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翘着兰花指,说话时朝着旁边的李美雪挤挤眼。
“妈,你跟美雪阿姨穿的是主仆装?”漆漆赶紧跳下去,寻思着这情况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见到了那个静默地坐在布艺沙发上的背影。
孤寂的,冷肃的,不可触及的。
她心下已然知道,他生气了,只是不动声色。想至此,看向自己妈妈的眼神有些哀怨,想来是先给他说了些自己跟凌萌从小到大的相处或者他们那一辈对于这对青梅竹马多么看好之类的话语了。
她懂得的,不管是曾经的顾草念或者是现在的杜草念,不怕最直接的伤害,却是不喜从他人冷嘲热讽中见到差别。他性格注定他不会流露情绪,可不表示他不会在意。
“这是姐妹装,你这丫头,你爸还说好看呢。”陈颖见自家闺女望着静默地品着香茗的杜草念,心里的惧意绕上心头,便朝凌萌挥手,“大萌,快过来,婚期那些跟你说比较靠谱。”
杜草念忽而捏紧了杯身,滚烫的触感传遍了手心,带来了灼热的痛感,他松手,在漆漆惊呼声中忽而起身,不顾杯子砸碎时候碎片隔着布料划痛了皮肤,在她要过来看他情况如何时,扣紧了她的右臂手腕,冷着脸色地拉着她走向玄关。
“站住!”陈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冷漠少年的话,害怕自己女儿的命运被牵连进去不该有的纷争里,她忍不住冲过去。
“妈,我想自己谈。我长大了。”漆漆仍然跟着他走,说话时,语气笃定,而目光很快从自己母亲身上转移到了一旁的凌萌。
他长身而立,眼里是淡淡的忧愁,只是唇边的笑,带着春风化物的魅力。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
心里知道,他会尊重自己的选择,不管对错。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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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感受到的力道越来越重,前方的人似乎是要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以那种附带节奏的感触来平缓情绪的波动。
“笨草。”两人到了小区的中央湖畔时,清风拂来,看着他微颤的发丝,漆漆温温地唤出声。
他回过身时,望着她眼睛含笑的模样,仿佛这些年的时光忽而倒流,他们还是初见时的模样。
“我想跟他一起。”
只是,在听闻她的话时,那些美好的影像忽而碎裂,唯有胸腔涨疼的感觉涌起。
他缓缓松开手,似琉璃的眼睛里,静如死水。
17岁时在昏暗巷子里护着漆漆,凌萌带着一群人过来搭救,他回头见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触及漆漆的目光时,就知道他会是自己最大的情敌。
那样一种能够运筹帷幄的笑容,是当时的他所没有的。
“你们在一起了?”
漆漆直视他的眼睛:
“笨草,你知道的,不管是不是,我们两个应该都不可能了。在游乐园里,找到我的人不是你,或者说在我不知所措的诸多时刻,排山倒海过来将我拯救的人都不是你。
那些为了心爱的人遭遇多少阻隔都无所谓的人,很勇敢,可前提是一直爱着。可我们的感情本就好像随时会熄灭的弱火,我一发现你会突然离开,就会觉得惶恐不安,那种随时会被人甩开的滋味并不好受。感情的轰烈是有年龄期限的,我们都过了那个保质期。”
身体突然被他抱紧,他的手臂仿佛恨不得嵌入自己骨髓。
好痛。
她皱着眉头,知道这是他不愿意失去的表情。
感觉到他的右手握成拳,一点一点敲在他心脏位置时,她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我心永恒。
十五花季最美的誓言,是少不更事时的附属品,揪出的是微酸的疼。
“我不懂爱,你也不懂,可我知道自己要的不是什么王子,而是一路陪伴的骑士。可是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第一个找到我吗?”
他一直不说话,却在她试图说出凌萌名字时,咬住了她唇瓣。
漆漆奋力抵抗,却觉得嘴唇表面的皮被咬破了,腥甜味刺激了味蕾,也酸出了热泪。
“小七,我不会放弃。不会……等我,一切我会处理好,让我陪着你……”
他如同呓语的话令她生生落泪,唇瓣被他霸道不容反抗的扫过,还伴随着啃咬,他吮着她的血,举动疯狂,忘了身上背负的责任,丢开了背后牵扯到的多方利益,在此时只是当初对她死心塌地的少年,想用最激烈的方式去表达他有多么不舍得。
世界给我的温暖那么少,你如此珍贵,我抛不下,过去现在或者未来都抛不下……
眼眶似乎埋藏着火焰,不然怎么会感觉到被熏出了热泪?
漆漆身子无法动弹,他手臂好像变成了缠绕出人的藤蔓,她每次动弹,都只会得到多一分的痛感。
“笨草……是……骄傲的……”她从牙缝挤出这些字,说时热泪滚落。
她和多数女子一样,自私地想要属于一份安定。
谁又能说这有错呢?这只是她的选择而已,想给自己多些安全感,而非卷入她不喜欢的漩涡里。
可连她都能感觉到他的世界已经跟自己错开了空间了。
没有很多的爱就在一起,忽略现实条件,只会让双方痛苦,自己或许还会变成他的拖累。
她啊,这辈子最讨厌如此了。
她摇着头,他的嘴唇却是堵住了她其他的话语。
当眼前男子咚地一声倒下去时,米漆漆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木讷地望着眼前杀气冲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