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海珊娘说：“你爹昨天都捡了条老命回来，还抓螃蟹哪。海燕啊！你也不小了，懂点事，快回去看弟弟去，我还得赶紧把人家的衣服洗干净了，送给人家也好换点苞米面回来，要不咱们家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海珊懂事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俺回去。”
说完海燕就起身往回走。迎面看见了柱子娘，柱子娘见到海燕问：“你娘哪？”
海燕用手指了指：“在哪儿。“柱子娘紧走几步：“海珊娘！可找到你了，急死俺了。”
海珊娘扭过头来，问：“柱子娘，干嘛哪？”
柱子娘说：“海珊娘，俺有急事找你。”
海珊娘停下手里的活，问：“啥事？你说。”
柱子娘问：“海珊娘，昨天你们都被淋了个精湿，都没事吧？”
海珊娘：“没事啊？柱子和他爹也没事吧？”
柱子娘说：“哎呦！没事就不找你了，俺家柱子昨晚回来就发起了高烧，现在烧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海珊娘说：“哎呦！那还不赶紧看大夫去，别烧坏了。”
柱子娘说：“可不，俺不是给陈老大织网吗？人家等着要，海珊娘，你能不能今儿帮俺一天啊？”
海珊娘有点犹豫，她看了看盆里的衣服，说：“柱子娘，俺这还给人家洗着衣服哪。”
柱子娘央求道：“他婶子，你就帮俺这个忙吧，要不俺这几天就白干了，一分钱工钱都拿不到。”
海珊娘抹不开面子，说：“这样啊！好，那俺就帮帮你吧。”
柱子娘高兴地说：“俺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帮俺这个忙，谢谢你啊！”
海珊娘把衣服拧干，放在盆里：“乡里乡亲的，谢啥？她婶子，你快去给柱子抓药去吧，俺把衣服送回家就去。”
柱子娘说：“哎！好，你可别忘了，老陈家你认识吗？”
海珊娘说：“认得，你就放心吧。”
柱子娘说：“那好，那俺走了。”
海珊娘端起木盆，向家里走去。
海珊娘匆匆走进院子，边晒衣服边嘱咐海燕：“海燕啊！娘去给人家织网，你在家要好好照看弟弟，娘织完网就回来，听见了吗？”
海燕点头说：“恩，娘，听见了。”
海珊娘说：“海燕，帮娘把衣服晾起来，干了别忘记收了。”
海燕说：“知道了，娘。小宝饿了怎么办？”
海珊娘：“锅里有糊糊。”
院子里两棵老槐树间绑了一条晾衣绳，绳子上已经晾了很多衣服了。海燕翘着脚，正吃力地把一件衣服往绳子上晾。小宝手拿着个木棍在院子里扣泥玩。树荫下的海燕满脸是汗，她用手擦着脸上的汗。
小宝过来，拽着海燕的衣服，抬起头看着海燕，说：“二姐，俺饿。”
海燕回过头看着小宝，说：“小宝，等会儿，二姐晒完衣服就去给你拿饭啊。”
小宝哭唧唧地说：“俺现在就饿，俺现在就要吃。”
海燕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了厨房，从锅里端出了一碗稀粥。小宝端着饭碗，喝起了稀粥。海燕看着小宝，又去晒衣服。小宝喝完了稀粥，举起碗，说：“二姐，还要。”
海燕看了一眼小宝，说：“没有了，就这一碗了。”
小宝看着海燕，可怜兮兮地说：“姐，俺没饱。”
海燕说：“没饱也没有了，姐还没捞着哪。”
小宝吭吭唧唧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姐，俺还要。”
小宝被海燕哭急了，踢了小宝一脚，小宝坐到地上，大哭起来。哭声惊飞了树上的小鸟。海燕无奈，只好又哄小宝：“小宝别哭了。”
小宝扬着脏兮兮的小脸说：“你带俺找娘。”
海燕摇了摇头：“不行，娘说外面很乱，不让咱们出去。”
小宝一听，又哭了起来：“不吗？俺就要去找娘，就去。”
海燕无奈地拉着小宝的手：“好好、小宝不哭，二姐带你去。”
小宝一听，不哭了，脏兮兮的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露出了笑容。
海燕牵着小宝的手，走出了家门。
