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空间死神1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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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凌珊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穿上白色小礼裙走入一间小教堂,又梦到自己在艘军舰上,然后她来到一部大校车和很多人挤在一起,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她梦到了赛文、暴龙还有伊藤,许许多多人在她眼前出现并和她说话,她就像在看着快进的老电影,有些画面很熟悉,而有些画面很陌生。

“今天要去买窗帘,蓝色的那种,再和老板还还价。”

凌珊想着,然后很不情愿地撑开沉重眼皮,准备起身去街角处的小布店,但是她所看到的景物和新家完全不同,这里只是间破得漏风的废屋,连块像样的窗帘布都没有。这里是哪儿?她很疑惑,手撑着身下硬板想要爬起来,可身体沉得要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她不由伸手去摸,却摸到一个鼓得很大的肚子。

“啊!”

一声惊叫打破静谧,急匆匆的脚步声由外到内、由轻至响,凌珊先是看到伊藤,然后又看到几张不太熟悉的脸,他们都在梦里出现过。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她双手拢着肚子惊慌失措,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肚子,这不应该是她的身体。

“珊,冷静,冷静,听我说好吗?你怀孕了,不能太激动明白吗?”伊藤轻声安慰,他身后的那几个人都很诧异,他们立在原地踌躇不前,疑惑着她的反应。

“不,我没怀孕!我怎么可能……”

激动的声音像是被锋利的剪刀突然剪断,凌珊愣在那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她怀孕了,虽然这受孕过程并不愉快。

“原来这不是梦。”

清醒之后,那些经历过的痛苦又重新回来了,她急促地呼吸着,肚子里的宝宝也跟着悲痛变得很不安分,一阵一阵的痛从肚脐中央漫延全身,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医生,快!医生!”

伊藤脸色铁青,扶着她大叫,医生愣了下,缓过神后马上迈开细条的双腿疾步走过来。听诊器就像他的保险箱,24小时都挂在脖子上,医生迅速带上然后将听筒按在她的肚子上小心检查。

“难道要生了吗?”楚飞焦急地问道,医生皱起眉头,神色纠结不堪,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马上扶凌珊躺下。

“你现在不能乱动,要一直躺着。”

医生的嘱咐总带着一种希望,只要他让你注意就说明还有治救的可能,凌珊很听话地躺在硬板搭成的床上,可脸上仍带着一丝恐慌与难过。楚林拿来水壶和几块压缩饼干放在她的手边安慰几句,她勉强地露出笑容说了声谢谢,心里却非常希望手中是个苹果什么的,时间过得太久,她几乎遗忘了那股香甜微酸的味道,现在极度渴望。

门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伊藤无意瞥见后立即起身追了出去,他一个箭步窜上伸手抓住赛文的手臂,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拉住。

“你别缩到乌龟壳里,她现在需要你!”

赛文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把他甩开了。

“孬种!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孬的男人。”

伊藤破口大骂,恨不得将所有难听的字眼全都骂出来,但他的愤怒并没有阻止赛文的脚步,他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伊藤呲牙咧嘴地骂着,一拳砸向破墙,怒气麻木了痛感神经,缓过一阵子后他就疼得嗷嗷直嚎。

凌珊不知道伊藤出去做什么,她只是觉得很累很想睡觉,过度疲惫使她的身体变得虚弱,连说话都很费力气。医生把楚飞他们支走,说要留给她一些空间,破旧的屋子顿时空荡荡的,她不由害怕起来。

记忆很模糊,凌珊实在想不起最后一刻所发生的事,只记得看到一团黑。这黑色是什么东西?她盯着天花板,一边思考一边啃起饼干,肚子里的宝宝似乎安静了下来,她伸手摸摸肚子,再次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最后还是骗不过脆弱的内心,她一直都很担心,担心孩子不健康,担心养活不了他,担心没办法看他长大,总之一大堆事情缠成乱麻,每时每刻折磨着她的神经。

