是近视眼!不必害怕钓鱼人的狡猾伎俩,我早已把这些伎俩看穿。你瞧,扔下来一个钓钩,又一个钓钩!亲爱的,你瞧着,瞧我怎样把这些狡猾的家伙哄骗!”

小鳊鱼说罢,箭似的朝钓钩冲去,叼走了一个诱饵、又一个诱饵,但在叼第三个时它被钩住了,终于遭到了可怕的灾难!

可怜的家伙这时才明白:从一开始就应当避开危险。

人们常常会把轻率行为当做消遣而不予重视,殊不知,消遣是堕落的第一步,消遣会变成积习,到时不能自拔,悔之晚矣。

马和骑师

一个骑师,严格地训练了他的马儿。只要把马鞭子一扬,那马儿就乖乖地听他支配,而且骑师说的话,马儿句句明白。

于是骑师认为用言语就可以驾驭马了,给这样听话的马加上缰绳是多余的。有一天他骑马出去时,就把缰绳解掉了。

马儿在原野上奔跑,开始还不算太快,仰着头抖动着马鬃,雄赳赳地昂首阔步,好像要证明主人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当它知道什么约束也没有了的时候,很快就野性大发。它的眼睛里冒着火,脑袋里充着血,再也不听主人的叱责,愈来愈快地飞驰过辽阔的原野。

不幸的骑师如今没有办法控制他的马了,他颤抖着双手想把缰绳重新套上马头,但已经无法办到。完全无拘束的马儿撒开四蹄,一路狂奔着,竟把骑师摔下马来。而它还是疯狂地往前冲,像一阵旋风似的,什么方向也不辨,最后冲下深谷,摔了个粉身碎骨。

骑师万分伤心,悲痛地大叫道:“我的可怜的好马呀,是我把你毁掉的呀!如果我不冒冒失失地解掉缰绳,你就不会不听我的话,就不会把我摔下来,我也不至于摔得满脸挂花,你也决不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不管自由有多大的好处,还是有个合理的限度为好,否则自由就会带来害处和危险。

隐士和熊

有一个没有亲属的人,孑然一身,住在远离城市的荒僻森林里。

隐士的生活开始是十分安逸的。穿过美丽的草原和茂盛的树林,越过山峰和溪流,躺在软绵绵的青草上,的确是赏心悦目!然而,如果没有人共同享受这些快乐,也还是十分寂寞的。隐士不久也承认离群索居并不愉快。他到森林中的草地上散步,想找个人说说话儿。

他看见几尺以外有一只健壮的大熊,他脱下帽子,向他的新朋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他的新朋友也很高兴,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和他握了握手。他们开始攀谈起来,不久就成了好朋友。

在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漫长岁月中,隐士找到熊做他的伴儿,心里十分高兴。他整天和熊形影不离,一会儿看不见它心里就不痛快。

有一次,在一个明朗的夏天,他们计划要到森林里的草地上溜达,还要翻山越岭去远足。因为人的力气总比不上熊,隐士因正午的炎热而觉得累了。熊回头看到它的朋友远远地落在后面,心里充满了关切,劝说隐士休息一下。

隐士认为有睡觉的必要,躺下来,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熟了。于是熊忠实地守候在朋友身边。

一只苍蝇落在隐士的鼻子上,熊连忙驱赶,可是赶来赶去,那讨厌的苍蝇总是围着隐士飞来飞去。这下可把熊惹恼了,它捡起一块大石头,等到苍蝇歇在隐士的额角上时,使劲儿把石头向隐士的脑袋砸过去。这一下砸得可好,苍蝇被砸死了,隐士的脑袋也裂成了两半,熊的朋友就永远长眠不醒了。

紧急的时候得到帮助是宝贵的,然而并不是人人都会给予恰当的帮助,殷勤过分的蠢材比任何敌人都要危险。

农夫遭难

一个深秋的夜晚,有个窃贼钻进了农夫的宅院。他悄悄溜进储藏室,不慌不忙,把墙壁、顶棚、地板搜了个遍,丧尽天良地偷走了一切能拿走的东西。可怜的农夫睡下时还很有钱,起床时就变成了只能沿街乞讨的穷光蛋。

