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溜出去,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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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4 章

偌大的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在昏暗的光线下,身材瘦削的小男孩摆弄着身旁的积木,门铃忽然响的急切,小男孩丢下积木,连拖鞋也没穿就跑了出去。

客厅的地板有些冰凉,男孩冲到大门前踮起脚尖,勉力够到了门锁。

门开了,孩子的父亲挽着陌生女人的胳膊走了进来,而女人则牵着一位淡金色披肩长发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

“子辰。”

男人蹲下身,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身子的僵硬,他的手又缩了回来,犹豫了许久,还是张了张唇瓣。

“爸爸给你找到了一个新妈妈。”

眼见男孩没有任何反应,女人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将身旁的小女孩牵到了他的面前。

“笑笑乖,快叫哥哥。”

小女孩似乎不怯生,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冲着男孩甜甜一笑。

“哥哥长得好可爱。”

见儿子还是呆愣着不懂,父亲有些焦急。

“子辰,快点和妹妹打招呼。”

“不要。”

男孩摇摇头,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父亲见状准备去拉儿子的袖子,却被他狠狠甩开。

“我不要!”

男孩转过身冲回了自己的卧室,重重锁上了门。

父亲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点燃,望着指间缠绕的烟丝,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子辰是我的命。”

“你是个好父亲。”

女人的神情有些忧郁,将一脸懵懂的小女孩抱起,也跟着坐在了沙发上。

“为了这两个孩子,我会做个好母亲。”

男孩关上门,捡起了跌落在脚边的积木,抬手放在即将完工的作品上,不知是否因为角度的关系,只听见一声闷响,男孩的双眼渐渐睁大。

他花费了好多日子去堆筑的城堡,象征着他心底那幢无窗的房子,就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望着散落一地的积木,男孩缓缓蹲下身,将埋进膝间。

在他冰凉的两颊,分明有泪。

从那天起,陆子辰有了妈妈,有了妹妹,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这突如其来的美好他却本能的抗拒着,无法坦然的接受他所分辨不清的爱。

又一年寒冬,已经过了七点却还没有看到郁子笑回来,陆子辰帮着出门去寻找。冬天的夜晚,连呵一口气都会觉得凉到了肺底。

小桥上也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没到了陆子辰半只靴子的高度。一群小孩围成一团,不断轮着雪球向中心砸着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

“假洋鬼子,假洋鬼子……”

“都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去。”

陆子辰站在圈外,捏住了一个小孩高高举起的冰球,望着圈中瑟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子,皱起了眉头。

“她是我妹妹。”

看到恶作剧被人发现,这群下朋友连忙丢掉手中的雪球,纷纷四散着逃回家去。

陆子辰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小书包,轻轻拍掉了女孩长发上的雪渍。

“没事了,跟我回家。”

女孩微颤着抬起头,当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她吸了吸开始泛酸的鼻子,强忍着没哭出来。

“子辰,他们打得我好痛。”

郁子笑不喜欢叫他哥哥,而是习惯叫他的名。她朝着陆子辰摊开掌心,神情有些沮丧。

一只小乌龟缩在壳里,只探出来半个脑袋。

“妈妈不许我养它,他们又要抢走它。”

陆子辰望着女孩冻得发紫的唇瓣,忽然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裹在了大衣里。

“放在我房里,不过你得照顾它。”

郁子笑睁大眼望着少年干净的下巴,细碎的雪花又接着落了下来,化开在温热的鼻息,晕染了她一脸的雾气。

好暖和。

有人说,生命就像一列不回头的列车,过程里有人上,有人下。然而陆子辰在郁子笑的生命中,就是个意外。

高中时期,陆子辰不喜欢出风头,成绩好,为人低调,却偏偏比任何人都瞩目。比他低两个年级的郁子笑,每天课间的任务就是围着他转悠,不厌其烦的说着一些很少有回应的话题。

郁子笑对陆子辰的保护欲强的可怕,她警惕着每一个靠近陆子辰的女生。

直到推倒一个试图向陆子辰表白,并准备撕毁她情书的时候,郁子笑却被人捏住了胳膊,那力道虽然不重,却使她难以挣脱。

“郁子笑,这样胡闹,你不累吗?”