几个日本军人在训练五只军犬。每只军犬的眼神中都透出残忍的光。在他们的身边，放着一个铁笼子，里面有四只兔子，兔子正睁着一双双红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外面的军犬。
一个身穿军装的日本兵跑到笼子旁，打开了铁笼子的门，顿时，兔子们争先向外跑，它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死亡。
兔子四散开来，一个为首的日本军人带着白手套的手一挥，五个日本军人的手松开，五只军犬如饿狼般冲了出去。五只军犬奔向四只兔子，只一会儿功夫，四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就被活活咬死。
山脚下，海燕背着小宝，吃力地走着。夕阳西下，绽放出耀眼的红光。小宝趴在海燕的肩上，疲倦地问：“姐，你知道不知道娘在哪儿啊？”
比小宝还要疲惫的海燕说：“二姐不知道娘上哪儿去了。”
小宝哼哼唧唧地说：“那咱们上哪儿找啊？”
正说着，海燕眼睛一亮，她看见了一个馒头，她赶忙放下小宝，拾起馒头来。馒头脏兮兮的，上面粘着污垢。海燕将馒头皮扒掉，露出了白白的央，海燕将馒头递给了小宝，小宝接过馒头，大口地吃着。看着小宝吃着馒头，海燕的肚子也“咕咕”
地叫着，海燕忍不住，将扒下来的馒头皮，抖落了一下，添到了嘴里。很快，小宝吃完了馒头。海燕说：“小宝，咱们回家吧？”
小宝说：“好吧。”
海燕背起小宝，向山上走去。
夕阳更红了，似鲜血的颜色。
海珊感觉肚子很疼，肠子像被什么东西割断了一般，海燕实在忍不住了，她对小宝说：“小宝，你下来一会儿好不？姐姐肚子疼的厉害。”
欲睡的小宝点点头：“嗯，好。”
海燕一屈身，小宝从她后背滑了下来。小宝刚下来，海燕就支撑不住地蹲在了地上，她捂着肚子，满头是汗，呻吟着：“疼死俺了。”
小宝问：“二姐，你怎么了？”
海燕紧皱眉头：“我要拉稀，你等我啊。”
说着，海燕就急忙奔到旁边的草丛中。海燕说：“小宝，站着别动啊！姐姐马上就好了。”
一股臭气飘来，小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捏着鼻子，走远了些。海燕的声音从草丛中传出：“千万不能乱走。听见了吗？”
小宝答应着：“嗯。知道了。”
这时，飞过来一对黄蝴蝶，两只蝴蝶纠缠着，翩翩起舞。小宝看着稀奇，就追着那对蝴蝶远去。
那条小河边，那座爬满月季花的墙外，天明站在门口，他不时地向门内张望着，手里拿着一只螃蟹。院门打开，海珊出来，叫了一声：“天明哥。”
天明问：“海珊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晚。”
海珊说：“松井家来个客人了。”
天明将手里的螃蟹伸到海珊的跟前，海珊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惊喜地问：“天明哥，螃蟹是从哪里来的。”
天明说：“当然是抓的了，要不还能是偷的啊？”
海珊浅浅一笑：“小宝这几天老吵着跟我爹要螃蟹哪，这下可好了。”
天明把螃蟹递给海珊，海珊扎撒着手不敢拿，天明笑着说：“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呀？”
海珊拍了一下天明：“你才是胆小鬼哪。”
两人嬉笑着并肩而行，夕阳拉长了他俩的身影。
山谷中，一条军犬一跃而起，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海燕听到“啊”
地一声，像是小宝的惨叫。海燕急忙提上裤子，跑出草丛。原来的地方没有小宝。海燕急得大叫：“小宝，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别吓唬姐姐啊。小宝！”
海燕边喊边寻找着。突然，海燕看见一条军犬；看见一个日本人；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小宝。海燕大叫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