凌珊很想趁这没人的时候大哭一场,或许所有烦恼都会随着眼泪流光,她不会再难过,也不会再去想那个男人。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凌珊暂时放下凌乱的思绪又闭眼睡去,没多久就传出轻微的鼾声,她是真得累了。片刻,有个人再次出现在了门边,他远远地看着她的睡颜却没有靠近,仿佛脚下有个雷区使他不敢逾越半步。

什么时候这样看过她?赛文努力回想,或许是在某天清晨,或许是在那晚的深夜,记忆很清晰而感觉很模糊。终于,他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半跪在地默默凝视她,片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发颤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一滴晶莹的突然溢出她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她在梦中哭了,哭得很伤心。他吓得把手缩了回去,好像那是滴毒药,会唤醒他所做过的事情。心底里的活火山开始翻滚,他头痛欲裂,手脚都在不停发颤,几乎控制不住。他想要逃跑,突然那只瘦弱的手抓住了他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嵌进他的身体里。

“别走。”

她轻声说,双眼仍然闭着仿佛梦呓。看着她,那颗跳动异常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莫明其妙的怒意也被只冰冷的手安抚了,可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要比拿枪杀人难得多。

“别走。”

她在哀求,赛文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在和他对话,他用自己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她的手真冷,比那些没有温度的活死人还要冷。他低下头,薄唇轻轻地触碰着她的手背。她的呼吸平稳了,眼泪也止住了,赛文伸出食指抹掉她的泪珠,然后把手指送进嘴里,这味道咸中带苦,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他努力回忆,找寻回去的轨迹,但总是在记忆迷宫中迷路。他脱下染血的外套,悄悄躺到她的身边,然后侧过头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寸。

凌珊睁开了双眼,墨瞳如清晨的湖水笼着一层薄雾,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自己。她微微一笑,伸手拔开他额前的碎发,然后轻捧住他的脸在额上印上深深的一吻。这个吻彻底唤醒了过去,愉快的、难过的、愤怒的、委屈的,每个画面都有她的存在,渐渐弥补了他残缺不全的灵魂,赛文终于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人的喜怒哀乐,感觉了自己是个真正的人。

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了,他无法说出口,眼泪没办法流下,僵硬的脸也没办法做出相应的表情,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心跳告诉她这里有多痛,用心乞求她的原谅。她把答案含在了自己的吻里,轻轻的、一点一点地告诉他:她没有将他遗忘,心里有个位置始终是属于他的。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少美好的时光,他伸手出双臂用力将她抱紧,紊乱的呼吸渐渐地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是那种痛到极致时才会有的低鸣。爱失而复得,泪水如决堤之海奔涌而出,她感谢上苍的怜悯与恩赐,再次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握紧他的手把它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嘴角荡漾出许久未见的甜笑。宝宝动了,似乎是感觉到父亲的手温,他惊慌地把手缩回,愣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上去。

灰暗的屋内响起两个人的轻笑声,看到这一幕,伊藤马上退出门外,背靠着墙狠狠赏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不该来这里,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没有感觉,可刚才竟然有丝心痛。没错,是心痛,而且这样的痛锥心刺骨,痛得他无法呼吸,他甚至后悔,后悔把他带来,后悔拉着他让他照顾她们母子。

感情出现了偏差,这样的错误本不应该发生,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把不该有的东西抛诸脑后,可是他的笑勉强而又苦涩,仿佛被人抢了件心爱的东西却硬要笑着说“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你的。”原来人的感情如此复杂,今天他才真正地明白。

接下去该怎么办?或许想个方法将这两人分开,然后理所应当的替代那人的位置,再过几年就会有属于他们家族血统的孩子。伊藤脑中的主意不下千百条,可是每一条都显得十分残忍,他看到了她的笑,从来没对他表露的笑,这让他想起一句中国的老话“强扭的瓜不甜。”

“算了……”

他深吸口气对自己说要放弃,还有一大堆美女正等着他去泡呢,这个女人胸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