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拿破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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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短短两分钟的谈话,拿破仑决定撤销富歇的职务,这并不是由于富歇当初是个神职人员,真正的原因是,他瞧不起富歇。警务部被取消后,拿破仑命令司法部接管这部的工作:“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追求和平,法兰西人民因此而拥戴我。”其实,他这样做不过是掩盖其政治野心。为了安抚富歇,拿破仑任命他为参议员。富歇在离职前,告诉拿破仑,有一笔二百五十万法郎的储备金。拿破仑对此颇为惊讶,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他让富歇留下一半。富歇走出会客厅,心中暗暗得意:这一百二十五万,再加上隐瞒未报的数目,赚了一大笔!

拿破仑习惯于以上述方法处理那些知道太多内幕的危险人物。至于公众舆论,他并不担心,完全有把握对其进行控制。他不喜欢被任何政党左右,更不想被哪个人影响。所以,他要通过民众投票,拥有终身执政的权力,如同政变后他想尽办法获得全民支持一样。投票结果证明:革命已经结束。拿破仑说:“公民投票的好处很多,可以延长任期,这样我才能拥有权力,而且是光明正大。”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地位充满了危机。所以,他想效仿古罗马大将军,集国家大权于一身。当年,罗马军人依靠军队夺取权力,而他,要靠卓越的政绩巩固统治地位。所以,他更重视民众的呼声,这远比他的军队重要。他想拥有专制的权力,却要把这建立在民主的基础上,称得上“民主的专制”。

为此,拿破仑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能者上,庸者下。有才干的人,才能拥有权力,而不是有门第的人支配权力。还有谁能比我做得更出色吗?”他的才能,让他在战场上屡屡获胜,如今又让他居于万人之上。不过,他并不满足于此。为了名正言顺,他通过投票选举,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如果说,革命因拿破仑而成功,那么,共和国又因他而灭亡。再精明的算计,也并非疏而不漏,因为他是个冒险家,期望的是在古希腊、罗马生活中寻求刺激。因此,他远征东方,此后,又在雾月政变中,在两院言行失仪。保利是了解拿破仑的,他曾说:“你应该活在普鲁塔克的笔下,而不是现在。”

作为国家首席执政者,拿破仑并不真正地拥护民主,更不相信人民的权力。如果他生活在古代社会才好,那时,民众没有自己的主见,领袖们说什么是什么;同样,他是不适合生活在亚洲的,因为那里存在独裁的君主。拿破仑在圣克卢宫的办公室里,有西庇阿和汉尼拔的半身像。有人说,他更像罗马皇帝或哈里发。

刚刚结束政变时,波旁王室曾有意讨好拿破仑。路易十八,即法兰西国王的弟弟普罗旺斯伯爵,想借助这位新司令的帮助复辟。为此,他前后三次找到拿破仑商议此事,并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前两次请求,拿破仑都置之不理,直到第三次时,他才作答:“阁下,您的意思我非常明白,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我劝您就此打住,复位是不可能的,那将使十万人因此丢掉性命。为了法兰西的和平与幸福,您必须作出个人的牺牲,历史将会记住您的恩德。对于您家族的不幸,我深表同情。……我将尽可能地帮助您,让您的生活平静而快乐。”

但是,对于旺代省王党分子,拿破仑的态度完全不同。因为,这一派对他是有用的,要力争与之结成同盟。开始的时候,有些王党分子并不接受他,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拿破仑再次向他们发出邀请:“我衷心地欢迎你们的到来,快来吧。这里的政府具有蓬勃的生机!……对于王公,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你们的王公们却如此地不争气,他们为什么不敢亲临战场?难道他们不该去吗?”那些王党分子回答:“也许,他们是迫不得已,所以才留在伦敦。”拿破仑猛烈地反驳:“不对!他们应该第一批上战场,亲自指挥作战!”他那愤激的情形,让人联想到世界史上最近的一次事件。

那时,这个勇敢的冒险家,乘坐一条快艇,在地中海里冲风破浪,快速地驶向敌人的舰队,面对强大的敌人,毫无惧色,他要到法国去攫取政权。听!这个在不久的将来统治整个欧洲的年轻人,情绪高昂地喊道:“你们想做军长还是县长?只要你们听命于我,将得到想要的一切。……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即将有十万大军把你们的城市踏为平地!”