农夫愁眉不展很伤心,便请来了左右邻居和亲戚朋友。农夫说:“亲爱的朋友们,眼下我遭了难,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于是所有的人轮流发了一通议论。教父说:“啊,亲爱的,你不应该到处宣扬自己多么富裕。”

亲家说:“往后呢,我得好亲家,把你的储藏室盖在你住房的旁边吧。”

邻居发表高见:“不对,问题不在这里,与储藏室的远近没有关系,而是应该在院子里养几条猛犬。这样吧,到我家去挑一条吧,我家的母狗生了一窝小狗,与其把它们溺死,不如送给予亲爱的邻居。”

总之,所有的亲朋好友提了无数有益的建议,却没有一个人给予农夫实际的帮助。

一旦陷于贫困时去求助朋友,他们会提出一大堆建议,但往往不会提供任何实际的帮助。

主人和老鼠

主人盖了一间仓库,里面放的全是粮食。为了防止鼠类偷吃,主人派了猫队巡视,打算从此高枕无忧。

本该一切顺利的,不料却出了意外,巡逻队里本就有窃贼混入,监守自盗并非新鲜事。主人本来应该采取防御措施,查出窃贼加以惩处,而对无辜者加以保护。可是愚蠢的主人却下令鞭笞所有的猫。

这一命令实在莫名其妙,无辜的、有罪的,不分青红皂白得到相同的待遇,于是猫儿一个不剩都跑掉了。

主人没有了猫,老鼠正好求之不得。猫一离开,老鼠便钻进了仓库,两三个星期内,就吃光了所有的粮食。

如果失窃又没有抓到贼证,千万别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和惩罚所有人,这样既使窃贼逍遥法外,又会逼走善良的人,酿成更大的不幸。

菜农和学问家

春天来了,菜农在自家的菜园里翻地。菜农是一个勤劳的庄稼汉,身强力壮并且充满朝气,仿佛有什么宝物埋在地里,他干得非常卖力。光是种黄瓜的地,他就挖了五十来畦。

菜农的隔壁院子里住着一个学问家,他是园艺爱好者,是所谓的“自然之友”,只会根据书本知识空谈园艺,但他心血来潮,也想种一些黄瓜。

于是学问家嘲笑菜农说:“邻居,别看你干得汗流浃背,等着瞧,我种出的东西会远远超过你。同我的菜园相比,你的菜园将会是一片荒地。老实说,我很奇怪,你的菜种得马马虎虎,你怎么还没有破产?你好像从未念过什么书吧?”

菜农回答说:“我没有工夫去念书,勤劳、熟练和两只手就是我的全部学问,靠它们我就能活下去。”

学问家立即斥责他:“无知的人啊,你竟然敢反对科学!”

菜农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不,先生,请别把我的话歪曲,难道现在不应该种地吗?我好歹已经种下一些东西,可您连地也没翻出一畦。”“是的,我没有翻,我一直在查书,想弄清翻地到底用什么最好。时间来得及。”“对你来说也许如此,但是我的时间可不富裕。”说罢,菜农拿起铁锨,告别了邻居,继续干活。

学问家就一直查书、做笔记,好不容易种下一点儿,哪知种子刚发芽,他又从书上看到新的方法和模式,重新种植,重新翻地。

结果怎样呢?菜农得到了大丰收,如愿以偿地赚了不少钱;而学问家连一根黄瓜也没有种出来。

有些人只会照本宣科,一味按照书本上的理论做事而不结合实际,结果只能是一无所获。

苍蝇和路人

七月流火,在一个酷热的正午,老式的四套马车载着一家贵族,正经过一段满是流沙的上坡路。

马儿此时已经筋疲力尽,车夫尽管想尽办法,也毫无进展,只好让车子停下。车夫跳下车来,和仆人一起用鞭子抽打马,但车子还是一动不动,于是车上的贵族只好都跳下车。马车虽然可以动了,却是慢慢吞吞地往前挪。