陆子辰似乎有些生气,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孩,捡起地上摔落的书本,拍掉灰尘递给她。

“对不起,我答应和你交往。”

女孩似乎很高兴,擦了下脸颊,眼泪却越来越多,陆子辰掏出纸巾递给她,转身望向了郁子笑,他的眸色很深,辨不出喜怒。

“你是我妹妹。”

“陆子辰你不可以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

郁子笑的身子太僵硬,甚至连迈出去一步将陆子辰拉到身边来的勇气也没有。

她没有错,她只想做对方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你过来,过来——”

“我不要。”

就像年幼时的第一次碰面,陆子辰淡然的说出了那三个字,牵着一脸迷糊的女孩,选择了转身离开。

如果是为了郁子笑的将来,他这次就绝不能回头。结果,他做到了。

可陆子辰忽略了郁子笑的固执,他忽略了这个曾经和他一样呆在卧室里孤独玩着布偶的孩子。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扭曲的形态,只是程度的不同。

自那以后,郁子笑留了短发,成了校园里最亮眼的“男生”,身边开始有了不同类型的女朋友,她甚至会恶趣味的追求死心塌地喜欢陆子辰的女生。有一点没变,郁子笑依旧驱赶试图试图与他亲近的任何人。

再然后,陆子辰去了国外留学,他想给郁子笑一个沉淀的空间,也想给自己一个寻求自由的机会。

静谧而温馨的秋日,陆子辰习惯性的躺在草坪上枕着小由的膝盖,微眯着眼眸去欣赏天空不断变换的浮云,感受着大自然最温柔的姿态。

小由伸手抚了抚他整齐的眉角,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陆子辰,坦白告诉我,你这张脸蛋祸害了多少良家少女。”

“除了高中一个月的恋爱有效期,你是我被逼无奈开始的第二段煎熬。”

“再煎熬你现在也是我的。”

“人身自由,我可不是你的。”

陆子辰干脆闭上眼睛,尽情的体会阳光的温暖。

小由轻笑一声,忽然垂下头,在陆子辰的眉心印下一记浅吻,得意的撇撇嘴。

“现在有了标记,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被瞬间“偷袭”的陆某人惊得坐了起来,阳光下他的两颊有些微微泛红。

那么多人看着呢,平时一本正紧的,他能不害羞吗?

“不公平。”

陆子辰低着头轻喃了一句,猛然转身将一脸得意的小由给压在了草坪上,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两瓣淡粉色的樱唇上。

“我也要——”

正当他准备吻下去的时候,一枚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擦着他耳根掠过。陆子辰抬起头,瞥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他拍了拍闭着双眼“准备好了”的小由。

“我要看你昨晚做的布偶。”

“昨天追着要你看,你都不愿意。”

好吧,小由承认她有些失望。

“现在拿着给我,快点去!”

小由还正在恍惚阶段就被自己的男朋友给推揉着给撵走了,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陆子辰转过身朝着丢石子的人走去。

淡金色短发,干净的细格衬衣,纤瘦的男子依靠着树干,站在荫凉下一脸玩味的望着他。

“巴黎的女孩真有趣,陆子辰,别来无恙。”

郁子笑扔掉手中的石子,走到迎面而来的男子身前,踮脚抱了他一下。

“那个刚才吃你豆腐并且一脸傻笑的矮冬瓜是你的女朋友吗?”

“你长高了。”

陆子辰答非所问,刻意后退了一步,与郁子笑保持着距离,并且时刻用余光注意着公寓的方向。

“哮喘好些了吗?”

“难得你还能够如此云淡风轻的和我说话。”

郁子笑突然有些激动,试图去拽陆子辰的胳膊,却不料扑了个空。

“天知道我看到现在的你有多难过。”

“陆子辰不应该笑得那么开心,他应该坐在安安静静的坐在图书馆,去仔细翻看那些厚重结实的硬皮书。”

“可是现在的他却过得一点也不好,连学费都是自己打工挣的。”

“你不是说,看到我开心的笑吗?郁子笑,你错了,我比从前快乐的多。”

陆子辰忽然看见了不远处奔跑过来的娇小身影,朝着郁子笑摆摆手,丢给她临别的句子。

“我等着你长大,玩够了早点回家。”

郁子笑捏紧了树干,粗糙的树皮摩梭着她指尖生疼,即使站在树荫下也能照到阳光吗?

好晃眼,好想哭。

小由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一个踉跄栽到了陆子辰的怀里,挣扎着想要打量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某人,却被陆子辰微微用力敲了下脑门。

“不该看的就别看,小心长针眼。”

“他皮肤似乎比你好,脸呢…糟了,走的也太快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他说话。”

“同站一棵树下就叫说话?对了,给我看布偶。”

这厮明显在转移话题。

小由扬起手中的布偶放在头顶晃了晃。

“汪汪汪,在下乃小狗布丁。”

“是狗吗?缝得像熊一样。”

“是,是松狮!”

这姑娘明显在狡辩。

陆子辰对小由的“杰作”已经习以为常,笑着看眼前头顶布偶一脸怨气的女人,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今天我请你看电影。”

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个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在那没有钱,没有权,没有事业却最幸福的时刻。

他要永远爱她,无论会为此付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