对方答道:“你胆敢侵犯,我们将让你有来无回!”冒险家气势汹汹地喊着:“你竟然威胁我?”那声音令人恐怖。贵族们最终垂头丧气,他们被这个满口外地口音的人那超常的想象力冲昏了头脑。

最终,拿破仑使得许多逃亡国外的王党分子回到了法兰西。他给他们周到的照顾,让他们消除了戒备心理,很快,约有四万多人回到国内。拿破仑双管齐下,同时与雅各宾党人协商,达成共识。至于那些保持中立的人,拿破仑并不担心,因为他们在他的统治下感到了安全。如今,巴黎已经不是军营,更不是战场,一切都在正常地运行。

拿破仑曾给有关当局下命令说:“如果天气寒冷得像一七八九年那样,则必须在教堂和市场中生火,让人们可以免受饥寒之苦……因冬天气候极冷,肉价提升,我们要在巴黎多提供就业机会。另外,乌克运河要及时开工,同时建筑德赛码头……对于那些乞丐,按照法律规定,要将他们逮捕入狱。可是这样做有失仁慈。也许他们应该被逮捕,但不如给他们工作和食物。为此,要在每个省建立收容所。……那些失业的鞋匠、帽匠、裁缝等生活贫困的人,政府要想办法资助。”同时,他又给军政部长下令,要求为炮兵提供特殊供应。接着,他写信给内务部长:“就业是当前的重要问题,在本月放假以前,要尽可能多地提供就业岗位。要发布以下命令:五月到六月间,必须给圣安东区的工人配备椅子、衣橱和安乐椅等……明天,你要交出计划,合格后马上动手去办。”

一天,拿破仑读到这样一份规章,规定工人们不许从杜伊勒里宫花园经过,他马上下令,允许他们通行。他不允许关闭公共阅览室,说道:“我清楚地记得,当年,我是多么渴望拥有一个暖和的房间,能够在那里自由地阅读,那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为此,我坚决反对关闭阅览室,那会有许多像我一样的穷孩子失去读书的机会。”拿破仑还规定,星期日时,法兰西剧院,池座票一律降价,为的是使普通百姓也能来观看演出。他在全法国禁止赌博,认为赌博会破坏家庭,使人倾家荡产,“如果允许它们存在,无异于纵容犯罪。”

拿破仑下令起草新教育法案,以此为准则,在全国设立公办小学、中学、高级中学和技术学校。设置六千名公费生名额,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指标留给为国立功者的子女。三年中,法国开办了四千五百所小学,七百五十所中学,四十五所高中。为了表示对科学院的尊敬,拿破仑规定:第一届参议院中,科学院院士的名额要占到三分之一。内务部长奉命行事,列出了十位最优秀的画家、雕刻家、作曲家、音乐家、建筑学家等学者的名字。接着,拿破仑下令,绘制巨幅壁画,用来纪念那些著名的战役。对于上述行为,他解释说:“人们在抱怨,说我们缺少艺术,这是内务部的严重失职!”

看上去,各行各业的人民,状况都将有所改善,那么,法兰西帝国又要从何处去获得荣誉呢?没有了战争,又没有了宫廷,法国人的虚荣心将如何满足呢?为了解决这一矛盾,拿破仑想出了创设荣誉军团的办法。

荣誉军团,将成为拿破仑的忠实拥护者。因为,他们在入选之前,要庄严宣誓:反对任何恢复封建政权的人或势力,因此,会绝对支持拿破仑。不要把它看成是军官俱乐部,他的宗旨是让那些拥有卓越成就的人得到奖励和荣耀。拿破仑任命一位物理学家为荣誉军团团长。参政院里有人提出质疑,颁发荣誉状是否和旧政权滥发赏赐异曲同工,拿破仑非常不满地回答:“世界上难道有不设荣誉状的共和国吗?你说这是孩子的游戏,但成年人也需要奖励。在讲台上,我不能任意去说,但是,面对的是智者和政治家,我要畅所欲言。说实话,我觉得法国人并不是真的追求自由平等,十年革命,他们并没有改变多少;当年高卢人的习性,仍然存在,狂热而反复无常。他们有一种爱好,即追求荣誉。因此,我们必须崇尚荣誉……士兵们会为此英勇作战……荣誉的作用,没办法用金钱来衡量,它如同清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是钱财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而且是崇高的行为。”不难看出,拿破仑并没有真的把民众放到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上,却能够抓住他们的要害,他骨子里流的是科西嘉岛人的鲜血啊。