正巧一只苍蝇飞过,见人有困难它岂能袖手旁观?于是苍蝇挺身而出,声嘶力竭地嗡嗡叫,绕着马车团团转。它忽而使劲咬马的脑门,忽而在马的鼻子上空盘旋,忽而又坐到马车夫的座位上,忽而离开马车来到人群中,而且逢人便诉苦,埋怨谁也不帮助它,总之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此时,仆人们慢吞吞地跟在车后面聊天,家庭教师跟贵族太太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贵族老爷对此不闻不问,借口找些蘑菇就跟侍女钻进了松树林。苍蝇仍在对着大家嗡嗡叫,说为一切操心的就只有它自己。

马儿这时已经休息够了,一步步挣扎着把车子拖上了平坦的大道。

苍蝇这回高兴了:“噢,谢天谢地,请大家各就各位,祝大家一路顺风!至于我可是累得够戗了,让我休息休息吧!”

有些人到处都想露一手,连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地方,也爱帮忙瞎折腾。

雄鹰和蜘蛛

一只雄鹰展翅高飞,直上高加索山的峰顶,停在一棵百年古松上休息。

雄鹰放眼望去,风光尽在眼前,从这里仿佛能看到大地的尽头,草原上河水弯弯曲曲,林木与草地欣欣向荣,那边是怒涛滚滚的里海,远看就像乌鸦翅膀一般黑油油的。雄鹰激情跌宕,高声呼唤:“赞美你,伟大的宙斯,你主宰万物,赐给我如此出色的飞翔本领。世上所有的高度我都无所畏惧,谁还能做到像我这样,从这样的高处俯视人寰。”

突然一只蜘蛛在树枝上开口了:“我看你真是一个吹牛家!你瞧瞧,我不是比你站得更高吗?”

雄鹰抬眼一望,果然有一只蜘蛛恰好在它的上方结网,爬来爬去忙个不停,似乎要遮住雄鹰头顶的阳光。

雄鹰感到非常惊奇:“你是怎么上来的?许多飞行高手都不敢来到这里,而你既无翅膀,又很弱小,难道你真的能爬到这里?”

蜘蛛得意地回答:“我来到这里是靠我的聪明机智——我伏在你的尾巴上,跟着你从地面飞到了这里。现在我不靠你也可以站稳脚跟,所以请不要在我面前骄傲逞强……”

哪知蜘蛛话音还没落,突然刮起一阵旋风,蜘蛛又被吹到了山脚下。

有些人依附权贵,尽管智能低下、不事劳作,但仍然趾高气扬,其实根本就是纸老虎。

特里什卡有一件外套,只可惜袖肘上磨出了窟窿。可这有什么为难的?他不假思索拿起针来就缝,把袖筒截去四分之一在袖肘上打上了补丁。

外套补好了,可是有四分之一的手臂露在外面。这又有什么,无须心烦。可是每个人都为此嘲笑他。

特里什卡说道:“我又不是傻瓜,这点小毛病可以补救。我会把短的改长,就能把袖子绷得比原来还长。”

啊,这小伙子的头脑真不简单!为补袖子他剪下一节后襟和下摆,再把两个袖子加长。虽然外套弄得比坎肩还短,可是他穿起来却满面欢颜。

有些人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拆东墙补西墙,结果只能使事情越来越糟糕。

农夫和强盗

为了添置家当,农夫在集市上购买了一头奶牛和一只奶桶。农夫提着奶桶,牵着奶牛,沿着林间的小径,脚步轻缓地向家里走去。

突然,半路跳出个强盗将他洗劫一空。

农夫开始号啕大哭:“啊,全完了,你真要了我的老命!为买这头奶牛,整整一年,我都省吃俭用,好容易盼到今日,一年的辛苦都化为乌有了!”

