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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浑浑噩噩的混沌梦境反反复复的不知纠缠了我多久,王墨天、肖恩、凌沁,以及那双相见未相识的父母,他们的脸庞像电影中的快速播映功能飞速的在眼前一一闪过,快的让我有种酸楚的窒息。“Queen……Queen,你醒醒……Queen……”

是谁在叫我,好吵,不要吵,我伸出手,想抓住肖恩。“肖恩,你别走,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哀求之下,“肖恩”果然如愿的把手递在我面前,些许不同的触感,却是相同的温暖。我紧紧扣着那五指,真的可以安心的睡了。

凌竟看着临时搭建的破旧地铺上,被裹在一床有些失了原色的被褥里Queen那苍白的脸,眸色不觉又暗沉几分。还好他记得当年拍摄MV的地点,按照王墨天的话,如果Queen是想把过去重演一遍的话,那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座小山。

将居住东京的奶奶安顿上飞机后,凌竟鬼使神差的居然走下了飞机。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内心与她相互勾连的那种羁绊究竟是什么,暂且把这当作是去推翻王墨天那个关于真假女儿无聊言论的荒诞举动吧。他手轻轻的探进被褥,鼻尖靠近,一股发霉的馊臭气息不可抑止的钻入鼻孔。

凌竟微微皱眉,却依旧坚定的靠近,抱起,动作轻缓的好像捧着价值高昂的古董瓷器。Queen的手很凉,贴在他胸口的脸也很凉,整个人像在北极兜了一圈,浑身散发着湿糜的寒气。凌竟抱着脸色明显比一年前还来的苍白的Queen,无声的叹口气,“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

轻轻的话语却意外的引起了她的反应。Queen头向里歪了歪,整个人身体更加紧密的贴合在凌竟的怀里,火热的体温迅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Queen的身上。凌竟一个激灵,却迅速将失温的刺激压抑下来。

就在他抱着Queen正要朝门外走时,在其他隔间没有找到人的王墨天出现了。他看到凌竟怀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中既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也有一种暗自悲切的心疼。“我来吧……”王墨天伸出手,想要接过凌竟怀里的人。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墨天的手刚刚揽进Queen的背下,那瘦削的骨骼就开始骤然不安起来,她拧动,踢打。一人两手间做起了竞相追逐的游戏。“算了,还是我来吧。”凌竟脚步不易察觉间微微向旁侧出一步,王墨天的手莫名一空,他有些挫败的低下头。再抬头时,眼睛里刚刚那丝劫后余生的激动已经不知隐没进哪处记忆的背面了。

Queen上身只穿了一件七分袖T恤,外套早不知在哪个过程中遗失。王墨天将她执拗间有些错位的上衣向腰间拽了拽,虽然困难时期并没那么多讲究,他依然不愿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看到。奇怪,分别许久,再相逢她视他为陌路,可墨天仍然坚定着她是他的女人。她也只能是他的女人。

一条表面被皮肤常年打磨,异常光滑的白金项圈从不甚狭小的领口意外的溜了出来。墨天正在整理着Queen身下的衣服,丝毫没有发现凌竟的视线如同神摄的完全凝集在Queen白皙细腻脖颈上,但显然,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衬在上面的那条链子。

“LQ……”曾几何时,凌竟曾听父亲提起过一条项链的故事。那年他八岁……

“阿竟,今天爸爸带你去机场接一个人!”凌竟眼中的父亲向来是沉着稳重的,鲜少有这样将喜悦过分展露在外的时候。他歪着头,“是谁,爸爸?”父亲眼中的光点迅速的闪烁几下,倏的把儿子抱进怀里。父亲的怀抱显得有些陌生,他为人清冷,除了母亲,对凌竟展开的次数屈指可数。

然而,那天,凌胥日的臂弯异常温暖、轻柔,他贴在凌竟耳边轻声说:“阿竟,你有个妹妹,你的孪生妹妹,我们今天去接她……”轻轻的话却在男孩儿心里滞留数秒后突然炸开,化成无数夺目的礼花绽放在心间。可是……“可是爸爸,为什么之前妹妹不同我们住在一起呢……”小小的他扭扭身子,勉强从父亲的怀抱中挣脱出,,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与自己一样的暗黑眸子。