一八零零年,圣诞之夜,拿破仑乘车去歌剧院,约瑟芬和她的女儿坐在另一辆马车上,跟在后面同行。马车来到一条狭窄的街道,忽然有辆空车挡在前面,司令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车夫把空车推到道边,挥起马鞭,继续赶路。刚刚驶过不远,藏在空车里的炸药爆炸。约有二十多人伤亡,幸好,拿破仑和约瑟芬的马车没有受到冲击。来到歌剧院,拿破仑径直走进包厢。他平静地对随后进来的约瑟芬说道:“约瑟芬,有人想谋害我。叫人把节目单给我送来。”他看上去对此毫无反应,默默倾听着海顿的新作《 创世纪 》。

一般情况下,高水平的音乐会,能够让他得到暂时的放松。可是,这个晚上,他的脑子不停地旋转:为什么会有人谋杀我?谋杀成功,后果如何?是谁想到置我于死地?左翼?右翼?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清楚地知道,左、右两翼都有不少敌人。关键是行刺成功,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不可设想,谋杀成功,法国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那好,充分利用这次谋杀未遂的阴谋吧,他要借此机会解决个人权力的问题。

第二天早晨,人们都来看望他,庆贺他劫后余生,大家一致认为是王党分子策划了这起阴谋。拿破仑故意装得情绪激昂:“你们都被蒙骗了。是九月党人,那些知识分子,他们没有在革命中得到好处,因此心怀不满。他们个个头脑灵活,有文化,而且与群众打成一片,随时有可能挑动群众闹事!”为此,参政院有人提议,成立特别审理庭,拿破仑不同意,认为这样解决问题太慢。他激动地讲道:“除非我们对此事不予追究,就像当年奥古斯都那样,宽恕一切人;否则的话,就要雷厉风行,将可恶分子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这样,一般的刑事程序显然不能完成如此重任。这是非常严重的流血事件,看看吧,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难,血债要用血来还。这些阴谋家们丧尽天良,必须深挖到底,统统逐出法兰西。不然,他们会死灰复燃,始终成为国家的毒瘤。”

头发花白的特隆歇听后,不信任地摇头。他认为,这起事件,肯定是逃亡国外的王党和英国人干的。拿破仑不高兴地问:“难道你们认为,应该流放的是贵族或僧侣?可是,旺代省现在很平静,那些对人类影响如此之大的传教者,不应该受到流放的待遇。看来,有必要撤掉几位参政院成员,他们竟然相信王党阴谋这类无稽之谈……难道我是小孩子?我应该说国家正大难临头?大革命以来,法国有过比今天更好的局面吗?我们取得了无数的军事胜利,国家稳如磐石,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们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自由,怎么今天对自由如此有兴趣?太荒唐了!别用‘我在参政院里捍卫了爱国分子’来为自己辩解。也许会有头脑简单的人相信这些话,但你现在面对的是法国最有头脑的人,他会相信你们的鬼话?”说完,他宣布会议结束。

那些参政员听懂司令的弦外之音了?拿破仑说这些话,绝不是为了个人的安全,如果为了安全,他当然要努力寻找真正的谋杀犯,并采取措施报复。但是,他的目的不在于此。他更关心的是政治,是他的权力。哪些人我可以在国内控制住?哪些人身在国外,我要施以怀柔政策?他认为,最有效的安全应该在建立严厉的措施基础之上。后来,他自己说道:“我夜里总是失眠。要想安枕无忧,就得把各大城市的领袖们流放出国。至于那些上午九点才起床,衣冠楚楚的阴谋家,我并不觉得可怕!”

事件接踵而来,一本匿名的小册子再次激怒拿破仑。书名是《 恺撒,克伦威尔与波拿巴 》,书中宣扬建立世袭君主制。是谁?胆敢把他内心的秘密公之于众!不过,他的同谋忙为此解释说,小册子美中不足的是,过早地公开了这还未实现的事实,拿破仑听了,也就不再追究。可是,这两次事件,一为谋杀身体,二在伤害精神,为此,拿破仑清除了保民院和立法院五分之一的成员,民主代表贡斯当、谢尼埃等都被除名。七十三家报纸因此被审查,六十一家被勒令关门,小册子及剧本要发表必须事先送审。参政院有人提醒他出版自由,拿破仑反驳道:“现在的状况,难道我们允许群众自由集会?……你能保证每个记者都不会蛊惑人心?诽谤虽然不是事实,但犹如油污,难以根除……不要提英国,那里情况不同;政府历史悠久,可我们这里,新建的政府尚待巩固。人们将越来越放肆,他们可能会说,我因为怕中毒而不敢吃饭!……要想控制各政党,首先要端掉他们的老窝,使之失去根基,难以再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