强盗的怜悯之心被触动了:“好啦,别冲着我哭了。这样好了,反正我又不挤奶,你可以收回这只奶桶。”

恶人尽管会施行一些小恩小惠,但仍掩盖不了他丑恶的本来面目。

农夫和大河

每逢春水泛滥,小溪与小河都弄得农夫倾家荡产。

农夫们再也无法忍受,便去请求大河主持公道。因为小河与小溪的水都流入了大河里边。它们实在是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它们毁掉了冬季的麦田,冲垮了磨坊,淹死了无数的牲口!

瞧,那条大河的水虽然丰满,河面上却流淌平缓。有许多大城市矗立在河的两岸,农夫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它造成过类似的灾难。农夫们纷纷私下议论:对,大河一定能管得住小河。

当农夫们走近大河一看,才恍然大悟,他们的半数财物都在大河上漂浮。农夫们只能望着大河叹气,眼睁睁地看着财物漂走。跑来向大河诉苦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农夫们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只好无奈地往家走。离去时,他们愤愤不平地说:“我们何必白白浪费时间!既然小溪和小河在这里和大河分赃,大河又怎么会为咱们申冤?”

人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被连带受到损害,而包庇做坏事的人,而应该惩恶扬善,泾渭分明。

潜水者

从前有一位国王,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科学到底是有益还是有害?学习会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如果把知识分子全部驱逐出境,是否更为明智呢?

他终日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召集群臣商议都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他越来越烦恼。

有一次,国王来到郊外游玩,边走边想着这个问题。突然他看到了前面有一位隐士,手里抱着一本很大的书。隐士的嘴角挂着亲切而慈祥的微笑,额头上的纹路条条清晰,目光严峻却并不忧郁。国王便上前与隐士交谈,发现他的学识果然渊博非凡,便请求隐士为他解决那个难题:科学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年迈的隐士开口了:“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用一个故事向您揭示一个我思考多年的问题。”

他稍微想了一下,开始娓娓道来:“从前,在印度的海边住着一位渔夫,他那漫长的一生非常贫苦。他死后,留下三个儿子,他们不愿意再走父亲的老路,认为靠打鱼为生免不了要受苦。于是他们决定向大海索取更珍贵的礼物——珍珠。他们既会游泳又会潜水,于是立即开始去寻找这种财富。可是三兄弟的成就却很悬殊。老大最懒,走在海边,生怕水把鞋沾湿,所以只在海边逛来逛去,等海浪给他卷来珍珠。由于如此懒惰,他只能勉强糊口,度日艰难。老二很勤快,善于选择力所能及的近海处,果然采到了许多珍珠,日子过得非常富足。老三利欲熏心,志大才疏,他想:‘虽然近海处也能找到珍珠,但怎能比得上海底最深处。如果我能潜水到那里,可能那里的珊瑚、珍珠等宝物堆积如山,我可以信手拈来。’于是他开始实施这个疯狂的想法,纵身入海,直扑旋涡深处。但他还没有到达海底,就被海浪吞噬,一命呜呼了。国王啊,学习的意义正在于此啊。”

学习的好处虽然很多,狂热执迷者也会碰到旋涡,而且他毁灭时往往会殃及许多无辜。

高官和哲人

一位高官闲来无事,跟一位哲人谈古论今。

“先生见多识广,”高官说,“深谙世事,洞察人们的心灵如同看书。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请您给指点指点吧!无论我们做什么事情,不管是组织法庭还是成立学术团体,事情刚一就绪,一批不学无术的人就早已钻了进来。难道就没有良方能整治他们吗?”

哲人回答道:“这是无法防止的。学术团体的遭遇犹如木屋。”

高官很疑惑:“怎么讲?”

“是这样的。比如前几天我辛辛苦苦造了一幢木屋,主人还来不及搬进去,但那些蟑螂,早已在里面繁衍生息了。”

任何新生事物的出现,都会受到恶势力的阻挠和破坏。

农夫劈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