“因为,因为……”似乎带着某种犹豫,父亲咂着舌头,好久才开始讲述那个看似有些久远的故事。原来凌竟出生前,凌胥日的妻子也就是凌竟的妈妈意外之下错食了一种药物,直接后果就是一度凌竟是个不准备被生下来的孩子。可是阴错阳差之下,他最终被留下来了,而一同出生的妹妹凌沁却一度垂危,最终被凌胥日托付江陵七带往国外救治。

前几天,江陵七传来口信,凌沁的病情稳定了,已经定了回国的机票,时间就在那天下午三点到达。凌胥日说到兴奋处,翻出了随邮件一并寄来的一张照片。凌竟盯盯的蹬着屏幕,“她和我一样唉!爸爸……不过好像比我白。”他指指,回头对环着自己的父亲说。

“是啊,你们是一样的。”想想马上能将对妻子隐瞒女儿存在的这个事实全部告知,凌胥日就预感一身轻松。“瞧,那个是爸爸亲自为你妹妹定做的项链,上面有她的名字哦……”儿时对项链的印象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几个影绰的印象。凌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条。

“阿竟,我们快走吧,她在发烧……”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被有些灼人的热量逼退缩回的王墨天惊惶的叫着凌竟。后者,维持着出神的状态不过几秒,就恢复了神志。“走!”两人跨着比平时雷厉许多的步子朝门外走去,刚刚跨出木屋的门,几个日本当地的居民就抬着一个脸上一片模糊的魁梧男人朝里面奔。

为首的一个用有些错乱的日本话大叫着,由于奶奶的关系,凌竟对日语还算熟悉,他依稀辨认出那话中的意思大致说的是:“在核电站附近发现这个人,被炸伤了,大夫快来救人……”凌竟一阵摇头,为这群可怜的日本人惋惜,人类的浩劫啊……

凌竟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王墨天背后。从鸟曲县到他们汽车送抵的约计距离足足有两公里,中间这段路途汽车是开不进来的,从徒步进入鸟曲到搜寻Queen直至最终找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期间,两人连身上的干面包也没来得及吃,仅是渴的难耐时,那那微薄的水源润润喉咙。

即便如此,在身体极具疲惫、环境恶劣至极的艰苦条件下,返程的路却在一片荒芜中展露出一抹生的希望,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正安静窝在凌竟怀里安眠的女人。旅途看似平顺,但一路满目疮痍、破布烂衫的城镇,让两个男人的心情轻松过后更加沉重了。

一个像饮泣小猫的声音突然微弱的闯进凌竟的耳廓。“墨天,你听到了吗?”凌竟倏的停下脚步,话语同时也将一直侧目注视Queen的王墨天急促的步子生生扯住。“什么?我没听到啊!”“嘘!”沉静过后,一个婴儿的哭声逐渐隐约的清晰起来。

“在那,快去看看!”凌竟轻轻把怀抱向上托了托,以阻止Queen不断下挫的身体。王墨天循着哭声,在一处倒塌门板下面找到了一个日本妇人,已及她怀中哭的已经有些脱力的婴儿。墨天伸出食指,在女人鼻息间试了试,默了。脑中几秒空白之后,他将孩子从女人怀中抱了出来,为女人抿去她圆睁着,满含遗憾的双眼,起身回到凌竟身旁。

“我们先带孩子走吧……”对于王墨天的提议,凌竟没出声,选择了默许。一路上,多了孩子的哭声,却丝毫没有减缓那沉闷压抑的气氛。沿途,偶尔几个回来翻找亲人尸身的日本人让两个身材刚武威猛的硬汉也眼中也不禁填上几丝迷蒙。

来时两个小时的路程,归途却整整被疮痍的城市拉长了一倍,身上的食物早在路上就分给了饥寒中的日本居民,帮助虽然微寒,却多少将温暖送递。

天色渐沉,等在房车旁的丹一脸悴色,“已经两天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一直注意着网上信息的艾森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狠心做了一个决定——今天如果他们还没回来,用拖用绑也要把丹带走。网路上的消息残酷的已经让他连最后的同情与忍耐也卸下了。

“日本核电站二号、三号几组发生爆炸,核泄漏在所难免,扩散到何种范围,至今难以预期。”他们现在距离核电站的远近,势必受到影响无疑。“丹,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谈谈……”,盘算着先征求意见,艾森率先开口。“今天,我们……”

“他们回来了!”艾森的话顿时淹没于丹兴奋的叫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