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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四十、陈年老事痴魂恩怨

“是。”唐流只得勉强道。

“我只是想略贬你一下,等众人渐渐淡忘了,再回你一个妥当的归宿,但……”她突然敛了笑,正色道:“唐姑娘,不料你竟是这么一个麻烦的人,一路过来,惹出许多事端,自己吃尽苦头不说,倒叫我想替你脱罪也难了。”

“那就一切听从太后的处置。”唐流淡淡道。

“处置?怎么处置?你现在已是一个死人。”太后笑,侧目看一眼齐王,他锁了眉头,沉默不语。

唐流也闭嘴,沉着脸。

“幸好,千差万错,鬼使神差,反倒又成全回来。唐姑娘,我想,也是时候该补偿一下你的时候了。”太后眼里光芒一闪,她本来容色端丽笑语安然,但这一瞬间露出精明威严,唐流被她看得肌肤生寒。

“我看你体态端庄,举止稳重,本不是个做妾的模样,好在你原本就是齐王的人,不如,我做个主,把你扶正了吧。”

话音柔和亲切,在场的人全部吃一惊。齐王刷地面色雪白,唐流睁大了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再做王妃,自然不能用你以前的名字了。我早想好,索性收你为义女,认做小公主,求皇上赐下封号赏地,择个良辰吉日嫁入王府吧。”

太后旁若无人,一口气流利说了,脸上依旧微笑:“怎么样?唐流,你看,我多疼你。齐王这样英秀伟岸的人物,多少名门淑女求之不得。我这么做,也算对得起你父亲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了。”

“不行!”唐流脸上怒红到底,又苍白回来,颤抖声音尖叫:“我不同意!”

“为何?”太后也不见怪,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我知道你与齐王素有误会,但是做为一个女人,重要的是从一而终,你原本就是他的人,如今再归于原处,便是你的体面与福气。且头一次见面,我就看出你是个懂礼节有骨气的女子。无论如何,可别忘了,贞节二个字才是女人的根本呢。”

唐流被她一通大道理说得面红耳赤,又搬出贞节的帽子扣在头上,一时张口结舌辩无可辩。她双眼含泪,瞪向旁边齐王,却看他脸上青白,眼神黯若死灰,紧紧抿了唇,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看来今天你也累了,此事稍后我再安排,先下去休息吧。”太后笑:“对了,你那个侄儿是不是叫熏?”

“是。”唐流喉口堵塞,勉强自己咽下去。

“我知道他本是你父亲部下的孤儿,小小一个孩子,无依无靠奔波坎坷,倒也怪可怜的,既然你这么疼爱他,也要为他将来打算。不如跟你一起嫁入王府,以后让齐王好好栽培他,说不定将来也是栋梁之材呢。”

此时唐流已是混沌慌乱,依稀听她这几句话,呆了许久后,方才明白这话竟是大有文章,明则体恤暗地里警告,热血腾然上涌,她又是眼前一黑。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到底你伤还没好呢。这样吧,来人,先把唐姑娘送入房间去,好好调养一下,有许多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太后嫣然含笑,到了唐流眼里,简直如恶鬼罗刹。她平时向来言语泼辣,但遇到了这种老谋深算的妇人,一言一语毫无破绽机会,根本插不进嘴,说不出道理来。

不容再说,已被婢女扶了,硬挟出去。

她们把她送到府里另一间房里,熏儿居然已经等在那里,身上换了宝蓝面明绸衣裳,坐在桌子旁,有美貌温柔的婢女纤纤玉手剥出水果喂到嘴里,熏儿惊魂未定,怯怯地张嘴接住,嚼了半天也没有咽下去。

唐流一进门,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扑过来:“姑姑。”

“熏。”唐流脸色如鬼魅,自己撑到桌旁坐了,有人端过茶了,她夺过一饮而尽,丢下杯子,犹自面颤手抖,半天,眼里落下泪来。

“姑姑!”熏害怕,圆眼睛里也胀了泪,轻轻叫:“你怎么啦?”

唐流不语,手撑了头,曲臂支在桌面上。慢慢地,方才正厅里所有情景重又回来,太后温和却不容商量的话、齐王忿忿却敢怒不敢言的神情。一转目,又是熏可爱担心的面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所有忧虑担心委屈杂乱纷纷,再也忍不住,一口怨气冲上来,抱了熏放声大哭。

众人得了太后命令,果然精心照顾她的伤口,每日汤水补药,端来眼巴巴地盯着她喝下,连同熏也吃食玩具不断,只是看守严密,软禁在房里,休想离开半步。

虽然佳肴良医,精心护理,唐流仍迅速憔悴下去,眼光呆滞,往往看牢墙角某处,许久不动。

熏儿年幼,见她如此痴呆神散大是害怕,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哀求:“姑姑,你在想什么?能不能告诉熏儿?”唐流勉强笑笑,转眸对他一眼,又落在别处。

“姑姑,有人来看你啦。”

她再回头,却看到平立在门口,眼色深遂,他实在瘦了许多,唐流想不到,那个英武明亮的少年将军也可以这样清冷沉郁,神情静若古井。

他简直已与先前模样判若两人。

两人呆呆对视良久,熏儿看看唐流,又看看平,被沉甸甸的气氛吓到,转身跑开了。

“对不起。”平说。

唐流突然泪如雨下,奔上去拉住他的衣襟,哭道:“你到哪里去了?你怎么现在才来?还记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吗?”

她拼命摇他,狠狠地咬自己的唇,终于还是松了手,扑在他坚劲的胸膛上,泣不成声。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平轻轻说:“我是来道别的。”

“是不是你让齐王来捉我们的?”唐流心如刀绞,这话长青说过,玲珑怀疑过,只有她始终不肯松口,可内心深处,她也在犹豫。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她紧紧揪了他胸前衣裳,捏得指节发白,颤声追问:“是不是你?是不是?”

“不是。”平大声道,脊梁挺直,目光坚定而悲哀:“阿流,我永远不会做那种事,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相信我?”

唐流止了哭声,抬头看他漆黑的瞳仁。任何时候,只要看到平的眼睛,那就什么都可以相信。

“我相信你。”她说,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可是都没用了,你知道太后的决定了吗?”

“我知道。”平咬牙道:“我都知道。”他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急急说:“阿流,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虽然我已经把门外的待卫劈晕了,可不久就会被人发现,我只赶是来告诉你罗庄主与太后间的秘密。”

“什么?”

“你知道三十年前,在当今皇上之前,曾有过一位太子吗?”

“我没有听说过。”

“那是当然,这位太子本是名婕妤所生,而且在十岁时就死了。”

“那……”唐流睁圆眼。

“不错,罗永城就是那位太子。”平冷冷道:“那时我们都还未出生,只有一些老臣知道这事,据说关于这位太子的争议自其出生日起始终没有停过,按齿序来算是先皇的长子。可生母来历低微,许多人都不同意立他为太子。”