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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2)

第三章 (2)

正在外屋地忙乎着的海珊娘赶忙倒了一碗水,走到炕头边,把老海扶起来,老海闭着眼,“咕咚咕咚”地把一碗水一气儿喝下。

海珊娘把水碗拿了下去,老海睁开了红肿的双眼,问海珊娘:“她娘,现在啥时候了?”

海珊娘指了指窗外说:“日头都照屁股了。”

老海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可他胳膊刚伸到半空便不再敢动了,他被身体的疼痛折磨的呲牙咧嘴,他的五官都挤到的一处,皱纹也积聚到了一处。他禁不住喊了起来:哎呦妈呀,疼死俺了。

海珊娘赶紧把他举在半空的胳膊放了下来说,给他揉着肩膀说:喝成那样能不疼吗?

老海瞪着红眼看着海珊娘说:“她娘,俺昨天喝大了,是不是你趁着俺睡着的时候打俺了?”

“他爹,俺哪敢打你啊?”海珊娘说。

老海皱着眉头说:那俺怎么浑身都疼?

“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跟谁打架了,回来家就找俺们娘仨撒气。”

海珊娘壮了壮胆说。

老海动着脖子似有所思,突然他一拍大腿,大声叫道:“哦!俺想起来,昨儿个俺叫这个倒霉的长顺给撞了。”

海珊娘一听这话,方明白老海昨天发疯的原因,他关切地问:“哦!你昨天被长顺撞了?哪个长顺,就是咱老家来的那个长顺?”

一提长顺,老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骂道:“不是那小兔崽子还是谁?他就仗着自己会日本人的鸟话,借着日本人的威风,就六亲不认了。论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二叔,可******他竟还打俺,混蛋,王八犊子。”

海珊娘赶忙劝慰到:“好了、好了、你就别骂了,你骂他他也听不见。还是不要生这份闲气了。现在咱老家里的人,有几个不恨那长顺,都说他不是东西。你惹不起他,就躲着点。啊?”

海珊给客人敬完了茶,立在一边恭候着。

她微垂着头,双手交叉地放在衣襟前。从到上房干细活以来,海珊学会了很多东西。

马老爷对茶很是讲究,她不禁要求海珊学中国茶的泡制方法,还请人教海珊学会了日本茶的泡制方法。日本茶的泡制方法也叫“茶道”。

日本人最讲究茶道,但也有的日本人喜欢中国人的茶。

马老爷最喜欢龙井茶。龙井茶种类很多,外形扁平光滑,色绿、香郁、味醇、形美被称作“四绝”之盛誉。

优质龙井茶,通常以清明前采制的为最好,称为明前茶;谷雨前采制的稍逊,称为雨前茶,而谷雨之后的就非上品了。明人田艺衡曾有“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之语。

马老爷今天让海珊泡制的就是上好的“明前茶”。

马老爷坐在客厅里的红木椅子上,他今天穿了件大红的带福字的长衫,这是中国人每逢喜事必穿的衣服,就像现如今重要场合要穿西装一样。在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日本和服的男人。这一黑一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日本男人有着一张和马老爷一样的圆脸,圆脸上架着一副很大的黑边眼镜,眼镜大的几乎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在眼镜底下,一撮黑乎乎的但修理的很整齐的胡子挂在那里。

在日本男人的身旁端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一款素雅的白底红花的和服把她衬托的玲珑剔透。她眼睛细长,眼角弯弯的,像挂在天上的月牙。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她的眼睛在笑。

他们一边品着茶,一边说着话。

“松井君,这茶味道不错吧?”

被称做“松井君”的日本男人放下手中的杯,点了点头说:马老爷,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可是上等的西湖龙井吧?

松井君说了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马老爷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他伸出了大拇指,连连夸奖说:“松井君,您真神了,您真不亏为是中国通啊!你说的正是西湖龙井,而且是西湖的‘明前茶’。这西湖龙井分为‘明前茶’和‘雨前茶’。这‘明前茶’是清明前采的茶。这‘雨前茶’为谷雨前才的茶。这两种茶以‘明前茶’为上乘。明人田艺衡曾有‘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之语。”

俩位日本客人很认真的听着马老爷介绍。等马老爷介绍完毕,他们又都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尝起来。

“要西。”松井君竖起了大拇指,用日语称赞着。

听到松井君的赞赏,马老爷又开始侃侃而谈了,他说:“西湖龙井茶,因产于杭州西湖山区的龙井而得名。习惯上称为西湖龙井,有简而化之,龙井,既是地名,又是泉名和茶名。龙井茶,向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四绝之誉。西湖龙井,正是三名巧合,四绝俱佳。”

“龙井茶是没有经过发酵的茶,所以茶叶本身十分嫩。如果用太热的水去冲泡,就会把茶叶滚坏,而且还会把苦涩的味道一并冲泡出来,影响口感。那么怎样控制水温呢?”

“嗯、嗯。”

松井和她的太太边听边点着头。

马老爷兴趣百倍地讲着,从茶道讲到字画,又从字画讲到了古玩。

最后,马老爷兴奋地说:“松井君,今天老夫叫你过来是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站了起来,走到一个红木大柜跟前,从身上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大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花瓶,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到松井身边的茶几上说:来来来、松井君,这是我刚从北京淘回来的宝贝,您看看,怎么样?”

松井一直都在注视着马老爷的举动,随着这花瓶的出现,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笑。他并没有急于忙着拿起花瓶,而是俯下身来。他把大眼镜推到眼睛的部位,仔细地观察着。

片刻,他伸出双手把那花瓶拿了起来,花瓶在他的手中转动着。他脸上的喜悦之色越来越明显。

马老爷笑呵呵地凑了过来,试探地问:“松井君、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吧?”

松井君微微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恩,是不错。”

马老爷又近一步说:“这可是唐朝时期的宝贝啊。据说是唐代一个贵妃的随葬品。非常地贵重啊!我听说松井君对中国的古玩字画感兴趣?”

松井君并没有马上回答马老爷的话,他在仔细地把玩着那个花瓶。

许久,他才把花瓶依依不舍地放回到桌子上,摸着那撮黑胡子。眼睛仍盯着那花瓶。很久他反问马老爷说:“你怎么知道我对古玩感兴趣?”

马老爷哈哈大笑说:“咱俩相识这么多年,我怎么能不了解您呢?”

松井君微微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马老爷:“在古玩字画的研究上您可比我精通的多啊。”

松井君摇着头说:“马老爷您可比我识货啊。”

马老爷哈哈大笑说:“哈哈,哪儿啊,别看我是中国人,可在古玩字画地鉴赏上,远不如您哪。”

马老爷把花瓶拿起来,递到松井的面前说:“这个,送给您。”

松井微微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略显疑惑地说:“这个,给我?”

马老爷微微躬了一下身体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松井也微微躬了一下身体说:“这不是夺人所爱吗?”

马老爷赶紧笑着说:“哪里哪里,现如今的大日本国和我们满洲国就像一家人一样,这一家人吗,就不说两家话。您就甭客气了。”

在两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那个高贵而美丽的日本女人始终没有说话。她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仿佛那微笑是与生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